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顧老太穿著高級布匹定製的裙子，擠眉弄眼地踏進了茅草屋中，又因不小心踩到了門外的雞屎抱怨了半天。

  可她對面的那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卻並沒有生氣，安慰了幾句就從袋中掏了一沓用紅紙包上的錢。

  本還在抱怨的顧老太見到錢才松下了神情，心不在焉地關心了老人幾句。

  從進來到離開，她甚至沒待夠一刻鐘。老人沒有生氣，只是凝望著那個離開的背影許久……

  畫面一轉，是老人將死之時，她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破爛的被子雖然已經漏出了棉花，卻還是乾乾淨淨的。

  她的懷中抱著一隻純黑的貓，撫摸著貓柔順的毛髮，淚水滑落到了貓的臉上。

  她道：「咪咪，我怕是不行了，沒有我你也不知道會不會挨餓，我養了幾隻小雞崽子，你餓了就逮幾隻吃了，別餓著。

  我的幾個閨女都不想著我，只有你。我把你當我的親生孩子，我死了以後，你要過得好，知道嗎？」

  

  老人的眼淚一直流，流到她閉上眼，流到她的體溫漸漸變涼。

  她懷中的貓鑽了出來，輕輕舔舐著老人的臉，鬧彆扭似的轉過頭道：「都說了我不叫咪咪。」

  而後又仔細盯著老人的臉看了許久，趴在她的臉旁輕聲道：「好。」

  她的視線又模糊了起來，老人與貓的畫面都變得原來越遠，視線中只剩下了一片霧氣。很快，顧老太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小師傅！小師傅你怎麼了？」

  言澈睜開眼，自己仍保持著踩在枯草上的動作。因著剛才看到的畫面，本就看不上顧老太的她此刻更是難掩自己眼中的不喜。

  「沒事，顧奶奶。我只是好奇，你自己住著那樣的宅子，怎麼母親去世，就在這個草堂中辦白事？哦，是了，你不過把她當個脾氣好的錢袋子罷了。」

  她背著手到處看著，但語氣中的陰陽怪氣卻是絲毫不加掩飾。聽得顧老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也不知道自己家的事這個小女娃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言澈仍舊探查著這個草堂里的陰氣，也不看顧老太的表情，嘴上不咸不淡地說著她們家那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本都不算什麼，只是言澈每多說一件事，顧老太的臉色便會更白一分。

  說到最後，顧老太撲通就跪倒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訴起了苦：「小師傅真不是我願意讓老母住那破草屋子，我也說要接她，她不願意啊！

  這說到底還是怪我那個三妹，總是想著法子找老母的茬。

  老母還活著的時候她就不少做那些缺德事，恨不得剝老母一層皮。後來老母死了，她連老母的棺材都要搶了賣錢！

  都是我那個三妹的錯，不是我啊！」

  言澈探完陰氣，收回自己的能量，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空間中偷聽的顧家老三放了出來，挑了挑眉。

  果然，她不可思議地盯著自己的親大姐，似乎不信這話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

  言澈嘴角的笑意隱隱牽起，火上澆油道：「那你那個小妹，你不打算給她立個衣冠冢？她畢竟是你的親妹妹啊。」

  顧老太道：「她這樣對我們老母，我怎可能還給她立墳，就算我想，怕是祖宗也不同意哦！」

  不出言澈所料，她轉頭看向顧家老三，她顫抖著手指著顧老太，遲遲不肯張開的嘴終於張開，她道：「是她。」

  好，最喜歡的就是壞狗互咬了，言澈在心中得意道。

  她假意告訴顧老太說自己已經有了打算，讓她放心回家等候。待回到民宿，顧家老三幽幽地從大通鋪中飄了出來。

  好像真的十分委屈和痛心，她坐在沙發上便開始流淚，邊哭邊道：「都是我那個姐姐的主意，我們都被她騙了。

  她一早就計劃想掏空母親的錢，然後讓母親快點死，她的宅子本是母親的，她擔心母親會搶回去……」

  搶？自己的東西哪需要用搶這個字。言澈冷笑，又問她死前有沒有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高熱不退，眼睛都迷迷糊糊，不知看到的是幻覺還是真的。

  我好像看到我的窗台上有一隻貓，眼神很冷，一直盯著我，等到我只剩最後一口氣，才隱約看到他離開了。」

  顧家老三回想到自己高熱時的那隻貓，總覺得眼熟得很，卻又說不出來。

  為了確認，言澈和顧家老三進了她的空間。

  她的空間裡一片死寂，夜色如墨，燭火的聲音都十分刺耳。

  是她死前的畫面，那時的顧家老三躺在床榻上艱難喘著氣，邊上守著的是她的大姐。

  只是那大姐根本就沒有理財床榻上的妹妹，數著錢的手幾乎沒有停下，嘴上的笑容都快咧到了耳根。

  「妹妹呀，你真是我的好妹妹，你這一病我又向娘家舅舅那訛了一筆！等你死了，我還能拿上一大筆！你啊，就安心去吧。」

  躺在床上的顧家老三心中苦悶，但高熱的痛苦卻讓她無法反駁。

  跟著她的視線，言澈看到了她口中那隻蹲在窗台的黑貓，它只是一動不動地靜靜盯著，就像一樽黑貓雕像。

  在清醒的狀態下看到了這隻貓，顧家老三一拍腦子道：「這是母親養的那隻貓！」

  言澈聞言也點了點頭，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什麼鬼魂作祟，是這隻黑貓為了報恩，替主收拾這些不肖女。

  黑貓倒是沒做錯什麼事，只是萬一因為殺了這些人背上因果損了修為就不值了。

  她心裡盤算著，腦海中漸漸浮出一個計劃。

  次日，言澈讓顧老太放心在家中休息，且要把那些佛像都撤下，自己去她的家中做個法去去晦氣就沒事了。

  顧老太雖然不信，但知道言澈的能力還是沒說什麼，只能照做。

  很快，言澈就隨意地做起了法，她默默把自己的空間範圍擴大了數十里，果然，那隻黑貓早就守在了顧老太的宅子邊。

  她也不說話，把符水隨便灑了灑就離開了。

  就在她踏出房門的那一刻，一陣黑風從窗台躥入顧老太的靈台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