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風雨20

  馮宅，祠堂。

  風吹過祠堂後的竹林,嗚咽聲中帶著哭泣地沙沙聲。

  馮家祠堂的老祖都是些冷冰冰沒有溫度地牌位，燭火閃爍帶不來一絲的暖意，昏黃的燭光下，冰涼的地板上，馮沖跪在其中。

  爺爺的話猶在耳邊，如鋼刀嵌入了皮膚，沿著從骨頭划過，留下斑斑血跡。

  

  「忘記那個女人，你們不合適。」

  馮沖還是第一次真正地對一個女人有了感覺，在他原來的視角里，女人不過是一件衣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第一次對一件衣服有了感情，還是只見過一面，聊過幾句的情況下。

  書中曾有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馮沖從沒相信過，直到九陽的出現。她是從書中走出來的仙子。

  為了九陽，他第一次向爺爺發出了不同的聲音。

  「我要娶她！」

  馮四舉坐在太師椅上，手指在太師椅的把手上跳動，發出鐺鐺的聲音,跳動的字節在房間內迴蕩，寺廟敲響的喪鐘。

  「你從未反駁過我，我曾想過很多的可能，為了家產，為了前途,可我從未想過你會為了一件衣服反駁我。」

  馮四舉褶皺的老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枯木般的臉上掃過一絲不屑。

  「你曾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孫子，年輕一輩中，只有你能扛起馮家的未來，卻為了一件隨時可以丟棄的衣服……」

  馮四舉突然停住了，好似是失望透頂，不願意和馮沖多說一句話。他不太耐煩的揮手，讓馮沖滾蛋。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馮家的未來何去何從？

  馮沖沒有離開，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她不是一件衣服，她是馮家未來的女主人。」

  馮四舉皺起了眉頭，強忍心中的怒意，解釋道：「她是白家的女人，白家的地位你應該明白，我不想再聽到這麼荒誕的話。沖兒，馮家不止你一個後輩。」

  「但馮家後輩中，只有我能扛起未來。您沒得選擇。哪怕您對我已經很不滿，但您依舊需要耐著性子，向我解釋，要求我服從。」

  「你自認有向我挑戰的實力了嗎？」

  「沒有！但為了她，我可以擁有。爺爺，您可以當做我在向你挑釁，也可以當做小狼向狼王發起了挑戰。」

  馮四舉怒道：「就為了一個女人？一件漂亮些的衣服？你要把整個馮家送到虎口裡去？」

  「您口口聲聲說為了馮家，可您自己不也動心了嗎？」馮沖不打算給馮四舉留任何的面子。

  「躲在屏風後面，依舊遮擋不了你的醜態。你想娶她，對嗎？」

  「住口！」

  「住口？」馮四舉不屑地反問，「我住口你就不想娶她了嗎？還是說你那顆枯死的心就不會再抽嫩芽？」

  「我可以住口，我娶她。」

  「滾！滾去祠堂！」馮四舉無能地怒號，唯有這樣，才能遮掩他的羞愧。和孫子搶女人，這事本就不光彩。

  如今又被馮四舉戳破，他的老臉更加沒有地方安放。

  馮沖走出了大廳，向祠堂走去，馮家的祠堂是馮家子弟受刑的地方，或是杖背，或是罰跪，體罰是其次，更多的是思想上的自省。

  馮沖跪得筆直，如一桿標槍，似戰場上不屈的將軍。

  馮四舉的老僕將馮沖的表現看在眼裡，偷偷地告訴馮四舉。馮四舉在這一刻老了十幾歲，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在流逝，馮家的權杖正在從他手裡滑落。

  不是他主動給的，而是被人強行搶走。

  馮四舉沖老僕揮手，老僕悄然離開。

  臥室內，馮四舉佝僂著身子向書架走去，隨著他扣動書架上梅花狀的機關，書架後的牆裂開了一個兩人寬的縫隙。

  端起油燈，馮四舉向縫隙內走去，在昏暗的燈光中，馮四舉走下了台階，來到了裡間的暗室。

  暗室內，一個丫鬟被綁在木架上，如耶穌一般。她的嘴被毛巾堵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丫鬟十六七的年紀，算不上漂亮，除了年輕她什麼都沒有。在木架的旁邊，有著各種刀具，有切開皮膚的小刀，有砍骨頭的砍刀，還有帶著倒刺的長鞭。

  馮四舉走到了丫鬟的身邊，枯瘦的手掌抓住了丫鬟柔嫩的手臂。

  「別害怕，老爺很快就讓你解脫。」

  馮四舉脫下衣服，他不想鮮血粘在衣服上。

  丫鬟拼命地搖頭，嗚咽的呼喊，祈求著馮四舉饒過她。

  馮四舉嘴上說著讓丫鬟別怕，可實際上，他喜歡看見丫鬟恐懼的模樣，聽見她哀求的嗚咽，這會讓他感覺自己還年輕，還是那個執掌權柄的大人物，不是一個被孫子逼到牆角的老人。

  馮四舉拿起了割開皮膚的小刀，他想切開丫鬟手臂上的皮膚。刀還沒動，丫鬟就恐懼的抽搐，她的裙子更是打濕了大片。

  尿騷味湧入了馮四舉的鼻尖，他很不滿，他曾不止一次的交代老僕，一定要讓把人打理乾淨再送來。

  在他享受的時刻，卻遭遇了屎尿，就像是吃飯時，桌上居然有一盤米田共。

  馮四舉放下了手中的尖刀，拿起了帶刺的長鞭，他絕不會讓丫鬟平靜的死去。打擾他的進餐，那只能生不如死。

  ……

  九陽今日穿了一襲素色的長裙，飄飄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馮府的下人見了她，愣在了原地，木雞一般地喃語：「仙子！」

  「不是仙子，我叫九陽，請向馮老爺稟報一聲。」

  下人沉醉在九陽柔美的聲音中，邁不開步子。

  九陽俯身在下人耳邊輕聲低語，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下人就木訥地邁開步子，像是沒有靈魂的喪屍在前面帶路。

  馮府很大，九陽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沒有走到馮四舉的小院。

  馮四舉的小院前，老僕呵斥道：「死人嗎？一點規矩沒有，什麼人都敢往老爺的院子裡帶。」

  九陽微笑著，看向老僕，一般人早就沉醉其中，老僕卻不為所動。

  九陽一愣，她的魅惑術早就大成，一舉一動都能撩撥男人的心智，老僕卻不為所動，要麼他心智堅毅，要麼他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