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殺

  「我再問你一次,你想不想去看看她。」蕭承澤依舊沒有理會張成度的平民求死。

  「我……」怎麼可能不想呢？只不過他現在是真的不敢了。

  張成度開始放聲大哭起來，倒也不是那種撒潑打滾地哭，而是眼淚鼻涕一起流地那種。

  蕭承澤看著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倒覺得他也不是一個勇敢地男人。

  若真地為所愛之人願意拼盡全力地話，此時便應該立刻衝進去，哪怕他們兩個不被世人所認可，可是如果是真心相愛，又怎能忍住不相見呢。

  就像當時哪怕他把周雲依打入了冷宮，也會忍不住地偷偷溜去見她，就是控制不住。

  蕭承澤給了小塵子一個眼神讓他直接把張成都丟進了屋裡，又把徐太醫給請了出來,徐太醫本來熬了一個夜就已經全身疲憊，又在這個節骨眼上使盡了渾身解數拯救楊梅的生命，到現在可以說是精疲力盡，原本是想倚在屋裡偷偷的眯上一覺，可現在卻又被小橙子給轟了出來，也是敢怒不敢言呀，只好畏畏縮縮的向蕭承澤行了一個禮。

  「陛下。」

  蕭承澤說：「今日之事，徐太醫就當作沒有看見過吧。」

  「老臣明白。」徐太醫已經一把年紀了，現在但求能夠安穩退休，其實也不想捲入什麼皇家內部的醜聞當中,這種事情最好就是裝聾裝瞎，什麼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一直辛苦你了，你去後面的藥房裡面休息一會兒吧！」蕭承澤倒也體恤許大人年事已高。

  徐太醫聽到蕭承澤讓他去休息，實在是高興壞了，急忙的行禮告別，然後往旁邊的藥房裡面走去,這太醫院裡面有許多的房間，其中大多數都用來存放著各種各樣的藥材就被稱作藥房，只有少量的房間是供他們來進行藥物的製作以及存放記錄。

  小塵子從房間裡面走出來，按照蕭承澤的意思給兩個人一些私人空間。

  「你怎麼看待這些事情？」蕭承澤詢問小塵子的意思。

  「後宮嬪妃私通，其罪當誅。」小塵子面無表情的念出了宮規法條。

  「可我並不想殺了他們兩個。」蕭承澤是很同情他們兩個的，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把楊梅當成過是自己的女人，所以對於他也就非常無感，哪怕是他當場撞破兩個人。也沒有絲毫被戴綠帽子的感覺。

  看到他們兩個在親熱，甚至比不上當初自己假扮成蕭二郎去和周雲一聊天之後確認關係，然後糾結自己綠自己的事情。

  歸根結底，總結成兩個字就是不愛。

  蕭承澤覺得如果因為這件事情就殺了楊梅和那張成都的話。你用良心上來說，他是過不去的。

  另外，從政治的角度上來說，楊梅的娘家畢竟是位高權重的將軍，現在整個朝堂當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如果他今天將楊梅處置了。

  楊將軍可能表面上不會說什麼，但是在背地裡很難保證他不進行一些的活動，也不保證是不是會因為此事泄露此事回歸到已經失蹤的蕭承天。

  又或者他就是一心想要跟著自己做大做強，然後把自己的其他女兒再塞進來，畢竟娘家的。子女眾多，還有好幾個女兒也是未出閣的。

  於情於理，他都找不到要殺了楊梅的理由，所以他最終決定是要將這件事情徹底的壓下去，反正現在也沒有人知道小塵子自然就不用說了，他的嘴一向非常嚴，也是蕭承澤對信任的人。

  至於徐太醫嗎，徐太醫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恪守本分，戰戰兢兢的工作，好不容易熬到快退休了。蕭承澤相信他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毀了自己辛苦大半生的成就。這樣一來，就可以把這個消息徹底的封鎖住。

  「一會兒等他們兩個說完話就把楊梅送回宮中養傷吧！」蕭承澤吩咐小塵子。

  「等到明天再讓徐太醫進宮一趟去給楊梅診斷一下，確保她之後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至於那個侍衛，把他從侍衛名單之中直接踢出去。關押到天牢當中。」

  蕭承澤一開始是想把張程度直接放到宮外去，讓他回歸到宮外普通百姓的生活當中去。

  可是後來又仔細一想，如果將它放了出去之後，有心之人知道了這些事情又有可能拿它來做文章，所以再三思考之後決定把他關押到天牢里，反正也比直接要殺了他好。

  房間裡面，楊梅躺在床上艱難的呼吸著，當楊梅看到張程度的時候，眼淚也是止不住的流，可惜她現在說話非常困難，再加上眼淚嘩嘩的流，艮咽住說不出話。

  「對不起。」張程度一個勁兒的道歉，眼睛哭的猩紅。

  「別害怕。你如果真的死了，我一定會去陪你的。」楊梅說出了自己的承諾。

  她現在這個樣子，再活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張程度完全不知道蕭承澤這腦子裡面在想什麼，為什麼要把他安排到屋子裡面再見楊梅一面。但是他也覺得自己肯定是難逃一死。

  對於楊梅他內心一直是愧疚的，楊梅畢竟是高高在上的良妃娘娘，出身也非常高貴。

  按照那些侍衛同事跟他說的，楊梅在宮裡面混上幾年也許還能生個聾子之類的，很有可能會母憑子貴。

  而就是這樣一個前途，滿是光明的人，只因為那一夜他多看了楊梅一眼，然後就耽誤了楊梅終生。

  楊梅感覺他們兩個就像是水池裡的魚，而水池裡面的水，突然之間就被抽乾了，只剩他們兩個在那裡苦苦的被太陽暴曬著，兩個人都在靜靜的等待著死亡……

  楊梅吃力的伸起自己右胳膊，張程度也伸手過去，兩個人手拉著手。

  「給我唱一首歌吧，哄我睡覺好嗎？」楊梅真的感覺非常的疲憊，剛才之所以會醒過來，也只是因為去太醫用藥過於疼痛，因為痛感刺激而醒。

  張程度唱起了童年時期聽到的歌謠。哄著楊梅睡覺。

  楊梅感覺這歌是不是好聽極了，可好聽到，哪怕是在這樣的時刻，依舊可以讓她的腦海當中產生許多美妙的幻想，例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桃花庵旁邊的兩人一狗。

  可能她一直以來想要追求的就是這樣的幸福。

  楊梅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怎麼的，歌聲的曲調並沒有改變，音色也依舊，而楊梅去從剛才的美好幻想中脫離出來逐步感受到了傷感。

  甚至到最後的時候，想起了遠在外地的周雲依，按照周雲依的個性來說，如果周雲依現在在皇宮裡，知道了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恐怕也會第一個站出來，為他們兩個命不平吧！

  只可惜周雲依現在不在皇宮裡面？整個皇宮上下是沒有人會像周雲依一樣，那麼大膽，且前衛的思想，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們兩個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要是周雲依現在就能立刻回到皇宮裡面來，該有多好啊！

  楊梅得意時越來越模糊，人在面臨絕境的時候，往往會把希望寄託於不在身邊的人身上。

  楊梅被徹底哄睡著了之後，張成度，輕輕的吻了一下楊梅的額頭。

  「晚安。我的小仙女。」張成度覺得自己能在死之前和楊梅在進行一個簡短的告別，就已經足夠。

  張成度轉身出了屋子，蕭承澤背對著他站在院子裡面。

  小塵子則是一臉漠然的看著他。

  「跟我走吧！」小塵子說道。

  張成度很淡定的，就跟著他走了，沒有什麼掙扎反抗，因為在進攻的時候就聽說了小塵子的大名，雖說是個管內務的太監，但是他的務工作也要在大多數的護衛，甚至將軍之上，沒有人能惹得起他。

  而且就算他現在逃了又能怎樣呢？畢竟他綠的是皇帝啊！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還是一樣會被抓回來。

  等到張成度再被收押到牢房之後，小塵子又把楊梅安置了青鳥殿，交代楊梅的大宮女紅米好好照顧她。

  紅米也是個乖巧懂事的，哪怕是自家主子莫名其妙的傷成這樣，也從來不敢多問一句話，只是默默的為楊梅清理身體。

  事情差不多一個落下的帷幕。小塵子回到書房裡面向蕭承澤匯報工作進度。

  此時已經是快到早晨了，索性也就沒有睡覺的必要性了。

  蕭承澤一本老子的道德經低頭閱讀。

  「事情都安排好了。」小塵子走到蕭承澤彎腰在他的耳邊耳語。

  「我知道了。」蕭承澤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畢竟是整整一夜都沒有合眼，說不累都是假的。

  「要不然還是稍作休息一下吧！」小塵子很擔心蕭承澤會熬壞自己的身體。

  「不了，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就是平日裡起床準備早朝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的休息。」蕭承澤不習慣淺睡眠，像是別人那種十幾分鐘的休息，對於他來說，恐怕連睡眠的前奏都沒有醞釀完。

  他若是每次睡覺必然要睡上幾個時辰，中間如果醒了，反倒是像沒休息一樣。

  小塵子也不再堅持，而是又倒了一杯熱茶給蕭承澤，既然不打算睡覺，那便喝點茶，再提提神。

  蕭承澤眼睛是在看書，可這書完全沒有讀到腦子裡面去，他在腦子裡面不停祈禱著周雲依在湘洲治理水患的時候可以一帆風順。

  蕭承澤看的時間長了，眼睛便有些酸澀，把書合上，用食指和大拇指的關節抵住鼻樑進行按摩。

  「你繼續抓緊時間去調查離王的下落，我不相信這麼大的一個活人會憑空消失。」蕭承澤說。

  「屬下一定會儘快找到離亡的下落。」小塵子已經找了很多天了，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可他也堅信蕭承天必然是藏在某處裡面，不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