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親爺爺

  林耀看到她,發現她的表情有點搞笑,那是一種竭力壓制緊張想要微笑的臉卻又被緊張死死摁住靈魂的臉。

  

  結果可以用皮笑肉不笑來形容。

  林耀：「……」

  他只能走過去從車上把她扶下來。

  江悠悠一愣，沒有預料到自己會緊張到失神。抬起頭時，目光所及的，正好是林耀的下顎及側臉，在刺眼的光線下，稜角分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這樣剛毅俊俏的面容下，江悠悠覺得他還帶了一絲極寡淡的痞氣。

  「你看你這個樣子,才是見到我爺爺,就嚇成這樣,一點都不像那個傲嬌的江大小姐。」

  隨他調侃江悠悠也不理，這會兒她是真的緊張，沒由來的緊張，手指緊緊握住林耀的胳膊，惹得他忍不住側臉發笑。

  江悠悠在心裡罵，小心笑的牙掉了。

  林耀牽著她走到爺爺面前，他叫：「爺爺。」

  江悠悠小聲跟著說：「爺爺好。」

  「快進來坐。」

  聲音中厚有力度，光聽聲音就知道他的身體很硬朗。她偷偷抬頭看他，發現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但是臉上看起來依舊是神采奕奕的。

  兩秒鐘後，林爺爺突然轉頭，正好抓住江悠悠正在偷看他的視線，笑得出了一臉褶子。

  當場被抓包的江悠悠覺得無地自容，不愧是混跡商場幾十年的人精，即使老了也能敏銳感覺到周圍的視線。

  這樣的人看人才准，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會給他留下什麼印象？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見林家的長輩。至於偷偷跑到國外度假幾個月不回來的兩對父母，真的不要把他們當大人來看，因為他們比小孩子還要胡鬧。

  「還是第一次見小悠悠，我這孫子的眼光不錯。」

  聽到這句話，江悠悠緊張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

  夸完她之後，他先一步進了兩層紅色的洋樓。客廳正面牆上掛著一幅山水畫，題名為《江山如此多嬌》，房子裡面的家具裝飾也以紅木為主，處處透露著古典大方。

  林國忠眯了眯眼睛，笑得一臉慈祥：「快坐下吧。」

  剛坐下，立刻就有人端了茶過來，杯子是鑲銀琉璃玉白瓷小茶杯，配上淡黃色的茶葉水，光是看著就賞心悅目了。

  「考慮到悠悠的特殊情況,這是白茶，畢竟溫和，孕婦也可以放心喝。」

  江悠悠剛端起杯子，聽到這話手抖了一下，差點把杯子摔到地上。

  林耀咳了咳:」見到我爺爺就這麼緊張嗎?」

  她不知道說什麼，只想拿起茶杯蓋把林耀給砸傻。

  這尷尬的氣氛，真的可以嗎？

  江悠悠給了他一個明知故問，再逼逼我就坦白的眼神。

  看著這二人眉來眼去的，林老爺子一顆懸著的心就放下了，之前他還擔心兩人是強制結合會鬧的天翻地覆，可是眼下看到這種情況就安心多了。

  他突然對著林耀說：「你去外面把菜園子裡的草拔了。」

  林耀瞪大眼睛，半晌兒都說不出話來。

  「什麼，我去拔草？」似乎有些不相信，林耀用手指著自己呆呆望著自己爺爺，這老爺子也太嘔了吧，還沒跟自己親孫子說幾句話就使喚開了，並且當著自己媳婦面，以後讓他怎麼在媳婦面前立威。

  老爺子才不管他的面子不面子,舉起自己手裡的拐杖就往他身上夯。老爺子並不駝背，手中的拐杖全用來打自己人了，長年累月的竟然磨的油光水亮的。林耀連忙躲開，不情願地撇了撇嘴往院子裡走。

  江悠悠遞給他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後客廳里就剩下兩人，突然安靜得不像話。

  她剛緩了一點的心情又緊張起來。

  「是不是那小子跟你說我很兇？」

  不等她開口，林老爺子又繼續說，「我是對他們男人嚴厲，對女同志可是一直都很溫柔的，不要聽那小子胡說。」

  說完這句話，江悠悠緊繃著的情緒全部放鬆，眉眼間的笑容也輕鬆起來：「這麼說的話，讓他去拔草可算是小瞧了他，應該讓他去犁地。」

  林老爺子被她這句話逗得哈哈大笑。

  林耀在外面都聽到兩人刺耳的笑聲，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爺爺是假爺爺，媳婦也是假媳婦。

  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林老爺子深邃的目光鎖定江悠悠，突然鄭重起來：「小悠悠你跟我來，我要帶你去見個人。」

  江悠悠剛要起身跟上他，林老爺子伸出手，輕輕指了指桌上放的另一杯茶，這時她才發現原來還有多的一杯。

  「端上杯子。」

  她有點莫名，但還是照著做了，跟著林老爺子上了二樓，到了目的地才發現是他的臥室。

  林老爺子笑眯眯指著掛在牆上的照片：「這是林耀的奶奶，我的妻子，她已經離開我十年了。「

  江悠悠看著那張彩色的照片心裡突然有一股說不出的憂傷，可是林老爺子臉上的表情溫和，就好像看著自己剛剛出了遠門的妻子，雖然眼裡又擔憂但是仍是遮不住的愛意滿滿。

  「小甜，這是你孫媳婦，她過來給你敬茶。喝了這杯茶，她就可以叫你奶奶了。「

  林老爺子的眼睛看著江悠悠，她立刻會意，恭恭敬敬彎腰遞上茶杯：「奶奶喝茶。「

  「她說讓我替她喝，因為她一喝茶呀晚上就睡不著。「

  林老爺子很自然地接過江悠悠手中的茶杯，抿了幾口放下說：「她說她很喜歡你，讓我把一件禮物送給你。「

  江悠悠的心中越發不是滋味，但是對上老爺子那雙充滿了愛意的眼睛，她知道即便是奶奶走了，他也是一如既往地愛著她。

  這樣的愛情讓人難受得想哭。

  林老爺子彎腰從床頭櫃的第一格抽屜里取出一個碧玉的手鐲，遞給江悠悠：「這是老婆子讓我給你的。「

  江悠悠大大方方接過，套在手腕上，然後對著照片彎眸笑：「謝謝奶奶。「

  她皮膚白，翡翠玉鐲配上她相得益彰。

  林老爺子的睹物思人，輕輕嘆了口氣：「我這個老婆子總愛跟我鬧彆扭，她一鬧彆扭我就廚房裡瓶瓶罐罐呀全部擰得緊緊的，這樣她就打不開就又會跟我說話了。」

  「噓。」江悠悠輕輕把食指放在唇邊，「爺爺你小點聲，我怕林耀學了去。」

  林老爺子被她逗得再次哈哈大笑。

  ……

  正在拔草的林耀聽到笑聲，臉上的肌肉又抽了下。

  林耀的爺爺可能是江悠悠的親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