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回家」

  那個女人一定有問題。

  這樣想著林耀的心突然糾了起來，他蹲下去對琳子說：「琳子，你進去看看悠悠姐姐好不好？」

  琳子睜大眼睛：「悠悠姐姐大著肚子，你一定是不放心吧，那我就進去幫你照看一下悠悠姐，等著我呀，我很快就回來。」

  林耀看著琳子跑進去，眯了下眼縫。

  

  江悠悠閉上眼睛之後便開始做夢。

  熱浪在翻湧著，上升的氣流被夏天燙成白色。

  機場上有一架飛機在緩緩滑行。

  江悠悠揉揉惺忪的睡眼走出機場，隔著人群她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推著一個行李箱面無表情，那人長得很出眾，所以她不免多看了幾眼。

  接風宴在一家酒店舉行，她開心就不免多喝了幾杯。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身邊躺著那個男人，一瞬間她驚恐萬分可是內心深處隱隱還有一絲僥倖。後來，兩人領了證互相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這是一場家族式的聯姻，兩人皆有不甘，不過最後兩人還是愛上了對方。

  意外的婚姻生活開始像電影片段一樣在她腦海中回放，好的壞的都是那麼真實。

  她最想知道自己離開的原因也找到了答案，原來是因為一場虛假的背叛。背叛是虛假的，她所看到的也是虛假的，因為一場虛假她遠走白石村，錯過了太多太多，也讓很多愛她的人受到了傷害。

  林耀緊緊抱住她，子彈從他的胸膛穿過，世界頓時變成鮮紅色的……畫面到這裡戛然而止——

  從前的模糊畫面全都清晰定格為林耀，原來這就是她遺忘掉的那段記憶啊。

  有人在她耳邊開口，聲音仿佛帶毒的蛇芯在她耳邊滋滋作響：「是的，是你錯了，那個愛你的男人因為你的錯馬上就要死了。」

  死？她很想開口說話為什麼會死，可是她發現自己無法出聲，她能感受到身邊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是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

  「他死了你還能活著嗎？是他該死還是你該死？應該死的是你對不對？那麼接下來你應該做些什麼呢？」

  琳子走進去看到江悠悠正面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發呆，水龍頭裡的水還在嘩嘩流著，她的雙眸焦距不知道落在了哪裡。可旁邊有個女人正在洗手，她擠到前面去，看了她一眼，眼神晃了晃突然想起來什麼。

  「阿姨你怎麼在這裡?」

  女人回頭看到一個小姑娘，臉色有些難看。

  「嗨，有人來找你了。」

  有人在她肩膀上重重一擊，她清醒過來，可是眼前還是白茫茫一片，她能聽到了一些聲音，水流聲和琳子的聲音。

  女人戴上墨鏡轉身出了洗手間。

  琳子嘀咕道：「剛才那個亂跑的小男孩沒有禮貌，這個媽媽看起來也怪怪的。」

  她轉而抬頭看著江悠悠：「悠悠姐？你在發什麼呆？」

  琳子拽著江悠悠的衣腳晃了晃她，不過她沒有立刻回應她。

  「悠悠姐你怎麼了？」

  江悠悠慢慢轉過臉看著琳子半天空洞的眼睛裡才有了絲光亮，看清是琳子後她笑了下：「琳子你也要去洗手間嗎？」

  「不是，是林耀哥哥不放心讓我進來看看你，剛剛你是怎麼了，水到濺到你衣服上了，你都沒有反應。」

  江悠悠低頭去看，她身上白色的羽絨服除了剛才的可樂污漬之外還被濺上了大片大片的水印。

  剛才的事情很詭異，她好像短暫之間做了一個夢，可是時間很懂，她甚至無法分辨那是夢還是什麼，唯一記得的就是她那殘缺的記憶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重新回到了她的腦袋裡。

  「我在想一些事情，突然之間就入了迷。哦，對了，你不要告訴你林耀哥哥我剛剛在發呆的這件事情。」

  「為什麼呀？」琳子很不解，「可是林耀哥哥一定會問我的。」

  「因為這很丟人，別人知道了會笑話我的。」

  琳子眨了眨似懂非懂的眼睛說：「我懂了，保證什麼都不說。」

  林耀見琳子進去好久都不出來，急的在原地走來走去，正當他一咬牙準備向裡面走的時候看到江悠悠拉著琳子出來了。他的眼睛從上看到下，在看到她衣服下擺的時候多停留了兩秒鐘。他的擔憂全寫在臉上，聲音溫柔又急切：「怎麼那麼久？是發生了什麼嗎？」

  江悠悠抿了一下唇，反問他：「久嗎？我只是用了大部分女孩子去洗手間的平均時間。」

  林耀看到她的眼睛突然間變得像大海一樣深廣，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只能笑著聳了聳肩表示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我們繼續吧，動物園才逛了一半。」

  林耀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一定有事情發生，不然悠悠她的眼神不會變得複雜。

  他們走之後，一位戴著墨鏡的女人出來，朝著他們的方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飛機降落在紐約的一家私人機場。

  那裡停放著一輛低調奢侈的家用型老師萊斯，車門敞開著，身著唐裝的管家低頭致意，態度恭敬，說：「雪琳小姐，請上車。」

  韓雪琳扶著腰，穿著一身修身的黑色連衣裙，渾圓的肚子一覽無餘。她臉上畫著淡妝，栗色的捲髮披落致肩，鎖骨上伏著一條碎鑽的頸鏈，耳環同樣別致低奢，所有打扮恰到好處的輕熟端莊。

  她坐進車裡，所有燈光忽滅，再美麗的容顏在黑夜之下也無法展露她的光彩。

  車子停下的時候，她就會重新看到那個惡魔。

  她索性閉上了眼睛，安靜等著那一刻。

  弗蘭克沒有出門迎接，管家扶她下了車也離開了，她一個人朝著那棟黑燈的房子裡走。

  剛到客廳所有的燈在她頭頂炸開。

  弗蘭克出現在樓梯上，帶著他那標誌性的溫和笑容：「歡迎我的女兒回家。」

  韓雪琳看了他一眼，譏笑道：「歡迎？」

  「先向你的媽媽問好吧。」

  韓雪琳注意到客廳已經換成了她曾經居住過的那棟別墅的布置，牆面上掛著兩幅面具，正中央擺放著一個白玉的盒子。想一想，那就應該是自己媽媽的骨灰。如果不是她之前猜到了這一切，那麼今天的這一切對她來說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弗蘭克走到她面前，掠過她的臉直接鎖定她的肚子：「和我生活了這麼多年，你還在懷疑我的智商嗎？既然裡面什麼都沒有了，你還裝成這個樣子給我看嗎？」

  韓雪琳臉色蒼白，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

  「我親愛的女兒你在害怕我？」弗蘭克步步緊逼，將她堵在牆角，「怕我會傷害你的那個孩子，所以要把她留在中國，可這樣我更傷心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就撕開來看吧。」

  弗蘭克抓著她的衣領猛然用力，她的衣服被扯成碎片，在耀眼的水晶燈下，她肚子上那條縫線的有著枯黑血跡的醜陋疤痕更加刺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