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未到破局時

  那弟子見滄濟海仍不罷休，索性懶得再理會，自顧自入了石門。

  本以為，他最多在此處逗留個幾日，等不來要尋的人，便會自行離去，可卻不曾想，這一留，便留了足足半個月。

  滄濟海面容消瘦，透著幾分蒼白，聲音嘶啞。

  哪怕他是個修士，都有些吃不消。

  這半月里，徐天然每次路過石門，便會見他在此，起初也懶得管，可到最後，也有些不忍了。

  無奈，親自去找了葉塵。

  

  畢竟這山上，會被稱為先生的，也只有葉塵一個。

  徐天然站在鑄劍室外，道：「山門外來了個滄瀾國的皇族，跪了足足半月，說要找先生。」

  「不見，讓他回去便是。」

  鑄劍室內傳來葉塵的聲音。

  徐天然還想再說什麼，可終究還是嘆息一聲，沒有再言語。

  再到石門外時，滄濟海身軀已搖搖欲墜，嗓子連聲音都發不出，幾乎要倒在雪中。

  「我問你，你要找的先生，可是姓葉？」

  聽到聲音，滄濟海晃了晃腦袋，強打精神站起身來。

  發紅的雙眼望向徐天然，帶著幾分迫切問道：「這位仙長，您認識先生？」

  徐天然道：「葉先生讓我代為傳話，你不必在此等候了，原路回去吧。」

  滄濟海聽聞此言，神情木訥，險些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先生他……為何不願見我？」

  「葉先生此時正在閉關，見不得人。你若真有心，便下山去等一陣子，待到先生出關，你再來也不遲。」

  徐天然只得隨口找個託辭。

  畢竟，這位好歹也是滄瀾國皇族，不可輕慢。

  若說葉塵不願見他，未免太讓人寒心，再者說，葉塵如今也確實在閉關，這說辭算不上搪塞。

  「竟是如此嗎……」

  滄濟海也唯有長嘆一聲，道：「敢問仙長，先生他何時出關？」

  徐天然搖頭：「這我就不知了。」

  「多謝仙長。」

  滄濟海此行十萬火急，可見不到先生，也唯有失望而歸。

  不過，他卻並未就此離去，而是如徐天然所言，就近在青雲山下的鎮子找了個住處，打算時不時便上山看看。

  若非真有要緊之事，他又豈會不辭萬里，專程來此拜會葉塵？

  滄瀾國國境時有蠻夷作亂，如今又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個蠻王，戰事起，滄瀾國已被連下三城，如今滄玄都已御駕親征，臨行前特地派滄濟海來此地求見葉塵，以求破敵之法。

  此行無論如何，非要見到葉塵不可！

  而青雲峰上。

  打發走了滄濟海後，徐天然便又到了鑄劍室外：「我見那皇族似乎等的很是著急，想來應該與最近滄瀾國戰事有關，先生，您真的不管嗎？」

  「暫時還無需去管。」

  葉塵只是輕描淡寫回了一句。

  短暫停頓後，卻又道：「徐長老可去將此事告知綰月峰主，等那皇子再上山時，派幾個內門弟子前去協助，想來應該能頂一陣子。」

  徐天然嘆息道：「這麼做，只怕杯水車薪。」

  得到的，卻是葉塵莫名其妙的一句話：「還未到破局之時。」

  好似是葉塵早已算透了一切，眼下山中局、山下局，都在他的棋局之上，不出此門半步，便可掌控天下局勢。

  每每想到此處，縱然是徐天然這活了百年的修士，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也不敢再叨擾葉塵，徐天然逕自上瞭望舒峰。

  將今日之事，一一告知綰月。

  綰月輕嘆，這葉塵，當真是甩的一手好鍋，但凡什麼麻煩事，都只管甩到自己頭上來。

  可綰月也不敢拒絕，只好道：「既然如此，那便如先生所言，在我峰上挑七個金丹弟子前去，等那皇子下次再來，便讓他一併帶回去。」

  滄瀾國周遭那些蠻子，綰月以往下山遊歷之時，也偶爾打過交道。

  都是些茹毛飲血之輩，兇殘暴戾，比之野獸仍要更甚。

  哪怕是自己峰上的金丹弟子去了，也極有可能喪命，還得綰月費心，給他們準備護身的法寶，甚至還得給予重賞，才有弟子願去。

  如此，又過了七日。

  滄濟海再至。

  這一次，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徐天然帶著幾個內門弟子在石門下等候。

  兩人已打過交道，滄濟海也未再客套，而是直入主題道：「仙長，今日先生可出關了？」

  徐天然搖頭。

  滄濟海再度垮下臉來。

  前幾日飛鴿傳書來，戰況已激烈至極，那些蠻子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若再搬不到救兵，只怕是要伏屍千里了。

  滄濟海正要下山，徐天然卻又道：「先生雖未出關，但我青雲宗願助滄瀾國於水火，這七位是我內門精銳，都是貨真價實的金丹弟子，可下山助滄瀾國與那蠻夷一戰。」

  「七個金丹修士？」

  滄濟海大失所望。

  金丹修士，在滄瀾國也算得上少見的強者。

  可放在那動輒上萬人的大戰之中，七個金丹修士，也許能起到些許作用，但卻不足以取勝。

  滄濟海嘆息道：「青雲宗好意，濟海心領了，我還是在此等先生吧。」

  徐天然索性也不再隱瞞，如實相告道：「實不相瞞，這就是先生的意思。先生原話說，還未到破局之時，所以，不會親自出手。」

  「還未到破局之時？」

  滄濟海眉頭緊皺。

  當初父皇可是稱這位先生是以凡人之軀，可凌駕於億萬修士之上的無雙之士，能被父皇冠以如此之高的評價，想來這人不會誆騙自己。

  也許，真的是在布局？

  想到此處，滄濟海便行禮道：「滄濟海在此，謝過仙門相助！待到得勝歸來之時，定會與父皇一同，登門拜謝！」

  徐天然點頭致意：「殿下慢走。」

  道別後，滄濟海便帶著那七位望舒峰弟子，下了青雲宗。

  徐天然則是悠悠一嘆。

  這葉塵，怕是連綰月峰主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吧？

  鑄劍室內，嘈雜聲依舊不斷。

  一陣陣嘈雜卻又富有韻律的錘擊聲，時不時響起，鑄劍堂也不知為何，一日比一日更為燥熱。

  熱到那李三，都得搬著椅子到門外去吹吹寒風，才能睡得著覺了。

  日月交替。

  轉眼，又是一月過。

  鑄劍室內，燥熱未消，葉塵手中拿著一通體赤紅的重劍劍胚，自言自語道：「倒是比預想的還要好些，再鍛造一番，便可成型了。」

  雖未成型，卻已有劍威。

  連帶著周遭空氣，都在微微顫動。

  畢竟，按常理來說，大九州這地方，是鍛造不出仙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