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霜刃初試

  世人常言，下了青雲山，便是滄瀾國。

  實則，青雲山是在滄瀾國境內的，只不過，因青雲宗勢大，這劍宗之首的立足之地，便也從滄瀾國之中摘了出來。

  滄瀾國在大九州算不得什麼大國，可卻也有萬里國土。

  出了苦海鎮後，若要想再找個有人煙的地界，少說也得行個幾百里路。

  而就是這幾百里路，卻是滄瀾國管不了，青雲宗也懶得管的地界，最是魚龍混雜。

  若運氣不好些，過此處都得遇見個兩三次匪盜。

  不過，若是那些盜匪運氣不好，劫了個過路的修士亦或是武藝高強的俠客，那這條命，基本上也就交代了。

  尤其這地界，平日有不少在青雲山與滄瀾國之間走動的修士。

  饒是如此，依舊有不少亡命之徒匯聚於此，當然，其間也有不少落草為寇的散修，無論是打劫還是識人的能力，都比普通草莽厲害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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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葉塵這一夥便是。

  只可惜，這陣仗，卻連蘇星子都沒嚇到。

  二人只當沒看到眼前這一伙人，繼續前行，一路走，蘇星子還一路問道：「先生說，岳松書院以口舌亂天下，到底是如何個亂法？」

  葉塵輕笑，反問道：「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若我要去蠱惑一人習練血修之術，又讓他去打家劫舍為生，你覺得可行嗎？」

  蘇星子思索片刻。

  隨後，又有些遲疑的答道：「若是先生，想來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先生應當不屑於這麼做。岳松書院若要這麼做，雖會麻煩些，可也並非不可為。」

  葉塵點頭，讚許道：「是這道理。如此一來，蠱惑一民，便可亂一鄉，若蠱惑一國之君，便可亂周遭各國。眼下，便是如此了。」

  葉塵終於停下腳步。

  眼前，圍殺二人的盜匪，不下十人，皆是面黃肌瘦，氣血虧虛的神態，按理說這副模樣，別說是拿刀，連站都難站穩。

  可卻是無一例外，十幾人都是修士。

  那為首一盜匪見葉塵二人旁若無人的模樣，頓時怒喝一聲，也不多言語，便將手中那斬馬刀高高舉起，一刀劈下。

  見此景，葉塵拔出腰間那長劍，交到蘇星子手中，道：「血修之法害人害己，眼前這些人殺了也無妨。」

  蘇星子接過長劍。

  此前，蘇星子雖未殺過人，可眼下，動起手來卻是絲毫不含糊。

  只一劍便將眼前那人斃命。

  劍勢如鬼魅。

  在扶搖峰上打磨了大半年，蘇星子的幽泉劍訣，也終於有了些登堂入室的味道。眼前這幾個空有鍊氣期修為，卻不通什麼技法的盜匪，自然不會是蘇星子的對手。

  不過片刻工夫，便再無一活口。

  「不錯。」

  葉塵出言讚許。

  蘇星子將那長劍擦拭乾淨，重新交還葉塵，臉色稍有些不適。

  她出劍雖未遲疑，但在此之前，手中並未沾過人命，第一次殺人便殺了十幾個，有些不適也實屬正常。

  兩人都再未出言，向前行了幾里地後，蘇星子面色才有所好轉。

  葉塵這才開口道：「你那佩劍不可對敵，需用劍時，取我手中這長劍便是。」

  「明明大師伯都用得！」

  蘇星子小聲嘟囔了一句。

  隨即，蘇星子又轉頭看了眼葉塵腰間那佩劍，無論劍鞘亦或是劍柄，乃至剛才拔劍後蘇星子所見的那劍刃，都有一種華而不實之感。

  這種三流貨色，也就只有那些裝腔作勢的富家子弟，會在腰間別上一把，當做好看了。

  若放在青雲宗上，連平日裡用於練功的鐵劍都不如，更何談對敵？

  剛才殺那些盜匪時，蘇星子都怕自己稍一用力，便弄壞了這劍。

  也不知先生怎麼想的，先前還與自己炫耀說，買這劍花了足足一百五十兩，這哪是花錢，分明是送錢。

  葉塵連頭都未抬，只是盯著手上棋譜，口中念念有詞道：「所謂劍宗弟子，有劍無劍其實並無區別，更何談優次之分。就拿你幾個師伯來說，都已到了以胸中劍氣化指尖三尺劍罡的本事，尤其你大師伯，更是曾口嘯劍氣斃敵千餘人。」

  「我這劍，便是為打磨你才買來的，可不許用壞了。」

  聽得這話，蘇星子頓時又苦下臉來。

  自己那幾位師伯，可是能撐得起青雲宗這三大宗名號的強者，個個四海聞名，怎的自己一個初出茅廬的丫頭，卻還要與他們做比？

  只是這話，蘇星子敢想卻不敢說。

  「算算時候，那幫探子應當已將你我二人下山之事，報到了岳松書院，不過若要悉數告知滄瀾國境內諸多弟子，還需些時日。」

  一語畢。

  眼前，山野之中，有炊煙起。

  路上也可見獵戶背著弓，手裡提著兩隻野兔，快步往那炊煙升起之處行去。

  葉塵笑道：「我們要尋的人，想必此事還不知我們已來了。」

  蘇星子不解：「我們要尋什麼人？先生先前分明從未提起過。」

  「自然是要殺的人。」

  語罷。

  葉塵便也加快了腳步，趕在那獵戶身後，往不遠處那村落快步行去。

  這村子不大，也就幾十戶人，甚至並不在官道旁，要想尋到並不算容易。也正因如此，這村子裡極少見有外人。

  見葉塵與蘇星子來此，自然是引得不少人矚目。

  有一老嫗行上前來，顫顫巍巍拄著拐杖，問道：「我們這兒外人可不多見，你們打哪兒來啊？」

  葉塵答道：「自山上來，兩百里外，青雲山。」

  「青雲山？」

  老嫗點了點頭，自顧自說道：「聽人說，那還是座仙山嘞，不過能到這來，應該不是神仙。」

  葉塵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只等這老嫗念叨完。

  念叨了片刻後，老嫗方才道：「這村子方圓幾百里都不見人，你們要不嫌棄，就在這借住一晚吧，若不想走了，留在這也無妨。」

  葉塵領著蘇星子，跟著這老嫗慢慢行進。

  這村子是羅姓，如這老嫗所言，方圓幾百里再無人煙，消息更是閉塞，雖離青雲山不遠，卻不知前幾月青雲宗發生了何事。

  老嫗一面走，一面念叨著：「說起來，你們也不算是這幾月第一個到此的外來人，先前還有個會讀書識字的，說是滄瀾國有戰事起，逃難來此的。」

  這村子裡年紀見地都稱得上最高的老嫗，卻也連滄瀾國有多大，都不知曉。蠻族當初雖深入滄瀾國千里，可距離此處仍有萬里之遙，逃難豈會逃到此處。

  只是這話，葉塵卻並未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