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吳家父子5

  半截枯手落下，吳老三往前一步，掙脫了束縛，抓住兒子的肩膀。在外人看來，吳老三身受重傷，需要依靠兒子的攙扶才能勉強站直身體。

  實際上，是吳老三在保護嚇傻的兒子，拽著他往前走。

  吳老三扭過頭，看向身後，有樹，有風，就是沒有怪物，好似樹林之中，只有他們父子二人。

  如果地上沒有那半截枯手，就真的是這樣了。

  吳陽和吳老三也曾在路邊打劫，殺人，劫財，見血這都是小事，可眼前的一幕讓他無法理解。

  吳老三的身體被前後貫穿，留下拳頭大洞，往卻洞內看不去空蕩蕩，黑漆漆，看不到任何的內臟。

  受傷時，還血流不止的傷口，這才片刻的功夫，傷口已經不再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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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陽明白，父親早已經是一個怪物。可無論他是什麼怪物，終究都是愛他的父親。

  「爸，你的肚子！」

  吳老三掃過肚子，反手將刀插在地上，脫去上衣袒露上身，將上衣在腰間纏繞一圈，做了簡單的包紮。

  隨後，吳老三就再次緊握鋼刀，環顧四周，地方怪物的偷襲。他的神色淡然，好似區區破肚傷，不足掛齒。

  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樹葉卻還在晃動，或左，或右。就在吳陽被耍的暈頭轉向時，一道黑影掠過，黑影的速度很快，在吳陽沒發覺時，就到了他的面前。

  吳陽正在轉頭，就看見了怪物的臉，慘白，扭曲，臉上看不出完整的五官，只能看見一排牙齒，漆黑如墨，鋒利如刀。

  怪物張開了嘴，足足有西瓜那麼大，足以將吳陽的腦袋一口吃下。

  吳陽早已經嚇傻，沒有尖叫，沒有恐慌，沒有逃走，他的腦袋宕機了，如石頭一樣站在原地。

  一柄鋼刀出現，直刺怪物的腦袋，怪物沒有後退，迎著鋼刀沖了上去，似是要和吳陽同歸於盡。

  吳老三可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和個怪物同歸於盡，他踢了兒子的腿彎，兒子就猛地摔倒，正好躲過了怪物的血盆大口。

  鋼刀也乘勢插入了怪物的腦袋。

  腦袋被貫穿，怪物依舊沒死，反而揮動著僅剩的手臂抓向吳老三。

  鋒利的指甲足以撕裂巨石，要洞穿那是輕而易舉。就在利爪要觸碰到吳陽腦袋時，被吳老三伸手抓住。

  吳老三扔石頭一樣將怪物扔了出去，怪物撞斷了兩棵大樹，在撞第三棵時，沒有撞斷，卻將那棵樹撞得傾斜，樹根都跑了出來。

  怪物沒死，再次站了起來，身體都扭曲了，腦袋在下屁股在上，扭曲的腦袋上還插著一柄鋼刀，又是搞笑，又是詭異。

  吳老三沖向了怪物，怪物卻逃入了林中，沒了蹤影。

  吳老三擔心兒子的安全不敢深追。

  吳陽抱住了膝蓋，腦袋埋在膝蓋之間，如孩子般抽泣。

  突然，他的腦袋上挨了一巴掌，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父親。兒時哭泣，還能得到父親的安慰，溫暖的懷抱，如今只能得到一個大耳光。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這才讓吳陽恢復些許理智。

  「臭小子，哭個卵，娘兒們唧唧。」吳老三伸手抓住了吳陽的手腕，使勁地搖晃。

  吳老三像是一個拙劣的話劇演員，說著九流的台詞，「我好怕，有怪物，太可怕，不要啊！」

  吳陽噗嗤一笑，才發現父親也有搞笑的一面。

  後腦勺很快就挨了一巴掌，打斷了他的笑。

  「記住了，你是個男人，不是哭哭唧唧的娘兒們，抬起你的頭，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沒有向死而生的勇氣，怎麼活下去？」

  「下次再讓老子看見你哭哭啼啼，老子就把你鳥切了，讓你做女人，那時候你隨便哭個夠。」

  吳陽抹去了眼淚，站了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刀，看向一處搖晃的樹叢。

  樹叢中，一柄鋼刀飛出，正好落在吳老三的面前。吳陽發現這柄鋼刀就是被逃走怪物帶走的鋼刀。

  那個打不死的玩意，又回來了。

  吳老三抽起鋼刀，凌空砍了兩刀，便緊盯樹叢。

  一個人走了出來，是人，不是怪物，他的臉上有一道從眼角到嘴角的傷疤，滿臉的絡腮鬍子，整個人看著很粗狂，壯碩的像一頭熊。

  這人就是當初在齊家莊出現的高管家。

  看見高管家，吳老三拿刀的手在發抖，居然在害怕。

  吳陽問道：「你是什麼人？」

  吳老三不敢問，剛才還對兒子說要有向死而生的勇氣，現在卻嚇得像一隻鵪鶉。

  「我的名字你們還不配知道。」高管家輕蔑地道。

  吳陽剛被吳老三洗腦，要提刀殺向高管家，這一步還沒邁出去，就被吳老三抱住了。

  吳老三用顫抖地聲音，道：「大，大，大人，還，還利息的時間還沒到吧！」

  高管家伸出右手食指，優雅地搖晃著。「叫我大人沒錯，不過你還利息的時間已經到了，討息的人正在路上。」

  吳老三一愣，隨後問：「大人不是來討息的？」

  「哈哈哈！就你那點利息，一個見習使徒就能完成的事，殺雞用牛刀？」高管家不屑地笑著。

  聽到不是來討息的，吳老三長長地吐出一大口濁氣。

  「大人是路過？」

  吳老三語氣謙卑，如同一個僕人。吳陽不理解，他蓋世英雄的父親怎麼會卑微至此。

  「嗯！」高管家高傲回應：「你還不錯，有點本事，足夠當見習使徒了，只可惜你的帳不歸我管。」

  吳陽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從父親的謙卑和對方的惋惜，他可以判斷兩件事。

  第一，父親有麻煩了，並且這個麻煩已經在來的路上。

  第二，眼前這人有能力幫助父親，但幫助是有代價的。

  吳陽有了判斷，單膝跪在地上，抱拳道：「懇請大人出手，幫助家父，我當牛做馬必當報還。」

  吳老三聽到這話，立刻跪在地上，道：「大人，這事和我兒子沒關係，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所有的債我一個人背，請大人放過他。」

  高管家噗嗤一笑，道：「我說了，你們的債不歸我管，你們求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