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喪禮

  吳陽從單膝跪地，轉而成了雙膝跪地，往前爬了兩步，「大人一定有辦法幫家父，懇請大人施恩。」

  

  吳老三突然就沖了過來，一把按住了吳陽的腦袋，然後對高管家道：「我和大人說話，哪裡有你插話的份，跪好了，不准抬頭！」

  吳老三如一隻咆哮的獵狗，衝著兒子怒吼。他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但清楚眼前這人不是好人，和他做交易，那就是把靈魂賣給魔鬼。

  這個家裡，他一個人和魔鬼做交易就夠了，自己的兒子一定要清清白白的。

  高管家哈哈地笑著，笑聲中充滿了得意。

  他的身體裡有黑霧湧出，最終將其包裹。

  高管家消失了，但是他的聲音在樹林中迴蕩。

  「齊家莊，齊老太死了。」

  山坡之上，月光之下，高管家撫摸著一隻斷臂怪物的腦袋，眼睛盯著遠處的齊家莊。

  「小宋，你放心，我一定將吳家父子的腦袋送給你！」

  ……

  齊家莊的齊老太死了，在媳婦進門的哪天晚上。

  齊老太是個好人，為人和善不說，自從她來齊家莊當了打更人，齊家莊連一起盜竊案都沒發生過，大家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多虧了她。

  好人不長命，只留下了一個痴傻的孫子，和一個啞巴孫媳。

  村里人來給齊老太上香，驚訝地發現，齊文這個傻瓜居然不流鼻涕了，遠遠地看去還有些英俊。

  難不成齊老太的死對他刺激太大，以毒攻毒讓他聰明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村裡的老人靠近了齊文。

  「阿文啊！你要節哀，你奶奶在天上一直看著你呢！」

  說話的人是齊家村的村長，四十來歲的年紀，臉上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四十歲的人，卻像是六十來歲的老人。

  齊文沉浸在失去奶奶地悲痛中，目光一直盯著奶奶的棺槨。內心充滿了自責，痛恨自己的無能，害了奶奶，魂飛魄散不說，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留下。

  聽到村長說奶奶在天上看著他，不由抬起了頭，痴痴地往天邊看，神色木然，難掩眼中的悲傷。

  他痴痴地看天，都忘了家屬鞠躬答禮。

  村長嘆息一聲，離開了靈堂。

  齊文並沒有因為齊老太的死聰明起來，以前像六七歲的孩子，見到村裡的長輩還能喊齊爺爺，劉奶奶，如今變得更加木訥，連說話都不會了。

  唯一的好消息，齊文娶了一個能幹的媳婦。李麗雖然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但操持家務的水平很高。

  家裡的傻男人就跪在靈前，葬禮上的一切都是她在操持，有板有眼。

  齊村長看向了天邊的一朵白雲，它有三分像齊老太。齊村長眼眶發紅，在心中默默地道：「齊老太，你找的孫媳不錯，是個過日子的。阿文，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他當親孫子來照顧。」

  夜深了，白色蠟燭在風中搖曳。

  齊文還在靈堂跪著，已經跪了三天三夜，就算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李麗則跪在齊文的身邊，腦袋枕在齊文的腿上。齊文擔心她冷，還脫下了外袍蓋在她的身上。

  齊文沒有怪罪李麗，因為她真的太累了。偌大的一個家，需要她來操持，還沒有一個幫忙的人，又要準備喪禮的祭品，又要布置靈堂，因為無法與人正常溝通，很多布置都是她親力親為。

  在忙完這些後，還要為齊文準備飯食，等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了，還要陪著齊文為齊老太守靈。

  就算是驢子也得歇一歇了。

  李麗睡著睡著，就從跪著變成了側躺，整個過程中，齊文都用腿當她的枕頭。

  齊家的大門被人踹開，巨大的聲音將李麗嚇醒。

  李麗猛地睜眼，然後躲進了齊文的懷裡，像是一隻受驚的小貓，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這聲音太熟悉了，熟悉的讓她害怕。她第五任丈夫的家就是在這一聲巨響之後被滅門了。

  李麗的手抓著齊文的衣領，不停地顫抖。齊文抓著李麗的手，給與她鼓勵。

  破門的人是吳老三，他力氣很大，胳膊粗的門栓，一腳就踹斷了。

  人還沒走進齊家，聲音卻先到了。

  「抓緊時間，把所有值錢的東西搬走。」

  齊文站了起來，懷中抱著李麗。李麗抓著他的衣服不鬆手，齊文又不想傷害李麗，只能抱著她，走到了院子裡。

  此時，院子裡熙熙攘攘的站著十個人，左手拿著鋼刀，右手拿著火把。黑夜下的小院，卻能清晰地看到地面的石子。

  「我在為奶奶守孝，不想動手，滾！」齊文呵斥道。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土匪嬉笑道：「抱著女人守孝，你是在你奶奶靈堂里辦事嗎？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啊！」

  聽到這話，在場的土匪哄堂大笑。

  齊文陰沉著臉，用手輕輕拍李麗的後背，示意她鬆手。李麗感受到了齊文的暴虐，嚇得鬆開了手。

  齊文溫柔地放下了李麗，隨後小腿用力，彈射出去，轉瞬到了那個土匪面前。

  那個土匪還在扭頭向夥伴們比劃著名下流的動作，譏諷著齊文，當他回過頭時，齊文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他嚇得往後一退，抽刀就要砍齊文。齊文伸手抓住鋼刀，精鐵打造的大刀，在齊文的手裡就像是麵團，任由他搓扁揉圓。

  齊文往前一步，右手抓著那個土匪的肩頭，側頭在土匪耳邊輕聲道：「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我……」那個土匪只說了一個字，他就癱軟在了地上。

  在場的土匪不知道齊文做了什麼，但他們都嚇的不輕，只要齊文掃他們一眼，他們就會往後退一步。

  「最後一遍，擾亂靈堂者，生死兩難！」

  吳老三走進了齊家，他手下的廢物都被齊文震懾住了，現在能還敢動手的只有他自己。

  吳老三右手拿刀，一柄九環鬼頭大刀，這種刀最少重達一百來斤，五老三單手就能拿起，但他沒有，而是拖著刀往前走。

  鬼頭大刀划過坑坑窪窪的地面，大刀上九環震動的聲音，大刀划過地面的聲音，合奏出了一曲滲人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