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死了一樣

  在第一次見到光斑中的景象後，德蒙嚇壞了。

  他原以為即便是有白蘭的防護層護著，也許自己依然會被光斑的力量所撕碎，但這種事情並未發生，他安然地到達了這裡——這個充滿著實實在在血肉的地方。

  這個世界和白蘭之前來時又不太一樣了。

  雖然大地與遠方的群山依然由肉組成，可不知為何，這個地方讓白蘭感覺到有些……

  不太新鮮。

  就是字面意思上，肉質不太新鮮的意思。

  整個世界的色澤仿佛更深了些，黯淡的外表下給白蘭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她蹲下身摸了摸，發現腳下的肉質地面有點發黏，伴隨些許潮濕，這顯然就是肉開始變質的表現。

  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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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蘭起身看了眼一旁的德蒙，這傢伙顯然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那對眼珠子一個勁地朝四周觀察著。

  「如何？你對這樣的世界，有什麼看法？」白蘭隨口問了句，但德蒙依然沒有從震驚中抽回神，他怔怔地望著眼前的遼闊天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白蘭轉身想去更遠的地方看看，卻發現遠方佇立著一根壯闊的金屬骨架。

  那東西孤零零地立在那裡，比起先前所見的那些數量眾多的骨架，這一根顯然要粗壯上更多，也更為龐大。

  它的頂端藏匿在肉雲中，而露出的下部分又深入著地下，就在那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段中間的位置，金屬骨架微微曲著，銜接處有一段金屬管斷裂了。

  報廢了？

  這是白蘭的第一反應。

  隨後她想起來廿三曾與她說過，大地的東方已經有了投入應用領域的金屬骨架。

  難道，就是指這一根嗎？

  它看起來的確很壯觀，也如這裡的人類所說的那樣，是一項偉大的工程，可不知為何，現在的它看上去並不是那麼「偉大」，甚至還有些狼狽。

  白蘭想走近看一看它，便沒去管德蒙，徑直朝著骨架走了過去。

  越往前走，白蘭就發現金屬骨架越奇怪，她能清楚地看見骨架上鏽跡斑斑，早已沒了金屬該有的光澤，越是靠近它，白蘭甚至能聞見從骨架的方向傳來的淡淡鐵鏽味。

  而這種味道，也在白蘭走近骨架時逐漸增強。

  這個時候，德蒙終於緩了過來，跟上了白蘭的步伐。

  「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德蒙略微發顫的聲音響起，他皺眉捂著鼻子，同樣聞到了那股鐵鏽味，以及周遭時不時瀰漫過來的肉類變質的臭味。

  白蘭也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因此德蒙的問題她回答不了。

  此前，德蒙問過伊特有關這個世界的事情，而伊特本人也未親眼見過，都是從白蘭的描述中聽來的，現在親眼看見這麼個真實存在的詭異世界，德蒙一時還不太能接受。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如果找到了能源庫，為那個世界帶去了希望該怎麼辦？

  「在這兒你不用顧慮什麼，」白蘭說道，「我知道你遭受過很多不好的經歷，但我們在這兒的時間不會太久，也許只是幾個小時，又或者一兩天，很快就能回到現實，我們也根本無法將這個世界的能源庫帶走，哦對了……」

  白蘭說到一半回頭，看著德蒙，「差點忘了，如果有幸能看到能源庫，你也算是了了伊特半個心愿了，等回去後，我會立即如你所願，殺了你的。」

  「你現在就該動手。」德蒙停下，每個字都加了重音。

  「我就不。」

  白蘭又說了與之前一樣的話，說這三個字時，她還是很開心的狀態，可緊接著，白蘭的臉立即冷了下來，「殺了你，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德蒙看著這樣的白蘭愣住，他身體僵硬地在原地杵了會兒，下意識驚恐地咽了下口水，緩了會兒，才跟著白蘭繼續朝金屬骨架的方向走去。

  其實白蘭已經有些累了，因為能力的釋放讓她的身體受到了大量消耗，但她在枷鎖解除後已經恢復了一部分精力，便及時冷靜下來，控制住了即將失控的情緒，使得枷鎖再度發揮作用，也使本該昏迷的白蘭又再度清醒。

  不立即殺死德蒙的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白蘭想做一個實驗，她想知道除了她以外，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也能夠安全地出入光斑中的這個世界。

  顯而易見，她是可以通過保護層帶著其他人進來的。

  如果可以的話，白蘭希望能夠親自帶著伊特來這裡看看能源庫。

  雖然她認為能源庫對解決異變病毒並沒什麼幫助，但至少可以讓伊特這個病入膏肓的學者親自來到這裡。

  也可以讓他清楚地認知到，他的那個所謂的拯救人類的想法，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之前只是聽我說起過，現在親眼看到這麼大的金屬骨架，會不會被嚇到？」白蘭走在前頭，出聲問道。

  德蒙不太想回她的話，隨意地「嗯」了一聲。

  在去往骨架的這一路上，白蘭覺得太過安靜，身邊只有德蒙這人能夠聊天，便一直隨性地說著話。

  「我在這裡遇到過很多人，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這裡的人名字都很奇怪，全是用誕生的順序命名的，雖然不會重複，但越往後名字也就越複雜。」

  ……

  「看吶，骨架越來越近了。」

  說到這兒，白蘭突然停了下來，皺著眉，回頭看向德蒙：「你不覺得，太過安靜了嗎？」

  在此之前，白蘭就察覺到靜的有些出奇，所以她才會一直不停地念叨，嘗試與德蒙交談時發出些聲音。

  可是，這個空曠無垠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白蘭站在原地，低下頭看著地面那些能夠通向地底輸送管的黑色小洞，猛地想起一件事，開口說道：「就連傳輸營養物質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我聽教授說起過，管道里會發出類似『嗡嗡』的聲音，」德蒙又仔細聽了聽，的確什麼都聽不見，「為什麼會這樣？」

  白蘭望向遠方那根鏽跡斑斑的金屬骨架，低聲喃喃，「這個世界，就好像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