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反轉

  翌日清晨。

  蕭策乘坐馬車帶著夜梟和一眾錦衣衛早早來到貢院門口。

  昨日還鬧得很兇的貢院今日竟然門雀可羅，只有幾個身上長衫洗得發白的學子在貢院門口等候。

  「公公，今日來的人不多，恐不超過十人！」夜梟小聲稟告。

  蕭策：「本公公知道，只不過還有很多人處在觀望的狀態！」

  蕭策掀起馬車的窗簾，指向不遠處的街角和酒樓上。

  那些地方果然聚集著許多人，他們都在探頭探腦，見蕭策露面，開始議論紛紛。

  所隔甚遠，即便是夜梟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不過看那激動的表情，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蕭策走下馬車，一身黑金錦衣在清晨的陽光照射下，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宛若神人。

  視線淡淡掃視，突然蕭策眼前一亮，看見個熟人。

  

  于謙！

  即便當日蕭策已經表明身份，但當于謙親眼看見蕭策站在貢院門口的時候，也是有些愣神。

  感覺那天發生的事情好不真實！

  傳聞中大乾朝堂上隻手遮天，狡猾殘忍的蕭公公居然在不久前和他在酒樓相談甚歡。

  要知道，雖然兩人一見如故，但對於某些觀點也是爭吵得面紅耳赤，誰也不服誰。

  現在想想于謙就有些後怕，萬一蕭策要是一怒之下把自己抓進昭獄怎麼辦？

  蕭策的視線只是在于謙身上停頓一會兒便離開，現在表現出和于謙相識反而是害了他。

  到時候即便于謙金榜題名也會在第一時間受到朝堂上那些人的攻擊。

  「從今日開始，貢院開院三天，凡是參加科考的學子必須在三日內進入貢院，違者視為放棄，藐視朝廷，終身禁止參加科考！」

  話音剛落，在其他人還在猶豫的時候，于謙已經第一個上前。

  在進入貢院前，所有人都要接受檢查，防止夾帶。

  衣服全部翻開，什麼頭髮、鞋底、內襯都要檢查一遍，就連帶進貢院的乾糧都要掰開。

  等確定一切沒問題過後才能進入。

  站在一旁的蕭策有些唏噓，仿佛回到了後世抓考試作弊一樣。

  等于謙檢查完畢，經過蕭策身邊時，突的一句：「好好考，若是不出意外，前三甲必有你名！」

  于謙驚訝，剛想要仔細問問，可蕭策已經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于謙張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但當他邁步走進貢院時，眼睛中綻放出光彩。

  其實蕭策還是說保守了一點，在他心中，于謙完全有能力高中狀元，但怕他驕傲，所以只說了前三甲。

  其他人見于謙安全無恙地進入貢院，心裡的戒備大大降低，紛紛對著蕭策作揖行禮，隨後接受檢查大步走進貢院。

  他們寒窗苦讀多年，為的就是有一日能金榜題名，誰做主考官又有什麼關係？

  不遠處觀望的其他學子則對這些人的行為頗為不齒。

  「剛才那幾人是何處的學子？竟然對著蕭策那閹狗作揖行禮，實在是丟了我輩文人的風骨！」

  「我認識其中一人，是我的老鄉，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沒有骨氣，虧我之前還和他稱兄道弟，簡直噁心！」

  「哼哼，我們就在這裡看著，就是不進入貢院，他蕭策有什麼資格擔任科舉主考官？不換人我們就不考了！」

  「對！不考了！」

  但還是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可是那蕭策不是說貢院只開三日嗎？要是三日過了他會不會真的不讓我們進入貢院？」

  「怎麼可能？」有人諷刺一笑：「他當他蕭策是誰？一言定別人生死不成？」

  「蕭策如此胡作非為，只要我們通力合作，勢必能讓這閹狗低頭！」

  有人信心滿滿，有人舉棋不定，有人皺眉思索，畢竟寒窗苦讀多年，若是連貢院的大門都進不去，算怎麼回事？

  回家怎麼和父母鄉親交代？

  說自己根本沒有參加考試而且以後都參加不了科舉了？

  這不得被打死？且前路渺茫。

  整整一日下來，進入貢院的只有十幾人，這和往年熱鬧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夜晚，那些還沒有進入貢院的學子在酒樓痛飲，一起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並且痛批那些意志不堅定的人！

  觥籌交錯間，有人開懷大笑，有人皺眉沉思。

  今日的事情傳到趙乾耳中，更是讓其開懷大笑。

  一天就十幾個學子參加考試，那三天下來總共也才四五十人，這次蕭策的臉面絕對是要按在地上被狠狠摩擦。

  趙乾心情大好，吩咐下人拿來美酒，今日他要好好喝一杯！

  慢慢地，趙乾真就喝過去了。

  第二日。

  蕭策照例一大早來到貢院。

  出乎預料，今日貢院門口人頭攢動。

  當貢院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學子們紛紛上前接受檢查進入，既然還造成了不小的擁堵。

  原本準備第二日再來看蕭策笑話的人傻眼了。

  怎麼回事？昨天還一起喝酒今天你們就背叛組織了？

  這讓許多人心中一晃，生出被人背叛的感覺。

  「哎呦，小弟我肚子疼，各位仁兄讓讓！」有人捂著肚子扒拉開人群，隨後長腿一跑，飛速跑向貢院，排隊準備進入。

  「臥槽！此人不當人子，竟然背叛我等！」

  「不行，我這就去把他抓回來！」

  隨後又有一人脫離人群，站在排隊隊伍中。

  「我也肚子疼！」

  「我也是！」

  「話說，貢院裡面有茅房嗎？」

  一時間不少人喊肚子疼，然後全部跑向貢院。

  「混蛋！你們這些叛徒，趕緊給我回來啊！！」為首的人額頭青筋隆起。

  不是說好一起反抗的嗎？你們現在叛變算什麼？

  哎呦，不行，我也肚子疼，我也要去上茅房。

  貢院竟然有種忙不過來的感覺。

  這還是第二日，等到第三日的時候更加火爆，和第一日形成鮮明對比。

  貢院門口人擠人，這些學子生怕自己進不去，到時候蕭策真的不讓他們參加科考就完了。

  他們賭不起！

  而蕭策就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幕。

  趙府。

  醉了兩天的趙乾終於醒酒，伸了個懶腰，接過旁邊下人遞過來的熱毛巾，一邊擦臉一邊問道：「貢院那邊什麼情況嗎？蕭策那邊是不是已經成為熱鍋上的螞蟻了？」

  下人支支吾吾。

  趙乾猛地將熱毛巾甩過去：「老夫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那下人連忙跪在地上求饒：「大人饒命，現在京城所有的學子都在湧進貢院啊！」

  趙乾呆愣在原地，滿臉不可置信。

  自己不就喝醉了嗎？怎麼醒過來事情完全不一樣了？

  「快！告訴老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若是敢有絲毫隱瞞，老夫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趙乾怒目圓瞪。

  下人不敢有任何隱瞞，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趙乾呆愣在原地，喃喃：「老夫竟然忘算了人心！蕭策，你到底是有多恐怖？」

  是啊！人世間唯有人心是最難琢磨的。

  蕭策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

  這些學子原本發泄了這麼多天的怒氣，蕭策充耳不聞，可以說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隨後蕭策又宣布科舉的新規矩！

  這些學子不敢堵上自己的前程，即便之前罵得再凶也只能灰溜溜走進貢院參加考試。

  那之前他們刻意拱火的謀劃到頭來成為一場空。

  趙乾面色陰沉，「既然如此，就讓孽龍會的人也去參加！科舉又如何？選出來的依舊是老夫的人！」

  另一邊，三日時間已過，蕭策下令貢院關門落鎖，任何人不得進出！

  在貢院外，一些醒悟完了的學子眼睜睜看著貢院大門關閉，從此和金榜題名無緣，跪倒在地痛苦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