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陽光明媚的日子

  保姆起床的時候天還是昏沉沉的，她出來後看到沙發上有道人影，走近才看到竟然是韓雪琳。她驚訝道：「太太，今天怎麼醒這麼早？」

  韓雪琳沒回頭，呆呆看著外面：「睡不著，就想著下樓來坐坐。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

  

  王燁一般起來的不早，需要睡到人喊她起床，一般一遍還喊不起必須要喊個三四遍。

  「起床，下樓吃早餐。」

  王燁翻了個身當沒聽見。

  韓雪琳掀開她的被子，一具光溜溜的身體出現在眼前。

  身上突然一涼，王燁懵怔了兩秒，啊一聲睜眼搶回被子裹住自己，「雪琳姐，臭流　氓。」

  韓雪琳翹起嘴角笑：「你這話應該是罵男人的，罵我幹什麼？」

  王燁氣的臉鼓鼓的：「你偷看了我！」

  「下次不起床我還繼續用這招。」

  「我會把門反鎖。」

  韓雪琳得意地揚揚眉毛說：「我擁有每扇門的鑰匙。」

  「阿姨呢，阿姨怎麼不來叫我？」

  「我今天起的早，所以就是我來，明天我起來的早還回來，我叫比阿姨叫你的效率高多了，一步到位。」

  王燁：「……」

  看到王燁一臉悶悶不樂，阿姨問：「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的早餐不合胃口。」

  王燁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韓雪琳：「不是，我氣都氣飽了。」

  韓雪琳接過話茬：「阿姨不用管她，跟我鬧小孩子脾氣呢！」

  早飯之後，阿姨提醒道：「太太，您今天該去做產檢了。」

  「推到明天吧，我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

  王燁好奇：「什麼事能比去產檢還要重要？」

  韓雪琳默了默，嬌媚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慌張。她不讓王燁陪著，「你在家就好了，明天不是要去警局報導嗎，你應該在家好好準備準備。」

  王燁看了她一眼，從她的衣著打扮和神色幾乎猜出來她要去做什麼，她咽了咽喉嚨，乖巧地說：「我就在家等你回來，記得幫我帶那家好吃的桃酥餅。」

  韓雪琳瞅了她日漸圓潤的小臉，無奈地笑了一下：「你呀你，這段時間跟我吃孕婦餐不說，還自己偷溜出去吃零嘴，女孩子都格外注意自己的體重，你生怕自己不胖，拼了命的吃。」

  「這不是很多美味我都沒嘗過嗎？都想嘗一下這世間的酸甜苦辣。」

  韓雪琳說不過她，已經到了出門的時間她抬腳往出走，囑咐道：「我很快就回來了，你要實在無聊可以開車出去玩，不過慢一點，你對中國的道路還不是很熟悉。」

  「知道了知道了，去吧去吧。」

  王燁對她揮了揮手，看著她的背影，心想著但願江以寧是一把鑰匙，能打開你封閉的內心。

  見面的地點約在了一家安靜的咖啡館。

  韓雪琳要比約定時間早到半個小時，江以寧同樣也是，於是兩個人看到對方時都各自愣了一下。

  「早啊。」

  「早。」

  「要喝點什麼嗎？」江以寧望了一眼她的肚子，「來杯果汁吧，獼猴桃的，營養豐富。」

  韓雪琳沉默著點頭。

  在等待上飲品的時間，兩人默契的什麼話也沒說。

  江以寧的手雙手交疊著放在腿上，盯著自己的手看。

  韓雪琳因為肚子的原因往後靠了靠，不過眼睛卻是看向窗戶外面的。

  晌午的陽光透過窗戶襲入，抖落一桌的細細碎碎。

  飲料被服務員放到桌上發出輕微的聲音，江以寧終於抬起頭，目光逐漸落到韓雪琳身上。

  初見時她是一個美麗而又富有心機的女人，為了邀請他上節目動了歪心思，並沒有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再後來她插足林耀與悠悠之間的感情，他對她的厭惡又多了一分。直到最後，她設計讓礦難發生，王小強為救他喪命，這個時候他一門心思是有憎恨，心裡就只有一件事把她送進監獄讓她得到應有的報應。

  報應？

  悲慘病態的人生？先天性畸形的孩子？

  想必這就是報應了吧！

  韓雪琳回頭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剛好對上，她被他幽深的眼神盯著不太自在，轉過頭的時候唇角浮現了一絲冷笑：「不知道江以寧江先生有何事找我？」

  她把江字咬的極重，一句稱呼又一次劃清了兩人之間的界限。

  江以寧嘆了口氣：「不用那麼敵視我，我剛剛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出現在你回憶的事情我總是最壞的那一個。」

  「就不能想未來嗎？」

  韓雪琳捧住杯子，手指無意識地在上面畫著，片刻後開口問道：「我還有什麼未來？」

  江以寧看著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韓雪琳垂眼，深吸了口氣，酸澀的感覺湧上鼻腔，她不停深呼吸緩和著情緒。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這段時間為什麼很平靜？」

  江以寧：「你想說的話我願意聽。」

  韓雪琳笑笑，神情放鬆了許多：「以前的我可以為了林耀不擇一切手段，但現在的我不行，自從我有了孩子之後，我就有了牽掛，尤其是當我得知孩子不健康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後悔之前種種。

  我應該好好過日子的，找個人好好生活，那種拼盡全力去得到一個男人的輕狂，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等我意識到這些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這個孩子的魔力這麼大，是出乎我的意料的，一開始想要有個孩子是我籌劃好作為一個武器去打擊與我為敵的人，　我對不起他。」

  說了這麼長一段話，她沒有停頓，兀自嘆氣：「大概這就是做母親的天性吧。」

  最後一句話很輕，仿佛只是一聲低低的嘆息。

  江以寧甚至懷疑這些話不是韓雪琳說出來的，而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也不知道接什麼話好，思索了一會兒低沉溫柔的嗓音：「給我一個機會選擇的話，我會用我的人生換取你的。還有，如果能早一點認出你，我就能阻止你犯下這些錯。

  事情很矛盾，我在醫院的時候，因為血型的原因，江……江爸爸起了疑惑，找到了我們的媽媽。不是因為我受傷進醫院，可能我們一輩子都不會相認。」

  韓雪琳苦笑一聲：「命中注定的糾纏彎彎繞繞，誰也躲不掉。」

  「你還可以彌補的。」

  韓雪琳反諷道：「怎麼彌補？我的罪惡永遠也無法彌補。」

  「生下孩子後你打算怎麼辦？」

  「照顧他長大，然後找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了解此生。」

  「結束了之後孩子怎麼辦？」

  韓雪琳低下頭，眼睛盯著桌面上的木紋，不言不笑。

  江以寧咽了咽喉嚨，艱難地發出聲音：「還有我，我可以幫你撫養他長大。」

  「多謝了。」

  江以寧依舊低低看著她，神色變得嚴峻：「如果你願意，我想讓孩子良心無愧成長，剩下的日子我和你一起贖罪。」

  「怎麼贖？」

  「為自己的錯誤行為道歉。」

  韓雪琳失神，再次抬頭等著他後面的話。她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甚至覺得自己快要把手心掐出血了，手指握緊的手腕處，白皙肌膚隱隱發燙。

  「首先最應該像死去的人道歉，他死了可他的家人還在，你可以去求得他們原諒。」

  韓雪琳嘴唇動了動：「我去道歉就是了。」

  「過程不會很容易，不過哥哥會陪著你。」

  哥哥？

  韓雪琳怔怔地看著他，心中苦澀，眼礦里有淚花在閃爍。

  沒等她發應過來，江以寧笑著揮了揮手：「那我們改天再見吧，我也需要趕緊離開調整一下自己這糟糕的情緒。」

  江以寧同樣紅了眼眶。

  他拿起拐杖拄著離開。

  眼睜睜看著江以寧離開，她垂下眼眸，覺得心情有些沉重。

  陽光明媚的日子，她抬頭微眯著眼睛看太陽，今天的陽光就很好。

  韓雪琳想了會，煩躁地彎腰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手臂中。又曬了會兒太陽，韓雪琳摸著發燙的手臂想著剛才的那一幕，眼睛裡盛滿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