第312章 惹太歲

  按那店小二所說。

  葉塵一路行至城西破廟，還未進門，便有個乞丐湊近，打量起葉塵來。

  這地方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

  身為看門人，哪怕是這個乞丐，都生出了幾分傲氣。

  偏偏不少有求於黑市的修士，對這些乞丐，也得客客氣氣的笑臉相對，生怕因自己怠慢，得罪了這些大爺，連這黑市大門都進不去。

  「來這兒幹嘛的？」

  那乞丐冷眼瞧著葉塵。

  這類舉止非凡的修士，他們見過不少，見得多了，膽子自然也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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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塵抬眼，只反問道：「還能幹嘛。」

  乞丐倒也不客氣，看了看葉塵，又敲了敲手中碗，碗裡放著幾塊品相不錯的靈石，甚至還有一小塊仙石。

  這意味已再明顯不過。

  葉塵懶得與這看門的乞丐計較，掌中隨意一捏，用靈力生生捏出一塊仙石，放到碗中。

  瞧見這仙石，乞丐眼睛都直了，看來這次是個大主顧。

  翻手之間便生生捏出一塊仙石來，這般手段，可不是那些普通仙人能做得到的。

  乞丐的語氣也變得恭順了許多，嘿嘿一笑，問道：「看來上仙也知道，近期我們這兒有不少靈寶、仙器流出，所以打算來此碰碰運氣？」

  葉塵點頭。

  看來，從這黑市流出的靈寶，還遠不止那酒葫蘆一個。

  這也越發印證葉塵的猜想。

  葉塵催促道：「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還不帶路。」

  乞丐掂了掂那碗中的仙石，像模像樣做了個請的動作，隨後便領著葉塵入了那破廟。

  廟中佛像早已褪了金漆，看著破敗無比，殿上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張草蓆，都是在此居住的乞丐所用，當然，葉塵的注意力並不在此。

  乞丐領著葉塵，繞到佛像後，也不知觸動了什麼機關，便見佛像後牆壁一陣劇烈震動，竟是開出一道石門。

  只這麼看的話，這機關其實算不得多複雜。

  但稍懂些門道的人卻能發現，連接著這一道機關的還有不下十幾道陣法，每一道應當都是殺陣，若貿然闖入，只怕是有命進來，沒命出去。

  黑市畢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這般小心翼翼，也在情理之中。

  門開後，乞丐便領著葉塵入了這陰暗通道，這通道並不平整，而是整體向下，通向地底深處。

  當初設立這黑市的人，應當是下了不少工夫。

  一路走，乞丐還一路介紹道：「這黑市一頭連著南海水族，一頭在這潮海城內，二者相隔千里，所以通道會長一些，需走個幾百里路程，上仙見諒。」

  幾百里的通道。

  若是凡人，只怕是得走個幾日工夫。

  所幸，無論是這乞丐還是葉塵，都不是普通人，這一趟也並未走多久，便瞧見了暗弱火光。

  乞丐停步，看來沒有繼續向前的意思。

  隨後，他便又搓著手，兩眼放光的瞧著葉塵：「上仙，近日那些靈寶就是從此處流出的，至於具體是何處，小的也不太清楚。」

  這乞丐看來對坐地起價那一套玩得很透。

  不過可惜，葉塵並不吃這一套。

  「既然如此，我自己去尋便是。」

  丟下這句話，葉塵便邁步，要入那黑市。

  乞丐臉上那副諂媚笑容立即收起，再瞧葉塵背影時，更多了幾分鄙夷，看著手段不俗，卻是個摳門貨色，連多花點兒力氣再捏出一塊仙石都不肯。

  這話自然落不到葉塵耳朵里。

  禍從口出的道理，這混跡市井多年的乞丐再清楚不過，在這黑市里乞丐雖有恃無恐，但對方畢竟是修為遠高於自己的修士，若說錯了話，一不小心，這條命便要交代了。

  葉塵也懶得與這乞丐過多糾結，入了黑市後，只大略掃視一圈，便算是看清了這黑市的大略情況。

  無論三界之中的哪一界，永遠不缺這類地方。

  人族、水族乃至那些已經修成人形的大妖，聚集於此的，三教九流皆有。

  經過多年經營，這地方早已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規則，哪怕是這些見不得光的異族，在此處也會老老實實守規矩，否則，必會被群起而攻之。

  這黑市之中，倒是的確有幾個稍微能上的了台面的修士，不過這些人，都並非是流出那些靈寶的源頭。

  「有意思。」

  葉塵來了興趣。

  這散布諸多靈寶的，看來的確不是一般人，做的明目張胆，可若要尋人，卻悄無聲息。

  突然，葉塵又是莫名一笑：「雖不知你是否有意引我來此，但既然你我看中了同一個人，你就總該給我個說法才是。」

  言至此。

  葉塵就這麼逕自走近，也不見半點停留，道路兩旁那多如牛毛的商販，葉塵連一眼都不曾多看。

  最終，才在一毫不起眼的小攤前停下腳步。

  「貨已出完，上仙若仍有所求，那就只好有緣再見了。」

  這攤子的攤主是個披著黑袍的老頭兒。

  看不出深淺。

  借著黑袍和護身的靈力，更看不出具體容貌。

  葉塵也不多言，只是從袖中取出那酒葫蘆，隨手扔到攤子上。

  老頭兒一愣。

  這些日子，他散出去不少靈寶，這酒葫蘆也是其中之一，且他可還記得，拿走這酒葫蘆的，是一個堪堪聚氣的少年。

  得寶容易，守保卻難。

  想來，這酒葫蘆幾度易主，才到了眼前這白衣書生手中。

  其實這些事，老頭兒都不覺得意外，真正讓他感到有些驚訝的是，這白衣書生竟能找到自己。

  事已至此，老頭兒索性也懶得再繼續隱瞞下去，反而是坦然一笑，道：「這幾日，老夫用各種手段，在這黑市之中散布出去不下百個靈寶，而每一個靈寶，單單是在這黑市之中，就流轉了不下十次，如此，你竟然都能找得到這些靈寶的源頭。」

  葉塵只是笑，並不答話。

  老頭兒起身，又道：「老夫可不記得，何時得罪過你。」

  葉塵反問：「你知道我是誰？」

  老頭兒確實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娓娓道來：「可惜那店小二身上所下的拘魂咒只對仙人之下的修士有用，否則又豈會被你這般輕易破掉，自那咒術失效，我便該猜到來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白衣飄飄，靠這一身書卷氣掩蓋殺意，天底下這麼做的人不少。但有這般通天本事的，普天之下，應當只有一個。」

  這些日子，被那店小二有意無意引來黑市的人不在少數，而此事的幕後操控者，便是眼前的這個老頭兒。

  類似店小二的，城中應當還有許多，只是這些人，根本無法察覺自己被人施了咒術，連他們自己都覺得，這一切都是順意為之。

  被猜到身份，葉塵也不意外，只是用手指了指那酒葫蘆：「這買賣我不與你做了。」

  老頭兒卻是笑著搖頭：「這並非與閣下做的買賣。」

  「那小子的事，我做主。」

  老頭兒仍然拒絕：「老夫賣出去的東西，從未有退回來的道理。」

  這深處地底的黑市，眼下竟是生起陣陣清風來。

  葉塵依舊沒有讓步的打算，言語之中多了些威脅的意味：「今日之前沒有，但今日，該開一開這先河了。」

  「是嗎？」

  老頭兒突然一笑。

  緊接著，竟是當著葉塵的眼皮子底下隨風而散，就此消失。

  「分身？」

  葉塵眉頭微皺，連同著這道分身一同消失的，還有剛才葉塵丟下的那個酒葫蘆。

  但很快，葉塵又恢復常態，悠悠自語道：「多少年了，就連天上人都不敢這般挑釁我，這老不死的，真以為活得夠久便可在太歲頭上動土，有資格與我斗個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