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齊家莊2

2024-08-29 05:39:52 作者: 昨夜黑茶

  齊家靈堂內。

  齊伯奢彎著腰,喘著粗氣,不停地用手捶著腰眼。他已經是個五十多的老頭了,一晚上的激烈運動,就算是壯小伙也要腳軟。

  他坐在地上,對躺在地上的李麗惡狠狠地道:「我是看在齊老太的面子上,這才放過你,否則今天亂棍打死了你,不知上下尊卑的死啞巴,居然敢打我。」

  「你知道我是誰嗎?這個齊家,我最大,用你的腦袋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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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麗沒有回應,躺在地上,像是一具死屍。

  齊伯奢見李麗不再動彈,於是用棍子捅她的後背,依舊沒有反應。

  難道被我打死了?齊伯奢不由地想到。

  他蹣跚著,走到了李麗的身邊,用手試探李麗的鼻息,李麗只是昏迷了過去,並沒有死。

  人沒死,齊伯奢也鬆了一口氣。

  他起身走到了齊老太的棺槨前,手顫抖地撫摸棺槨,如初戀的少年第一次牽女孩的手,膽怯,害羞,心潮澎湃。

  棺槨被推開了,他要將齊老太的屍體帶走,帶回他的家裡,好好的保存起來 ,這樣齊老太就能一直陪伴著他。

  棺槨被推開了,裡面只有齊老太穿過的衣服,並沒有齊老太的屍體。齊伯奢愣在了原地,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嘴角流出了鮮血,口中還吐出了一顆後槽牙。臉上傳來的疼痛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沒有做夢。

  齊伯奢發狂地吼著,將齊老太的棺槨推翻,靈前的牌位傾斜落在地上,斷成了兩節,白色的蠟燭滾在地上,平躺著燃燒。

  李麗被喧鬧聲吵醒,迷迷糊糊的她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被齊伯奢抓住了頭髮。

  她被拖拽到了齊老太的棺槨前。

  「齊老太的屍體呢?」

  李麗腦袋還迷糊著,沒能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齊伯奢抓住她的頭髮,狠狠地撞向棺槨,漆黑的棺槨染上了鮮紅。一下,兩下。

  李麗只是一個弱女子,哪裡經得住齊伯奢的折磨,再次暈了過去。

  齊伯奢沒有放過李麗,他找來了涼水,潑在了李麗的臉上。涼水的刺激下,李麗甦醒了過來。

  「齊老太的屍體呢?不說是吧!我有的是時間陪你耗!」

  齊伯奢拿起了木棍,對著李麗的後背狠狠打去,一口鮮血從李麗口中吐出。

  李麗不能正常的說話,雙手又被齊伯奢重傷,難以抬起,她想解釋也是有心無力。

  癲狂的齊伯奢沒有半分的理智,只會逼問李麗,然後用棍子折磨她。

  「我讓你嘴硬!」

  齊伯奢的一隻腳踩在李麗的後背上,先用棍尖點了點李麗的腦袋,惡狠狠地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再不說,我就打爛你的頭。」

  李麗被壓在地上,打不了手勢,她又不能說話,只能發出悽慘的阿巴阿巴聲。

  「既然你不珍惜,那你就去死吧!」

  齊伯奢的棍子正要落下,就聽見外面有人喊,「齊老太家走水了,大家快來啊!」

  齊伯奢這時恢復了些許理智,他扔掉了手中的木棍,跑出了齊家。

  李麗倒在地上,重重地喘息,好一會兒才恢復了點體力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誰做的,齊家的後宅起火了,火勢很大,已經蔓延到了大廳的靈堂。

  李麗拖著重傷的身子來到了院子裡。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又沖入了火海之中。

  齊家莊的村民男女老少齊上陣,總算是遏制住了火勢,齊老太周圍的人家沒有遭災,但是齊老太家變成了一片廢墟。

  李麗被人抬了出來,雖然臉被煙燻的漆黑,但她卻沒被燒傷,人也只是暫時昏迷了過去。

  她沖入了火海,是為了拿回墨玉手鐲,還有飛鳳血玉簪。

  在離開時,卻被煙燻的夠嗆,加之身體有傷,跌倒在了火海中,好在村民及時將她救了出來。

  昨天夜裡大家都聽見了土匪的聲音,齊家的這場大火,村民們認為是土匪的傑作。

  至於李麗身上的傷,他們也認為是被土匪虐待所致。

  李麗醒了過來,看著成為一片廢墟的齊家,她似是被抽取了脊樑,跌坐在地上。

  她的家沒了,齊文讓她好好看家的,她卻沒能做到。

  她不斷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恨不得打死自己,自己就是一個不詳的人,無論到哪裡都會帶來災難。

  「大家離這個天煞孤星遠些,小心別被他剋死了!」

  聽見這個聲音,眾人都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能好好的活著沒人想死。

  李麗聽見這個聲音,站了起來,憤怒地沖向說話的人,她要殺了齊伯奢。

  「快,快抓住這個天殺孤星。」

  齊伯奢是村長,他的話在村里就是聖旨,村民們不知道為什麼要抓李麗,還是把她抓了起來。

  李麗像是瘋了一般,力氣出奇的大,制服她的人都快按不住她了。

  她對著齊伯奢低吼,像是一個發怒的雌獅。

  李麗掙脫束縛,對周圍的人又抓又撓。周圍的人就算開始對她有些憐憫,現在也全是怨氣。

  在村民協力之下,她的雙手被綁在胸前,雙腿也被捆住,就連嘴巴也被人塞了毛巾,因為在村民捆她時,她用嘴咬了村民的手。

  制服了李麗後,齊伯奢走到了眾人前,伸出右手的食指,指著李麗的腦袋。

  「她,李家村的天殺孤星。剋死了五人丈夫了,賣肉的屠戶,讀書的秀才一個個都是家破人亡啊!」

  「齊老太,多好的一個人啊!就是因為娶了她當孫媳婦,當天晚上就死了。」

  說到此處,齊伯奢抬起他的右腳,踩在了李麗的臉上,來回的碾壓,像是在攆一隻臭蟲。

  「齊家的小哥齊文,多麼樸實的一個孩子啊!就是因為娶了她當媳婦,昨天夜裡被土匪殺了。就連齊家也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這場大火,差點把我們整個齊家莊都燒了進去。這麼一個天煞孤星,大家說怎麼辦?」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突然有人道:「燒死她!燒死天煞孤星!」

  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盪起層層漣漪。

  越來越多的人喊燒死天煞孤星,聲音從零星的火苗,逐漸蔓延。

  其中也有人覺得這不是李麗的錯,可在大家的呼聲中,他們實在不敢發表不同的意見。於是也小聲地附和眾人。

  在眾人的喊聲中,一個簡易的柴火堆架了起來。李麗被捆住了四肢,躺在柴火堆里。

  齊伯奢拿著火把站在李麗的面前,用憐憫的眼神,居高臨下。

  村民們圍在外圍,離的很遠。有人提出了疑問,天煞孤星要剋死身邊所有的人,那麼在她快死的時候,會不會詛咒最後接近她的人呢?

  此話一出,圍著李麗的人都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大步。膽小一些的,往後退了七八步。

  人是有盲從性的,一個人退,一群人就跟著退,退到最後,只剩下齊伯奢站在一人最前面。

  齊伯奢大步地走向李麗,抓著她,扔到了柴火堆里。

  李麗的眼光似是一把利箭,要刺穿齊伯奢的胸膛。

  齊伯奢拿著火把,完全不在乎李麗吃人的目光。

  「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越多的人,死的也就越快。小啞巴,你要是死在齊家,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火把落在了柴火上,火蛇竄起,將李麗包裹其中。火焰的高溫烤紅了李麗的臉。

  周遭的火焰奪走了氧氣,李麗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齊伯奢站在火焰外,哈哈地大笑著,只要李麗死了,就沒人知道他犯下的罪行,他還是齊家莊唯一的村長。

  只是,他的心裡有一絲遺憾,那就是齊老太的屍體不知道去了哪裡。

  在齊伯奢的心裡有著幻想,既然沒有發現齊老太的屍體,那麼齊老太很有可能還活著。

  齊伯奢沒有離開,目光死死地盯著火堆,他要親眼看著李麗被燒成焦炭,或者成為飛灰。

  火蛇逐漸逼近了李麗,將她的白色長裙點燃,她好似穿上了火焰的外衣。李麗沒有痛苦的掙扎,死亡她可以欣然接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她留戀的東西了。

  她在心裡這樣想著,可齊文的聲音卻跳了出來,那個傻乎乎的齊文,鼻涕到嘴裡了還不知道擦,傻傻地他卻是那麼的溫柔。

  火焰燒到了腿上,她強忍著痛苦,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似是在保護著什麼東西。

  李麗的意識已經模糊,在火海中,居然看見了齊文的身影。齊文向她伸出了手臂,要擁抱她。

  這一刻,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緩慢,火焰不在跳動,周圍的人都被定格了。

  這個世界,只剩下李麗和齊文。

  齊文將李麗抱在懷中,一句話都沒有說。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直接或者間接。

  李麗只剩下一口氣,只要等李麗咽下這口氣,齊文將再沒有軟肋,他的世界裡就只剩下復仇。

  李麗看見了齊文,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隨後是自責。

  「對不起,我沒能守護住齊家。」

  李麗的心聲像是一把匕首刺穿了齊文的心。

  齊文明白,身為普通人的李麗不可能守得住。

  「這是你讓我保管的命,還給你!」

  齊文後悔了,後悔聆聽李麗死前的心聲,他只是想知道李麗有沒有什麼心愿沒有完成,他只想替她了結心愿。

  結果,李麗的心聲全是齊文。

  李麗攤開了手,手中的是墨玉手鐲和飛鳳血玉簪。

  李麗的雙手被火灼傷,已經看不見完整的皮,墨玉手鐲和飛鳳血玉簪卻完好無損。

  她閉上了眼睛,額頭抵著齊文的胸膛,等待著死神的降臨,在生命最後的一刻,她的心裡想的居然是對不起。

  齊文的心被這一聲聲地對不起包裹,一雙名叫對不起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心肺,讓他無法呼吸,心痛難忍。

  齊文低頭,吻在李麗燒焦的頭髮上,烤肉的香味往鼻子裡鑽。

  「傻瓜,是我對不起你。再也不會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命。」

  齊文抱住李麗,向火海走去,火焰像是在畏懼齊文,自動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齊文突然停住了腳步,冷冷地道:「既然喜歡玩火,那就和它多親近親近。」

  柴火堆的火焰像是被澆了油一般,迅猛地燃燒,並四處擴散,一盞茶的功夫,齊家莊就成了一片火海。

  火焰已經燒到了村民的身上,村民們依舊站在原地,如木偶一般,仍由火焰爬滿全身。

  火海中,齊文走了出來。

  吳陽早早地等候在了齊家莊外。他看著齊文懷中奄奄一息的李麗,一句話沒說,這本就是齊文想要的結果。一切都如他所願。

  齊文走到了吳陽的身邊,冷冷地道:「你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之內,我要你完成我所有的要求。我只要結果。」

  說完齊文就走遠了,他明明走的很慢,卻在眨眼間,離開了數百米,然後消失在了地平線。

  吳陽看著齊文離去的方向,那是江城的方向。

  在半年前,江城新開了一家醫館,名叫天心館。館內有一位神醫,是一個女人,每每出診都帶著白色的斗笠。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但聽過她聲音的人,都會沉醉其中。

  她的聲音如夜鶯般清澈,每一字都沁人心脾,讓人流連忘返。

  神醫的名字叫鍾芳,江城的人都稱呼她妙手醫仙。她到江城半年了,還沒有一例病難倒她。

  鍾芳端坐在堂上,雙手合掌交叉在腿上。

  她正前方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幾乎燒焦的女人。她只剩下半口氣了,如果不是她的男人強行續命,她早就是屍體了。

  女人的男人來了之後,只說了一句話:「救活她!」

  很傲慢的一個男人,高高在上的態度,讓人討厭的語氣,這種人是鍾芳最討厭的人。可鍾芳沒法拒絕男人的要求。因為男人開除的條件太豐厚了。

  「她留下。你滾!」

  齊文沒有因為鍾芳的無禮而生氣。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支玉笛,放在了李麗的身邊,溫柔地看著她:「好起來,我教你吹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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