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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2024-08-29 00:10:17 作者: 墜月

  褚仁料想得沒錯,縣城的風向,因為辛縣令送匾額一事兒,如今已經完全變了,原本那些或是觀望,或是隱晦站隊的商戶們,直接倒戈到了褚義和沈鹿竹那邊。

  哪怕是那些有求於自己的,如今也只敢暗戳戳地討好,可轉頭到了褚義那邊,卻也是同樣一副面孔,一群廢物東西。

  不過暫時的失勢,卻反而激起了褚仁的鬥志,他不認為褚義身後真的有辛縣令撐腰,一切不過是巧合和虛張聲勢罷了。

  褚義原本是不想自己動手的,那樣太過明顯,於他今後的仕途不利,所以才算計著借這些縣城的商戶之手,慢慢除掉那對招人厭的夫妻倆的,如今看來這些唯利是圖的商人,實在是不堪重用,倒是逼得總控非親自動手不可了。

  大乾朝廷撥的賑災銀,到底還是在春節前被送到了行安縣衙,賑災銀送到的第二日,縣衙門前和各鎮各村便張貼了告示,向全縣人說明了此次雪災的情況。

  大意說明了,此次全縣受災的具體情況,各處搶修維護花費多少,收到善心人士捐贈財物共計多少,收到朝廷撥發賑災銀多少,各項款項相加減後,所剩銀錢將全部分發給家中受災的百姓,按照每戶房屋受損情況,和人員傷亡情況分發,並保證銀錢會在大年三十前,送到各家各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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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告示一經張貼,也總算是給這個有些略顯慘澹的新年,增添了些喜氣。

  褚禮的畫室,原本是打算在年前開業的,可是年前遭了這樣的災,總覺得這時開業,喜氣好似也淡上一些,索性便將開業的日子挪到了年後,好在褚家也並不急於這一時。

  既然畫室的事情暫時擱置了,那麼褚禮的婚事就被褚三叔重新提了起來:「阿禮啊,既然這畫室也修繕完了,又不打算立刻開業,那明兒個便叫你阿嫂去找下譚媒婆,你也說說想找個啥樣的姑娘家,讓她給你尋個稱心的,也好早些把這婚事給定下來。」

  正在吃飯的褚禮聞言一噎,「咕嚕」一聲咽下嘴裡的飯菜道:「三叔,咱之前不是說好了,等畫室順利開起來之後再說這事兒。」

  「之前不是想著你那畫室,能在年前就開張的嘛,如今既然往後推遲了,閒著也是閒著,說不定年前還能相看一二呢。」

  「三叔,今兒都是臘月二十六了,明兒個就是小年,眼看著離三十兒也沒幾日了,家裡定是忙得很,要不咱還是等過完年,畫室開張之後再說吧,」

  褚三叔卻不贊成地道:「咱們只是去一趟譚媒婆家,和她說說這事兒就成,之後尋人的事兒都是譚媒婆來操持,耽擱不了家裡的事兒。」

  褚禮求救般地將目光投向了自家兄長:「阿兄……」

  誰知褚義卻仿佛沒瞧見一般道:「三叔說得沒錯,這事兒你是該上心些了。」

  褚禮倒不打定了主意要一輩子單身,只是每次一提起這事兒,就總覺得自己似乎還小,彆扭得緊。

  見褚禮遲遲不肯應聲,沈鹿竹眉目一轉,故作認真地逗他道:「阿禮這般不願,可是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家,才不想再叫媒婆幫忙相看的?若是這般,便說與我們知道,到時直接請媒婆子上門提親就是了。」

  褚禮聞言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阿嫂我才歸家多久,上哪裡去遇到個心儀姑娘去。」

  誰知沈鹿竹卻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撐著下巴道:「這麼說,那看來是在外面跟著梁先生學畫時遇到的?」

  褚義見狀還附和道:「阿竹說得沒錯,不過若是這般,那這媒人可是不好尋,畢竟不在咱們縣裡。」

  褚禮被自家兄嫂逗得沒法兒,最後到底還是點頭應下。

  第二日是小年,這日家家戶戶都忙得很,沈家自是也不例外,沈鹿竹便和褚三叔商量著,等過了這日,再去找那譚媒婆。

  傳說小年這日灶王爺會暫離人間,返回天界並向玉皇大帝匯報人間各家一年之善惡獎罰,待大年三十這日再重返人間。

  按照大乾的習俗,這日家家戶戶男人們,要在灶王像前供奉灶糖、清水、料豆和秣草日子富裕些的人家,也有用煮熟的豬頭和雞魚供奉的,然後將舊畫像焚掉送灶,等到除夕那日,再將買來的新畫像,重新供奉,是為迎灶。

  縣城裡的小年要比村里更熱鬧些,沿街隨處可見賣灶糖的商販,或挑著扁擔,或在街邊擺上個小攤子,不少小孩子手裡攥著從家裡要來的幾個銅板,便跑出來圍著攤位,挑選自己心儀的那塊灶糖。

  半下午的時候,還會有扮灶公、灶婆,手拿鑼鼓的隊伍,跳著灶舞沿街慶祝,祈求灶神保佑,為來年賜福。

  吃過了晚飯,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褚家和今兒晚縣城裡很多人家一樣,都穿戴整齊出了自家院子。

  年末發生的那場雪災,帶走了不少人的性命,縣衙特意在小年這晚,舉行了驅儺儀式,寓意驅除來年的疫鬼,保佑全縣無災無難。

  褚家眾人,哪怕是褚三叔這般年紀,也還是頭一次見證這般熱鬧的場面,扮成疫鬼的和扮成捉鬼使者的,都是濃妝艷抹,手拿儀式特製的道具,沿街隨著鼓點表演驅鬼儀式,時不時上演地高難度動作,引來街道兩旁圍觀人群一陣陣叫好。

  驅儺吹笛又擊鼓,瘦鬼塗面赤雙足。

  桃弧射矢茅鞭打,鼠竄引得眾歡呼。

  這一番操作下來,仿佛真的將人們心中的陰霾驅散了不少,這新年也總算有了些新年的樣子。

  小年一過,沈鹿竹便立馬去了趟譚婆子家。

  臨近過年,最近各家出了忙著準備過年,家中若是有適婚的小輩,也多會趕在這時候找媒婆相看,譚媒婆家裡正是忙的時候,且等了好一會兒,才輪到了沈鹿竹。

  譚媒婆忙中偷閒,趁著沈鹿竹落座這會兒功夫,忙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潤喉:「褚老闆娘今兒來家裡,可是給府上的二公子說和親事?」

  作為這長青街上最有名的媒婆子,哪家哪戶有適婚的青年男女,又大概是個什麼情況,譚媒婆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沈鹿竹聞言也不驚訝,他家如今適齡又未婚的也就只有褚禮了,況且他又前幾個月才歸家,這事兒並不是什麼秘密,譚媒婆知曉也是應當的。

  於是笑意盈盈地夸道:「譚媒婆果然好本事,我今兒來正是為了我那小叔子,他如今也有十八了,是該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定下了。」

  「褚老闆娘來的正是時候,最近來找我做媒的人家屬實是不少呢,我啊定給您家二公子尋個好的。」

  沈鹿竹將隨身帶來的紅封遞到了譚媒婆的手中,笑著道謝:「那就多謝譚媒婆了,到時相看之事兒,還得勞煩多上心才是。」

  這紅封剛一入手,譚媒婆就覺得壓手得緊,估摸著要比正常的多上不少,怕是要有旁人的二倍了,略帶疑惑地問道:「褚老闆娘家裡,可是有啥特殊的要求?」

  沈鹿竹知她是誤會了,忙解釋道:「其實除了我家小叔子,還有一人的婚事想要麻煩譚媒婆幫著操持一二。」

  譚媒婆有些懵,不知沈鹿竹說的是誰,忙追問道:「不知是府上的哪位?」

  「也不是旁人,是我相公的大徒弟叫薛長山,這孩子和我家小叔子同年,眼下也該是成家的年紀了,這孩子身世可憐,如今只有個一奶同胞的弟弟在身邊,我們這做人師父師娘的,自然要幫著參謀一二。」

  譚媒婆聞言自是一番誇讚和保證:「褚老闆和老闆娘還真是一等一的心善,難怪能得了縣令大人的嘉獎呢,您放心這事兒也包在老婆子我的身上了。」

  褚秀秀、沈澤漆的婚事都是這譚媒婆幫著張羅的,沈鹿竹自是信得過,不過想了想卻還是囑咐道:「譚媒婆,我家這徒弟和自家小輩沒什麼區別,日後無論是想在家中做事兒,還是想出去自立門戶,我和相公都是支持的,聘禮住處這些,也都由家中準備,定不會虧待了女方的。」

  聞弦音而知雅意,譚媒婆做的就是這與人打交道的活計,自是聽懂了沈鹿竹的話外之意,忙應承道:「老闆娘放心,我定會尋個好的來配。」

  「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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