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步殺一人

  徐天然聽得心驚。

  大堂里那些小雜役與隨行的弟子，更是一個個不敢高聲語，生怕有所牽連。

  尤其李三，早已腿軟的癱坐在地。

  「好啊！」

  摘星閣長老怒極反笑：「殺我摘星閣弟子，本座這就要你償命，還有你那山下的一家老小，本座也會一一處決！」

  徐天然無力的背過身去，既是葉塵自己找死，縱然是他有心相保，也是枉然。

  葉塵閒庭信步，負手而立。

  眼見，摘星閣長老拔劍。

  不待劍落下，有清冷聲音響起：「住手！」

  

  夜空下，有月光悄然而至。

  再定睛一看，那一縷月光，化作一銀白長劍，橫亘在葉塵與摘星閣長老身前。

  那本該落到葉塵脖子上的一劍，此刻卻釘到了手邊的牆上。

  「綰月峰主？」

  徐天然與摘星閣長老皆是一驚，短暫的遲疑後，跪倒在雜事房門口。

  摘星閣長老見綰月，搶先開口道：「綰月峰主！攬月閣雜役葉塵，殺我摘星閣弟子，請綰月峰主為我摘星閣做主！」

  綰月一襲銀色長裙，從月光下緩步行來。

  清冷的雙眸之中，察覺不出絲毫情緒，目光也只是在徐天然與摘星閣長老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飄開了。

  轉而落在葉塵的身上。

  葉塵依舊背手，好似剛才差點身亡的，不是自己一般。

  「綰月峰主？」

  見綰月未開口，摘星閣長老輕聲喚道。

  綰月也終於開口，只是這一開口，便驚住了在此所有人：「都散了吧，人是本座殺的。」

  「什麼？」

  徐天然面露驚異。

  摘星閣長老更是面如死灰。

  這是何意？

  摘星閣長老急切追問道：「綰月峰主，這雜役方才分明已經承認，林琅是他所殺！」

  「你在懷疑本座？」

  綰月目光如劍。

  只一眼，便讓摘星閣長老額間流下冷汗。

  饒是如此，摘星閣長老卻仍是壯著膽子道：「我要見掌門，求他主持公道！」

  綰月道：「掌門如今正在閉關，門內大小事務，皆由本座代持！今日，本座見林琅持劍行兇，便出手阻止，將其就地格殺，怎麼，你有異議？」

  「還是，你要顛倒黑白，冤枉葉先生？」

  話到此處。

  那桂魄已重回綰月手中，劍尖抵在摘星閣長老的咽喉。

  「屬下……」

  摘星閣長老面露驚恐，縱是心中有百般怒火，也不敢有半點外露，最終，也只得咬著牙說一句：「屬下不敢！」

  「諒你也不敢。」

  綰月收劍：「依本座看，摘星閣剩下那五成的靈石也別要了，悉數交予攬月閣吧。」

  「峰主，這恐怕不妥吧？摘星閣也需培養弟子……」

  綰月的話音冰冷到了極點：「你覺得，本座是在與你商量？今日此事已了，閒雜人等，還不退下！」

  旁觀的弟子和雜役，紛紛如蒙大赦一般，逃離此處。

  在場，只有葉塵與綰月二人。

  葉塵輕笑：「多謝峰主解圍了。」

  綰月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帶著幾分欣賞與玩味的語氣說道：「葉先生果然是人中龍鳳，已凡人之軀，卻可輕而易舉擊殺修士。」

  「峰主說笑了。」

  葉塵出奇的並未否認。

  綰月又道：「我現在倒是越來越懷疑，先前的卓航，會不會也是葉先生所殺？」

  葉塵又是一笑，回過身，坐在桌前，娓娓道來：「卓航天資的確不凡。不過卻是個眼高於頂，心高氣傲的愚蠢之輩，殺他雖然需要費些功夫，但也不是什麼難事。」

  綰月絲毫沒有意外，反而是問道：「你這麼與我坦白，就不怕我殺了你？」

  「峰主若想我死，今日便不會來了。」

  綰月輕笑，坐在葉塵對面，算是默認。

  以往，綰月倒也聽說過一些奇聞異事，有凡間俠客擊殺修士。

  可那些死於凡人之手的修士，都是些堪堪入門的鍊氣期修士，比之那些常年習武的俠客，其實並未強多少。可若要讓一個凡人去殺卓航那樣劍道造詣非凡，又早已修成金丹的修士……

  天方夜譚！

  但若此人是葉塵，不知為何，綰月反倒覺得並不超乎尋常。

  綰月又問道：「我倒是好奇，葉先生這通天手段，若是用來對付我這樣的修士，可否有勝算。」

  葉塵臉色一正，答道：「那就比卓航之流要簡單多了。」

  在面對這凡人時，有那麼一瞬間，綰月竟是有些不寒而慄。

  可他，分明只是個凡人！

  葉塵又道：「為了達成目的而殺人時，要顧忌的東西多些，殺人自然就會稍微費事些。但若只為殺人而殺人……」

  話音戛然而止。

  葉塵抬頭，目光掃過綰月，笑而不語。

  「殺林琅所為的目的，葉先生已經達到了？」

  葉塵起身，一拱手：「多虧綰月峰主相助，目的已然達成，天色不早，在下就不奉陪了。」

  語罷。

  葉塵自顧自上樓，回了房間。

  足足半刻後，綰月方才長出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匆匆離開。

  她自然不會毫無理由的保下這區區一介雜役。

  只是，葉塵這人，著實讓人有些不寒而慄，明明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卻能事事占得先機。

  還有今日那幽泉劍訣……

  乃至於是葉塵此番上山的目的。

  早不上山，偏偏是趕在師尊渡劫飛升失敗之後，帶著自己那丫頭上了青雲宗。

  細思恐極！

  位高權重如綰月，也頗有幾分無力之感。

  房間裡。

  葉塵坐在窗邊，輕叩棋子。

  窗外氣運匯聚。

  今日之後，摘星閣與掩日閣氣運，潰散了大半，而氣運重新匯聚之處，自是攬月閣。

  不過，葉塵的注意力，卻不在這氣運上。

  隨著幾聲清脆的叩擊聲過後。

  窗外，有陰風起。

  一團黑氣，匯聚在葉塵面前，化作一人影，端坐在葉塵面前。

  「陰六，許久不見。」

  葉塵隨手推了一杯茶，到這鬼差面前。

  陰六卻並未接過茶盞，只是語氣冷冽道：「那程青雲如今已是地仙境界，又不知從何處得來一把斷劍，殺了我三十幾個鬼仙，從牢獄之中逃脫了。」

  「不錯。」

  葉塵自顧自一笑，輕輕讚嘆了一聲。

  對葉塵這副表情，陰六並未表現的有多少怒意，會變成如今這樣，他早就料到了。

  葉塵又道：「今日喊你來，還需麻煩你一趟。」

  砰！

  陰六一拍桌面，低吼道：「葉塵！我不過是一百夫長，今日之事折損我手下三十幾個弟兄！我這百夫長也險些被罷免，你非要將我害死才肯罷休嗎！」

  葉塵卻是擺了擺手，示意陰六坐下，不緊不慢的說道「放心，這次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