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吳家父子2

  風穿過林間，樹葉如跳動的琴弦，奏出沙沙的樂曲，談不上美妙，卻足以清晰的繃緊腦里的琴弦。

  宋輝呀呀學語像是剛出生的孩子，看似人畜無害，掩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兇狠。

  「吳解元，你這說的什麼話啊！我只是一個打更人，那裡能陷害二位呢？再說，二位都是英雄豪傑，敢打敢殺的漢子，既然偷了縣衙的府庫，那就大膽的承認，這可是揚名聲的好事。」

  吳老三哈哈地笑著，對於落草的土匪而言，能搶縣衙府庫絕對是可以吹噓的事情。三山五嶽的強盜土匪要是知道這件事，沒有不豎起大拇指的。

  

  吳陽看出了老爹的心裡，老爹這是真的想認下這件事，為了一文不值的虛名。

  「做過的事就是做過，沒做過的事，也別想栽贓到我們頭上。」

  吳老三的笑戛然而止，狗兒在他說話的時候，一般不會打斷，只要他出聲打斷，就說明自己說錯了話。吳老三不明白，他哪裡錯了，不過，在外人面前還是要給狗兒面子。

  於是附和道：「屎盆子想往咱的頭上扣，你咋不自己端起來喝了？」

  宋輝譏笑道：「吳大疤瘌，你們身上背的罪名，夠你們斬首十次了，反正都是死，多背一條罪名又能如何？」

  吳陽眯起眼睛，反問：「縣令的任期就要結束，監守自盜，拍拍屁股就要走，還要我們替他背鍋，那有這樣的好事。」

  吳陽這話是說給老爹吳老三聽的。他很清楚老爹的想法，落草是無奈之舉，如果可以能洗白身份最好，就算洗不白，也要和縣令搭上線，有了縣令的保護，那麼二虎山也就安全了。

  這只是吳老三一廂情願的想法，縣令任期滿了，他給的所有保證都是放屁，他要的只是在他升遷或者平調這段時間，二虎山不要鬧出大動靜，影響到他的政績。

  人算不如天算，縣令的老師因為受賄被御使彈劾，縣令老師一手提拔的學生全部接受審核，江城地偏，等縣令收到消息時，已經錯過了走動的機會，罷免他的任命已經在路上了。

  自知仕途無望的縣令，便在宋輝的慫恿下偷盜了縣衙府庫，並讓吳老三成為替罪羊。

  吳陽在縣衙內有線人，但線人並不知道詳細的事情，線人只知道，縣令和守城的巡檢秘密接觸，並且縣城內在大肆宣傳，二虎山的強盜偷了府衙的庫銀。

  縣令是一個本分老實的官，絕對想不出這樣的法子，從線人哪裡知道，打更人宋輝頻繁和縣令接觸。

  吳陽這才做出了判斷，宋輝是幕後黑手。

  吳陽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吳老三氣的青筋暴起，這他娘差點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宋輝鼓掌叫好，叫好聲他是發自內心。

  「不愧是解元，思維縝密，比你那個泥腿子老爹強多了。」

  「如果不是縣令有命，我還真捨不得殺你！」

  吳陽不屑地回看宋輝，嗤之以鼻道：「別裝了，想要動手的是你，縣令不過是被你放在台前的木偶。」

  宋輝愣住了，饒有興致地看向吳陽。

  「我只是一個沒有品階的打更人，縣令大人可是七品，我能把他當木偶？你真是看的起我。」

  說話提及縣令時，宋輝還會抱拳向縣衙的方向作揖，好似他真的是縣令忠實的狗腿子。

  「你我都明白，縣令如果要我父親背鍋，只需知會一聲。我父親不會在乎多一項少一項罪名，不提我父親想討好縣令，單就是偷盜縣衙府庫這樣的案子，他老人也會欣然接受。」

  「然而，縣令居然在調動守城的軍隊，想要一舉消滅我們，殺人滅口，不是那個軟弱的縣令能做出來的事。」

  「宋輝，你在其中起了一個什麼作用？」

  就在說話間，遠處一個響箭飛起，炸裂聲響徹天地。

  宋輝一掃之前的人畜無害，眼中閃爍著狠辣，散發著暴虐的氣息。

  「吳陽，你確實很聰明，可惜比我就差了那麼一丟丟。縣令確實是個軟骨頭，想不出殺人滅口的計劃，這一切都是我在背後推波助瀾。」

  吳陽面色如常，吳老三已經慌張了起來。剛才的響箭他見過不止一次，這是江城巡檢司專用的響箭，是任務完成時的信號。

  吳老三和官軍打了不少交道，再加上宋輝不再偽裝，可想而知，他們已經被團團圍住。

  「狗兒，快逃！」

  吳老三讓兒子快逃，自己卻抄起刀沖向了宋輝。

  吳陽沒有逃走，咬著牙道：「逃不掉了！」

  吳老三剛跑了兩步，就停了下來，今天就帶了十幾個兄弟，如今落入了對方精心準備的包圍圈，結果可想而知。

  宋輝還想看吳家父子暴跳如雷，如野獸一樣掙扎，二人卻不給他這個面子。

  「為什麼？」吳陽問。「我們並不認識，應該沒有過節，更不至於你死我活吧！」

  宋輝怒道：「沒有過節？你們殺了我爹，你和我說沒有過節？」

  吳大疤瘌大大咧咧地道：「你爹是誰？老子殺的人太多，就不清楚了！」

  「你居然記不得他，你怎麼能記不住他！」宋輝咆哮著，嘶吼著。

  「他是江城的縣令，被你活剮了的趙縣令。」

  吳大疤瘌聽到這裡，哈哈大笑起來，「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趙老狗啊！想見你爹嗎？他的人皮咱還放在床榻上呢！每天都得踩上幾腳。」

  宋輝憤怒地沖向了吳大疤瘌，猛地敲響銅鑼，音波從銅鑼激發，沖向吳家父子。

  吳陽雙手捂住耳朵，依舊不能阻擋魔音入耳，他痛苦地蹲在地上。

  吳老三雙手持刀豎劈，沖向他的音波居然被斬碎了。吳老三乘勢沖了上去，一腳將宋輝踹翻。

  宋輝剛起身，吳老三的刀就跟了上來，好在他反應迅速，這才以一撮頭髮的代價，保住了一條命。

  宋輝靈猴一般爬上了樹梢，吹響了口哨，要周圍的軍士合圍吳家父子。

  樹叢里傳來咻咻的聲音，吳老三連忙後退，將兒子吳陽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