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齊家莊
2024-08-29 05:39:49
作者: 昨夜黑茶
說來諷刺,偌大一個齊家,卻沒有一個齊家的人。
齊老太的靈堂前,只有啞巴李麗在燒紙錢。李麗是一個傻姑娘,齊文讓她好好守家,她就一絲不苟地守著家,灑掃庭院,為奶奶守靈。
這些天,是她人生中難得開心的日子 ,她有了家的感覺,有了被人依賴的幸福感。
從小到大,對她好的人不多,一雙手就能數過來。而在這一雙手中,齊文要占五根手指。
在日落時,李麗會望向大門,她相信齊文一定會回來。因為他讓她好好的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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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的大門被打開了,李麗興奮地起身,向大門走去。來的人不是齊文,是村長齊伯奢。
齊伯奢左顧右盼,向齊家的院子張望。他的臉上閃過了震驚。
「你們都沒是吧!」齊伯奢快走地走進了齊家院子。
李麗打著手勢說沒有事,可是齊伯奢看不懂。李麗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解釋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麼。
「齊文被抓走了!你怎麼沒事啊!」
齊伯奢說完就後悔了,李麗一個啞巴能說什麼呢?齊伯奢又不懂手語,問了也是白問。
「我來給齊老太上香,你繼續打掃院子吧!」齊伯奢徑直走向了齊老太的靈前,點了三炷香。
他在心中暗道:對不起!沒能照顧好你的孫子。我很想照顧好他的,真的,很想。
齊伯奢的雙目無神,齊老太的靈位在他眼中逐漸消散,心也在隱隱作痛。
靈堂內似有無形的壓力,他的喉嚨里像是含了一塊烙鐵,咽不下,吐不出。
喪屍般離開了靈堂,如無主的遊魂在齊家飄蕩。
在齊伯奢的眼中,齊老太的身影遍布齊家。一瞥一笑,音容宛在。
齊伯奢追著齊老太的身影走著,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齊老太的閨房前。
他的心驟然一停,隨後心中的石門哄然落下,然後石門又被重錘錘擊,咚咚咚聲音在腦海迴蕩。
肺如風箱般拉扯,傳出濃重的呼吸聲,黝黑的臉龐出現了異樣的潮紅,他不知怎的滿頭是汗。
似是剛從水裡撈了出來,他的後背都已經打濕。
逃命般離開齊老太的閨房門前,走了約莫五步,他的速度就緩了下來,又走了三步,他的腳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停在了原地。
風吹過他的後背,沒有傳來一股涼意,反而是帶來了衝動。
他逃似離開,又做賊般地往回走,躡手躡腳,像怕吵醒了湯姆的傑瑞。
一雙黝黑的手搭在了齊老太的閨房門上,齊伯奢左顧右盼,確定了四周沒有人。
隨即推齊老太的門,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擋,門被打開了,他魚貫而入,半點看不出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分明是一個身手矯健的採花大盜。
從開門到關門,齊伯奢只有了一個呼吸的時間。
此時是落日時分,天色逐漸昏暗,齊老太的窗戶遮擋嚴實,屋內很黑,只有堪堪能看清布局的程度。
齊伯奢潛入了他心中最神聖的地方,呼吸不由又加快了幾分,心跳的咚咚聲,不絕在耳邊迴蕩。
就在齊伯奢身前,是齊老太的紅木衣櫃,齊伯奢的手從衣櫃的把手上划過,沉醉其中,片刻之後,他的呼吸聲逐漸悠長,下身不由濕了大片。
像是一個管不住自己的痴呆老頭,他居然尿了。
拉開衣櫃的門,裡面全是齊老太的衣物,有鍛鍊時穿的勁裝,也有女人優雅的長裙。衣物很多,有外到內,逐漸私密。
齊伯奢伸手去抓長裙,長裙上散出甜美的香味,逗弄齊伯奢的鼻尖,讓他時而緊張,時而愉悅的放鬆。
隨著別處傳來的狗叫聲,齊伯奢才從衣服堆里爬了起來,他走到窗邊,看向外面,已是斜月依高牆。
不知不覺間,他在齊老太的房間內待了快兩個時辰。
看著滿地凌亂的衣服,他倉皇地收回了衣櫃。將一切恢復原狀後,他正要離開時,又轉身打開了衣櫃的門,順走了一件大紅色的肚兜。
齊伯奢回到了家裡,家中的黃臉婆已經睡下。迷糊之間,黃臉婆感覺到齊伯奢回家了,問:「吃過飯沒?」
齊伯奢不耐煩地道:「吃過了!你睡你的。」
黃臉婆也沒多想,便自顧自地睡去。
齊伯奢換了一條褲子,看向側身對著他的黃臉婆。他努力地將黃臉婆幻想成齊老太的模樣,卻怎麼都不到。
一股無名怒火竄上心頭,他恨不得掐死黃臉婆。
他的手伸出了一半,僵在了空中,不知道他想了些什麼,收回了手。然後躲入了地窖之中。
躺在地窖的涼蓆上,冰涼的觸感像是往柴堆上潑灑了熱油,腹部燃起一股熊熊大火,要將自己燃燒殆盡。
大紅的肚兜蓋在頭上,一股人間絕美的味道衝擊著齊伯奢的腦袋。
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湧向礁石,拍打在上面,化作無數的浪花,泛起一個又一個的泡沫。
齊伯奢的老婆睡覺很輕,這是戰亂時候留下的後遺症。
那個時候,一到深夜,就會有強人入莊子打家劫舍,要麼是叛軍前來搶糧搶人,在那個混亂的時候,熟睡是一種奢侈,也是取死之道。
以前,聽見老鼠的唧唧聲,都能把她從夢中嚇醒,這些年安穩了,日子好過了,這才睡的熟些。
她從床上坐起,耳邊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去拍齊伯奢,拍了一個空,「老頭子,好像有狗男女在咱家偷情。」
沒人回應,屋內只要斷斷續續地咿呀聲。
黃臉婆又小聲地喊了兩聲老頭子,依舊沒有回應。她怵然驚醒,連忙摸向齊伯奢睡的位置,涼的,齊伯奢要麼沒睡,要麼早跑了。
耳邊還傳來斷斷續續地咿呀聲,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年輕的時候,齊伯奢就是一個色狼。
齊伯奢在結婚的當天的夜裡,拋棄了新婚的妻子,將村裡的俏寡婦騙到了家裡亂搞。
當時,齊伯奢的老爹還活著,知道了這個消息,連夜帶著人就把寡婦裝入豬籠,沉入了河裡。
在那件事後,齊伯奢被嚇壞了,他在老爹面前賭咒發誓,一定會痛改前非。齊伯奢的老爹為了面子並沒有將這件事傳揚出去,繼續教訓兒子也不過是為了讓兒媳消氣。
當黃臉婆說出原諒齊伯奢後,事情也就過去了。這一晃已經三十多年了,齊伯奢這個老東西,居然又偷人,還偷到家裡來了。
往事的種種,浮現在眼前,黃臉婆連外套都沒穿,就沖向了地窖,手裡卻沒有忘記拿一根棍子,這本是用來抵抗強人的,如今用來打姦夫淫夫也正合適。
地窖被打開了,齊伯奢並沒有發現,他依舊沉浸在海浪的歡愉中。
眼前的一幕讓黃臉婆絕望,從二十年前,齊伯奢就不碰她了。直到四十五那年,齊伯奢才又來了興致。
哪一夜,她欲仙欲死,雖然齊伯奢口裡叫著別的女人名字。
今天,他還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一個,兩個,三個,就是沒有她的。
大紅的肚兜蓋在腦袋上,齊伯奢的身體一整整抽搐,像是得了羊癲瘋。
黃臉婆衝到了齊伯奢的面前,扯下了大紅的肚兜,狠狠地扔在地上,一腳接著一腳地踩,像是要將肚兜踩入十八層地獄。
齊伯奢愣住了,他沒想過自己的窘狀會被黃臉婆看到,更沒想到黃臉婆會發這麼大的火,最讓他無法接受的,齊老太的肚兜被弄髒了。
他憤怒地坐了起來,一把將黃臉婆推開,搶回了肚兜,愛憐地擦著肚兜上的痕跡,如擦拭一塊美玉,小心謹慎。
黃臉婆被推翻,坐在地上。她看著齊伯奢,憤怒地道:「齊老太,你的心裡就只有一個齊老太,她已經死了,和那個賤貨一樣死了!」
齊伯奢的手停了下來,那個女人,那個被老爹沉河的寡婦,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也是僅次於齊老太女人,都因為黃臉婆這個賤女人害死了她。
齊伯奢咬緊了牙關,惡狠狠地盯著黃臉婆。
黃臉婆沒想到齊伯奢會回瞪她,以前,只要提到那件事,齊伯奢就回服從,那是他心裡過不去的坎,今天卻沒有了作用。
黃臉婆憤怒地咆哮:「你喜歡齊老太是吧!我這就去把齊家燒了,我讓你什麼都得不到!連她的屍體都別想看見!」
說做便做,黃臉婆起身向地窖外爬去。就在她爬到一半時,被人拽住了後脖領,摔倒在地。
齊伯奢壓了上去,黝黑的手掐住了黃臉婆的脖子,面容猙獰如魔鬼。他感受到了黃臉婆的掙扎與痛苦,可他的手越發的用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臉婆不在掙扎,只是歪著脖子一動不動。
齊伯奢這才回過神來,他殺人了。殺人的恐懼占據了他的內心,他躲到了地窖的牆角,抱著頭,縮成一團,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我不想殺她的,我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我的錯。」
齊伯奢絮絮叨叨地念著,不多時,他的絮叨成了埋怨。
「都是她的錯,是她害死了我心愛的人,她早就該了死,三十年前該死是她。」
埋怨累計的太多,最後變成了仇恨。
「我沒有錯,殺一個殺人兇手能有什麼錯,她還想毀壞齊老太的遺體,她該死,也必須死。」
齊伯奢沒蹲在牆角,站了起來,邁著輕快地步子走到了黃臉婆的屍體前,還狠狠地踩上了兩腳。
他離開了地窖,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院子裡。
天地是那麼的寬廣,空氣是那麼的清新,身上的枷鎖沒了,只覺得肋間有雙翅膀,能帶著他高飛。
月亮西斜,烏雲緩緩靠近。
月光下的齊伯奢逐漸被黑暗覆蓋,直至全部隱匿於黑暗之中。
李麗跪坐在靈堂前,為齊老太守靈,不知怎的,今夜的風很怪,蠟燭在風中時而向左,時而向右,甚至還會把蠟燭吹滅。
蠟燭一旦熄滅,李麗就會第一時間續上。她正在用小蠟燭點燃大蜡燭,一陣狂風呼嘯,吹開了齊家的大門,吹滅了靈堂的全部蠟燭。
只剩下靈堂外掛著的兩個白色燈籠,在風中搖晃。
李麗的眼睛被風迷了,好半天才恢復過來。應入眼帘的第一個人就是齊村長。
他正在拿著火摺子點燃齊老太靈前的蠟燭。
李麗站在原地,沒敢靠近齊伯奢。齊伯奢給李麗的感覺很怪異,雖然臉上戴著笑,但是和往日的他大不相同。
尤其是大晚上,齊伯奢闖入齊家為齊老太點蠟燭,二人非親非故,怎麼會如此殷勤。
李麗想到了一個可能,齊伯奢不是來祭拜齊老太的,而是來霸占齊家家產的。
齊文臨走時交代了,好好看家,她一定會看護好,這也是她的家。
她手裡拿著一根棍子,大著膽子走向了齊伯奢,用棍子捅齊伯奢的後背。
齊伯奢回頭了,她慌張地往後退了一步,怯生生地拿著棍子做打人狀。
「你幹什麼?」齊伯奢疑惑地問道。
李麗是個啞巴說不出話來,只能一手拿著棍子,一隻手指著門外。
「你要趕我走?」齊伯奢愣了,隨後冷哼:「我和齊老太認識了十幾年了,你才來幾天,你趕我走?憑什麼?該滾蛋的人是你。」
齊伯奢的話再次印證了李麗的想法,他就是來霸占齊家家產的。這裡是她和齊文的家,她絕不會放手,死也不會。
李麗高高舉起了棍子做威脅狀,大有再不走就動手的姿態。
齊伯奢沒走,一個啞巴而已,能幹什麼?齊伯奢起身,向齊老太的棺槨走去,他要再看齊老太一眼。
棍子帶著呼呼地風聲砸在了齊伯奢的肩頭,齊伯奢木訥地轉頭,棍子再次打向他。這次正好打在了他額頭。
李麗只是想攆走齊伯奢,並沒想殺人。
齊伯奢的額頭有鮮血流下,齊伯奢抹去額頭的血,攤開手掌,看著染血的右手,怒火竄了起來。
他搶過了李麗手中的木棍,一棍接著一棍地打在李麗的四肢,後背。
李麗倉惶逃竄,卻沒能躲過齊伯奢的棍子,被齊伯奢拽著頭髮拖回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