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甘願沉淪

  商沉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隨後開口問道：「阿襄，你覺得呢？」

  「你覺得是為什麼？」

  容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又朝著那些畫走了過去。

  容襄看著那些畫，卻都沒有畫上的女子是自己的實感。

  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我會感覺這些畫上的我跟現實中我並不是完全相像的，至少眼睛，我感覺不到......」

  容襄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商沉同樣站在她身邊，然後緩緩伸出手，觸摸著畫上的容襄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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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有這樣的感覺，其實很正常，因為這些畫上的，全部都是失明期間的你，那個時候你的眼睛除了在戲台上，是沒有任何神采可言的。」

  「失明的時候照不了鏡子，不知道自己失明的時候眼睛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其實很正常。」

  「但是阿襄，這些全部都是你，你不該懷疑這個的。」

  商沉說著，容襄又有了新的發現。

  她緩緩抬手向其中一幅靠近。

  這一幅，這個場景，她好像有點印象。

  好像是商沉和她見的第一面，她在容家討要母親的遺物和骨灰，然後遇到了商沉......

  這幅畫的右下角的落款上面還有作畫的日期，容襄的指尖停留在這個日期上，然後緩緩摩挲了一刻。

  沒有等容襄開口，商沉就主動出聲了。

  「是一見鍾情，是蓄謀已久。」

  「阿襄，我見你的第一眼，就想將你占為己有，這種感覺讓我夜不能寐。」

  「後來的每一個晚上，每一個睡不著的晚上，我都會去回想著和你接觸的場景，然後將記憶中你描繪出來，以此慰藉我躁動不安的內心。」

  「很多個夜晚都是這麼過來的。」

  「我知道我的行為可能過於強勢，過於迅速，會讓你感到困擾，可是阿襄，我忍不住。」

  「每一次暗暗下定決心的時候，總會在下一次再見到你之後瞬間瓦解，然後逐漸擊潰我的理智，它告訴我，我等不了，我想要你。」

  沒有想到商沉再次開口居然說了這麼多讓她震驚的事情，容襄愣愣轉頭看著商沉，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商沉抬頭捏了捏容襄的耳垂，是很親昵的動作。

  臉上的笑容很好看，沒有一點冰冷的感覺。

  「你說你從來不當金絲雀，我也從來沒有這個想法，我從來沒有要把你鎖在我身邊的想法的。」

  「我知曉你的抱負，你本來就該是京城上空翱翔著的鳳凰，怎麼會是金絲雀呢？我的願望只有一個，就是把你變成商太太，變成真正屬於我的。」

  商沉的聲音清冽沉緩，在靜謐的空間之中緩緩激盪著，盪起了一圈漣漪，泛著波瀾地打在容襄的心裡。

  讓她忍不住心顫。

  她還是那句話，真誠就是永遠的必殺技。

  「還有那一次的囚禁，我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我害怕，我害怕你真的想離開我，我覺得自己承受不了這個結果，所以想到了這麼蠢的一個辦法，我想著，把你留在我身邊，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

  「可是我忘了最開始的初衷了，你明明是個自由人，我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容襄看著商沉，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她確實沒有辦法原諒商沉那樣的行為，她知道自己那幾天究竟有多絕望。

  她每天都在想，商沉簡直就是個混蛋，如果可以，她一定要和他同歸於盡。

  無論如何，她都忍受不了被限制自由的痛苦。

  那種痛苦，如果再讓她經歷一遍，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的。

  商沉看懂了容襄臉上的表情。

  「阿襄，你不用原不原諒這個問題，這個錯不配被原諒。」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試著囚禁我，不管多長時間都可以，只要你高興。對不起，這是我能想到的目前最能讓你解氣的方法了。」

  容襄看著一本正經的商沉，很難想像出他到底是怎麼這麼認真把這個提議說出口的。

  簡直離譜。

  容襄看著一臉認真的商沉，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見商沉瞬間疑惑地看著自己，容襄才笑道：「商沉，你好笨，真的。」

  「誰要囚禁你啊，賠禮道歉是這樣的嗎？」

  「不否認你做錯了，但是這個方式我就不是很認同。」

  容襄難得從商沉臉上看到了無措的表情：「那我該怎麼做？」

  容襄其實沒捨得為難他的。

  他大病初癒，剛從鬼門關里走了一趟，容襄差點以為他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跟永遠失去他相比，眼前這個鮮活的商沉才是最重要的。

  從前的種種，都可以看成是浮雲，讓它們隨風消散就好了。

  如果不是這一遭，她也根本不會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如果不是這一遭，她應該還是在自己哄騙自己，然後不斷地逃避問題，不願意面對。

  其實現在想想，她以前在意那些問題放到現在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害怕商沉的另一面，怕他陰狠的另一面，怕他手上沾滿的鮮血，怕商沉的在暗處十分可怕而又強大的背景。

  她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從前最大的願望不過就是守著梨園在戲台上安穩一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捲入這些爭鬥之中。

  所以她才會逃避。

  她一面沒辦法抗拒商沉帶給她的沉淪和迷戀，一面又害怕這些，所以她選擇了逃避，選擇了不去面對這些問題。

  那麼這些問題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還算問題嗎？

  容襄可以堅定地搖頭。

  不算了，什麼都不算了。

  這些根本就都不是問題。

  現在的她，早就不是之前的容襄了。

  這些事情，她同樣可以坦然應對。

  根本不存在什麼害怕一說。

  容襄忽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她想起來那天裴行對她說的話。

  於是容襄又刻意將自己的神色變得冷冰冰的，然後用涼薄的眼神看著商沉。

  「商沉，你跟我說實話，那天裴行的匕首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刺到你的要害部位？換言之，就是根本不會刺到你的心臟這裡？」

  商沉沒想到容襄會突然問道這個問題。

  他的神色變了一瞬，隨即又恢復正常。

  他看著容襄的眼神悠長而又寧靜，飽含著他所有的情愫。

  再開口，商沉只說了一個字。

  「是。」

  容襄雖然料到了是這個回答，但是還是氣笑了。

  「商沉，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商沉卻突然伸手整理她的鬢髮，指尖繾綣地在她耳畔流連。

  動作太曖昧了，容襄感覺下一秒就要失控了。

  就在她糾結著要不要抬手阻止這個動作的時候，商沉又開口了。

  「阿襄，你知道的，我就是個瘋子，極端的瘋子。」

  「如果不是這麼瘋的我，怎麼留得住當時的你呢？我害怕你下定決心要離開我，所以我拿自己的命和你做了個賭注，事實證明，我賭贏了......」

  商沉話未說完，就被容襄狠狠抬手錘了一下胸口。

  容襄的聲音中帶著隱忍的哭腔。

  「商沉，你是不是有病？！」

  商沉不說話，只靜靜看著容襄。

  「連這個你都敢拿來賭！你知不知道要是再晚一點會怎麼樣啊？你知不知道......」

  容襄想把話說完，可是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喉嚨的地方就和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她只知道，自己現在淚流滿面，一定哭得很醜。

  商沉只是從口袋中拿出一方帕子，然後靜靜地擦乾淨了容襄臉上的所有眼淚。

  「阿襄不要激動，慢慢來，慢慢說，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容襄的眼淚卻再一次落了下來。

  「商沉，你簡直就是個混蛋！」

  「你知不知道那幾天我是怎麼過來的？我怕你會突然醒過來，夜裡也不敢睡覺，就這麼盯著你，你有一點動作我就喊醫生，值班的醫生都快神經衰弱了......」

  「你怎麼，你怎麼可以拿著自己的命當賭注......你要是真的醒不過來了，我又該怎麼辦啊？」

  容襄已經完全哽咽了，最後也說不出話，只知道機械地捶著商沉的肩膀。

  再一次抬手的時候，迎接她的是商沉的薄唇。

  商沉牢牢堵住了她的唇瓣。

  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容襄很清楚，這次的這個吻，帶著濃重的情慾味道。

  而她，甘願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