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江城風雨8

2024-08-29 05:40:15 作者: 昨夜黑茶

  天心醫館。

  李麗的手中拿著一串糖葫蘆,這是她剛買的。拿著糖葫蘆,她走到了天心醫館的門前,門前的石墩上蹲著一個八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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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很邋遢,像是一隻在外裹上了泥漿跑回來的小狗。孩子沒有名字,鍾芳也沒給他取名字,平時叫他都是叫痴兒,漸漸地痴兒就成了他的名字。

  鍾芳認為,她不是孩子的父母,沒有資格替孩子取名字。

  痴兒見到了李麗,傻笑著看著她,口水鼻涕全在臉上,傻乎乎的又邋遢,沈二郎不覺的皺起了眉頭。

  李麗卻似沒有看見,走到了痴兒的面前,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了他。痴兒不會說謝謝,只會傻笑,笑的純真,他喜歡這個給她禮物的姐姐。

  李麗拉著他邋遢的小手,往醫館走去。

  一個老叟攔住了二人的去路,老叟拿著掃把,做打人狀,沈二郎快步上前抓住了掃把。

  他呵斥,道:「做什麼?」

  老叟像是被沈二郎嚇到了,大喊大叫,一時喊殺人了,一時喊打人了,最後嚇得躲在了角落瑟瑟發抖。

  李麗攔住了沈二郎,用手把沈二郎往後推,不讓他靠近老叟。

  李麗走到了老叟的身邊,用手輕輕地拍著老叟的後背,另一隻手不知道從什麼地上拿了一根小棍子,正在有節奏的敲擊牆面,傳出讓人平和的聲音。

  片刻之後,老叟不再害怕,他抬起了清明的眼睛看向李麗,憨厚地道:「小麗來了!鍾芳進山採藥去了,今天醫館休息。」

  李麗用手比劃著名,大意是讓老叟帶著痴兒去洗澡。

  老叟不明所以地看著李麗,兩人交流起來很費勁。有點啞巴對聾子說瞎子看見了有人打架的味道。

  最後老叟也沒弄明白李麗要說些什麼,還是沈二郎最先醒悟,拉著痴兒去了天心醫館的後院,劈柴曬水,為痴兒洗澡。

  李麗跟著去了後院,老叟獨自在醫館內打掃衛生,他拿著掃把,來來回回地只掃一個地方,似是一傻子,可他的眼睛中,透露了清明。

  沈二郎往灶里放柴,不一會兒,柴就把灶堵住了,原本熊熊的大火也熄滅了。

  無奈,李麗接替了沈二郎的位置。

  沈二郎半依靠著牆,臉上有被煙燻的痕跡,「你是啞巴?」

  李麗扭頭看向沈二郎,詫異地看著他,好似再看傻子,又好似再問,要不然呢?

  沈二郎並不知道李麗是啞巴,在進入天心醫館前,他都只覺得李麗和齊文一樣,不近人情。

  自己怎麼說也救了你,沒有一句謝謝,就是一個鞠躬,一個甜甜的笑。沈二郎做出了自我介紹,可是李麗連一句話都沒有,就是笑。

  沈二郎心中不滿,但又不能說,他還要依靠李麗來說動齊文。既然李麗不想說話,他就暫時跟在李麗的身邊,等李麗想開口時再說。

  在李麗和老叟彼此溝通時,沈二郎才想到了一個可能,李麗是一個啞巴。

  想到這前對她的埋怨,沈二郎的心像是被刀划過,自己怎麼能在心裡埋怨她呢?想到這裡,就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李麗伸手去那柴火,纏著繃帶的手滲出了血絲,剛才用小木棍敲擊牆面時,她手上的繃帶就染上了猩紅的血跡,如今血跡已經不是斑斑血痕而是一片濕潤的血海。

  「你的手!」沈二郎擔憂地問道。

  李麗依舊在微笑,好似這不算事情。

  「我來幫吧!」沈二郎是真心想幫忙,可想到剛才自己的笨手笨腳,不覺紅了臉,埋下了頭。

  李麗搖頭,繼續燒水。一大鍋的水燒開了,李麗將木瓢遞到了沈二郎的手中,血跡沿著木瓢低落,滴在了沈二郎的心頭,如針在扎。

  可李麗的表情風輕雲淡,似是在說,這麼沒什麼,又似在對沈二郎說該你幫忙了。

  接過了帶血的木瓢,將水舀入水桶中,然後轉移到大木桶里。

  痴兒坐在木桶里,拿著毛巾在玩水。李麗的傷口不能沾水,只能看著痴兒玩水,想要制止教訓他,又不能說話,只能無奈地看著。

  沈二郎走了過去,開始為痴兒洗澡,一大木桶乾淨的水,成了一大桶下水,比下水還要髒。

  李麗看著沈二郎幫痴兒洗澡穿衣,經過打扮的痴兒,居然還是一個帥氣的小男孩,如果沒有臉上的傻模樣,那就完美了。

  鍾芳回來了,本以為會看見一個邋裡邋遢的痴兒,沒想到今天的他格外的帥氣。

  撫摸著痴兒的腦袋,她露出了欣慰的笑。

  鍾芳在為李麗換藥,看著反覆流血的傷口,她陰沉著臉。李麗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低頭認錯,不敢看鐘芳。

  哪怕是隔著面紗,李麗都能感覺到鍾芳的怒火。

  「你看看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嗎?沒了嗓子還不夠,連手也不要了嗎?」鍾芳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生氣地吼道。

  李麗埋著頭,晃動腦袋。

  鍾芳拿出了藥粉,細心地為李麗上藥,生怕會傷害到她,給她帶來疼痛。她已經吃了很多苦。鍾芳實在不願意她繼續受傷。

  在鍾芳上藥的時候,痴兒就倒在鍾芳的腳邊,躺在她的腿上睡著了,鼻涕不自覺的往下流,滴在鍾芳的白裙子上。

  鍾芳沒有趕走痴兒,而是讓他安心的睡覺。鍾芳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沈二郎,問:「你是什麼人?」

  沈二郎道:「六扇門捕頭沈二郎。」

  鍾芳今天好似遇到了煩心事,對誰都沒有一個好態度。

  「沈二郎,還有事嗎?沒事,你可以走了!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但離李麗遠點,別想著利用單純的她。」

  沈二郎不滿地看向鍾芳,他不認識鍾芳,二人更沒有交際,突然被一個陌生人這麼說,換誰心裡都不好受,何況他確實想要求李麗做點什麼,這更有被人拆穿西洋鏡的尷尬。

  李麗這時趕緊站了出來,對鍾芳擺手,似是在說,他沒有利用我。

  李麗又指了指沈二郎豎起大拇指,誇讚他,似是在說他是一個好人。

  「你能知道人心嗎?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嗎?」鍾芳不滿地回應,「你就是一個傻女子,別人對你有一點好,你就千恩萬謝,你這樣的人啊!沒人護著可怎麼辦!」

  隨後她又嘆息一聲,「齊文也是一個混蛋,你看看你,喜歡的都是些什麼人!」

  鍾芳愛憐地將李麗抱在懷裡,似是一位母親,在安慰她可憐的女兒。李麗不懂鍾芳為什麼要這樣說,在李麗看來,齊文是一個好男人,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男人。

  可李麗不會說話,加之鐘芳的溫柔,她捨不得反駁。

  溫馨的場面太過於古怪,沈二郎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壞人,不僅如此,還是傷害李麗,讓對面她們母女兩傷心的罪魁禍首。

  可沈二郎什麼都沒做啊!他還是救李麗的恩人,怎麼突然就成了反派了。

  沈二郎大聲地道:「今天李麗被人襲擊,是我救了她,你把我當壞人?這怎麼可能!」

  「救人的一定是好人嗎?壞人就不會救人了?好人就不會殺人了?」

  鍾芳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以及對沈二郎的鄙視。

  「別以為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這樣的人,和那個混蛋一樣,是畜牲。」

  沈二郎被罵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救了人,反而要被罵畜牲。

  「因為你的動機不純,你救人是有目的。」鍾芳揭穿了沈二郎的內心。

  沈二郎愣住了,被鍾芳扒得赤果果地站在哪裡,有羞臊,有尷尬,也有破罐子破摔的決絕。

  「救人難道不應該得到回報嗎?沒有回報的善意,能長久下去嗎?」沈二郎又道:「如果你真能讀到我的內心,你就該知道,我不是為了我自己。」

  鍾芳不屑地道:「你是想說為了那九十九條人命?是為了那九十九個亡靈能安息?為了慘劇不再發生?真是虛偽!」

  「齊文是徹頭徹尾的混蛋,你是一個虛偽的混蛋!你除了混蛋外,還是一個笨蛋!」

  鍾芳的聲音很大,把痴兒吵醒了。痴兒不滿地哇哇亂叫,有著起床氣的他,吵得人頭疼。

  鍾芳只能拉著痴兒去散心。

  屋內只剩下李麗和沈二郎。沈二郎臉上有羞愧,被鍾芳戳破心思後,他不知道怎麼面對李麗了。

  深呼吸後,沈二郎道:「我救你是有私心的,很抱歉,但我真的有事情拜託你!這件事很重要,至少對我很重要。」

  李麗沒有得知被利用後的懊惱,臉上依舊是甜甜的笑。

  她拿出了紙筆,在上面寫著歪七扭八的字。

  「我○知○一切。」李麗還寫不來想字和知字,只能用○代替。

  大致的意思沈二郎能明白了。

  他端坐在李麗的面前,向李麗所說著他的過往,說著這些年來追黃裳的經過,在最後他期望,乃至於奢望李麗能幫助他,說服齊文。

  李麗聽完了沈二郎的故事,日暮西斜,昏黃的陽光披在李麗的肩上。

  天心醫館門前,李麗回頭看向沈二郎,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似是在說放心,又像是在說抱歉。

  李麗走了,消失在了暮色的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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