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各有看法

  李安當日雖然沒有立刻答應蕭元水，但是回到府中之後，那番話卻始終在腦海中迴響，尤其是看過帳本之後，縱然是後來兩日宿在小妾房中，他也有心事，看起來心神不寧。

  姨娘關心道：「老爺，你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若是有的話，您可以說出來。」

  正房夫人都不肯說，更何況是一房姨娘，李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也沒心情繼續留下去，披上外衫便走了。

  姨娘咬了咬唇，但什麼都不敢說，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李安的糾結沒有持續很久，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意志堅定的人，最後還是貪慾占了上風，。

  這一次負責出考題的是主考官何桓，李安就有事沒事去他身邊晃悠，他與何桓的關係不冷不熱，不算好，但也不能說是壞。

  他乍然出現，何桓還有些奇怪：「你這一日三餐一般來我這裡，到底是所謂何事？可是想看看考題撰寫多少了？」

  李安笑道：「當然不是，我只是為考生擔憂，誰不知道何大人雖然刻板，但學富五車，你出的考題，只怕一般考生答不上來。」

  何桓搖搖頭：「我要考的就是他們有沒有真才實學，如果沒有點文墨自然是考不上來的，那些想要矇混過關的，我是萬萬不可能容。」

  

  似是沒想到他回答的如此不近人情，李安乾笑一聲：「素來知道何大人鐵面無私，現在看來還真是名不虛傳。」

  「這並非我要求苛刻。」何桓正在奮筆疾書的手頓了頓，難得解釋，「我這也是為了對這次的考生負責，殿下執掌政務許久，為人也多少看得出來，若真出現那種矇混過關的人，恐怕在大殿上，就能被殿下三言兩語撅出去。」

  這真不是危言聳聽，他自認為多少有些了解南宮諦，他可不像他的父皇，他是瞧著溫和，處理國事也矜矜業業，但是該出手的時候從來沒有含糊過。

  李安也想到了這幾次南宮諦所做的事，的確是一般人做不出來的，那股雷厲風行的勁頭與皇宮裡的那位皇帝完全不一樣。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他心裡有點虛。

  何桓沉聲道：「我若是認真負責，過的考生自然都是真材實料，經得起考驗和磨練，殿下也就不會太過為難，且殿下把這件事交給我，我就必須認真辦好，才不枉費殿下所託。」

  他這義正言辭，一本正經的說了這許多，李安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附和：「何大人說得對，我受教了，你放心這次會試，我也會認真監考，絕對不會出現作弊的情況。」

  何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自然是相信李大人的。」

  言下之意，不用特意保證。

  畢竟往年副考官也是他，也沒有出什麼意外，何桓到是沒有想過他會出差錯，都熟悉流程若還出錯，那只能是故意的。

  李安應該不會這麼蠢吧？

  「相信我就好。」李安暗自抹了把汗，他其實就是心虛，才會聽什麼都覺得好像不對勁。

  兩人正說著話，魏元進來了，看到李安在這兒，頓時眸子閃了閃，但他什麼都沒說，「何大人，考生的報名我已經讓人組織開始了。」

  「很好。」何桓放下毛筆，瞬間忘記了之前和李安討論的事情，「這件事交給你我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你是殿下欽點，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得出來，能得殿下看中你自然是有過人之處。」

  魏元笑著搖頭：「何大人抬舉我了，我不過就是運氣好，得了殿下青眼，頭一次接觸這種差事，還是需要何大人多多教我。」

  「好說好說。」

  何桓還挺喜歡這個年輕人的，說話辦事都進退有度，讓人心裡舒服。

  李安見插不上嘴，便提出告辭。

  只是走了，不代表他放棄這件事，之後他尋了好幾次機會，和何桓見面，圍著他轉，何桓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因著李安一直避著魏元，魏元便也沒有察覺到。

  直到這日又被他撞見，他就覺得有些不妙了，暗中觀察，發現李安和何桓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閒聊，拉著他扯東扯西，一雙眼睛時不時地看一眼抄寫了考題的捲紙。

  這動作非常隱秘，要不是因為魏元時刻防備著他，恐怕也發現不了，更何況一心研究考題頭也不抬的何桓。

  可要說他沒有察覺也不對勁，他只是沒有猜到李安的想法，但直覺告訴他往年從不關心考題的李安忽然獻殷勤，有點非奸即盜的意思。

  他沒心是並不願意猜想同僚的。但也上心了幾分。

  李安一直沒有放棄，總是去他面前晃悠，畢竟他是副考官，有充分的理由過去，就算是何桓，也不能直接趕人，他只能一邊應付，一邊寫考題。

  這日，魏元終於看不下去了，他找了個機會，趁李安沒有來，跟何桓說了一下這件事，當然他的言辭非常委婉：「何大人，往年你抄寫考題的時候，不怕被人看嗎？」

  「當然怕了。」何桓嚴肅道，「萬一考題泄漏出去了，那我們可是犯了大罪的，搞不好會牽連家人。」

  魏元心道：你既然知道這麼嚴重的後果，為何還要讓李安靠近？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但他面上不動聲色：「我也是出於這層考慮，所以一直沒有來打擾你，每次說完正事就立刻離開了。」

  「我知道，你一向有分寸。」

  魏元有些頭疼，說了半天，這傢伙壓根就沒聽進去，無奈，他再度說的明白一點：「何大人，那李安幾次三番接近你，你不覺得奇怪嗎？」

  何桓一愣，隨即臉色一沉：「你到底想說什麼？」

  魏元揉了揉額頭：「何大人，其實不用我說，你自己心裡也清楚，據我所知，去年李安負責副考官，但他從來不過問考題乃至於考生的事，今年怎麼一反常態忽然關心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道理何大人應該懂。」

  何桓沉聲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一切都是猜測，你不應該這樣懷疑同僚。」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魏元有些無奈，解釋道：「我不是懷疑他，何大人，你也說過考題事關考生的命運，我們認真一點謹慎一點，有何不對？」

  「自然是對的。」何桓站起身，臉色深沉，「但不能平白無故懷疑別人，你怎麼知道不是李安忽然醒悟，只是單純地關心考生？」

  魏元差點笑出來：「他？醒悟？何大人還是莫要說笑，他這個人怎麼可能會醒悟？」

  何桓皺眉：「你這是偏見！」

  「我只是適當的懷疑。」關於這件事魏元也是毫不退讓，「殿下很看重這次會試，任何風險我都不希望有，往年如何，今年還如何，考題由你負責，就不能讓其他人包括我看到。」

  「你連你自己都不相信？」

  魏元臉色肅然：「我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何大人，如果在沒有任何人看到的情況下還出現考題泄漏的情況，那麼想要查清真相易如反掌，而且只要你能把考題藏得嚴實一點，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這也是對考生負責的表現。」

  何桓慍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對考生不負責？」

  魏元面無表情：「我沒有這個意思，請何大人不要誤解，我只是希望保護考題也保護這一年的考生。」

  「胡說八道！」

  可這話在何桓看來，就是在懷疑他的能力，質疑他的決定，直接把他氣的失去了理智，指著魏元怒道：「你身為副考官卻質疑主考官的決定，簡直是僭越！你雖然是殿下舉薦，但你別忘了，在這裡我是你的上峰！」

  魏元臉色微冷：「何大人這是用官職壓我？若是如此，那我自然是無話可說，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這麼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何桓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話趕話說出來的，也只能硬著頭皮道：「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以後不要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我一句都不想聽，你若是對李安有意見，你就去和殿下說，與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也不會相信沒有證據的憑空污衊！」

  說罷轉過身去，送客之意明顯。

  魏元微微咬牙，轉身也拂袖而去，他心中憤怒，腳步也倉促快了許多，這一幕正好被李安看到，他趕忙跑去何桓面前，想要與他賣好。

  「何大人，我方才看到魏元大人怒氣沖沖地走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若是有什麼事您可一定要告訴我啊，說不定我可以幫您呢。」

  豈料，話剛說完，何桓就怒瞪了過去：「你如果真想幫我，那就少來我這裡吧，若不是因為你，我和魏元也不會發生爭吵。」

  他這會兒也覺得自己太過衝動，最重要的是看著李安，也覺得他確實言行不當，這才導致魏元誤會懷疑。

  他訓斥道：「你回去吧，往年你如何做今年依然，不要再做多餘的事情，否則就算我不說什麼，魏元也會盯著你，一旦讓殿下知道，你可想過後果？」

  殿下看重這次會試，又重用魏元。真要是魏元說些什麼，讓殿下以為李安在其中搗亂，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他。

  然而心中有貓膩的人就容易想多，李安就是如此，他以為何桓是看出來了自己的舉動，也不敢再多說，只內心暗想再尋機會。

  殊不知，何桓只是和他共事多年，深知他貪財的本性，這才敲打一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