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2024-08-29 00:09:30
作者: 墜月
最近幾日褚義都在西院忙活著藥香棺材一事,有了阿爹在,正正如今便又可以整日待在西院,鼓搗那些木塊工具了,看在他明年便要被送去私塾讀書的份上,沈鹿竹便隨了他。
對於正正這個獨特的小愛好,褚義兩口子一直是個放任的態度的,只要不傷到了他自己便可,直到一日正正拿了座木製的寶塔,給自家爹娘展示,沈鹿竹屬實是吃了一驚。
「這是誰給咱們正正買的啊?有沒有說謝謝?」
瞧著兒子手裡精緻的木製寶塔,沈鹿竹的第一反應便是家中誰給他買來的玩具,倒是並沒有太過仔細瞧上一瞧。
正正又把手裡的寶塔往自家阿娘跟前遞了遞,一臉驕傲地道:「阿娘,這是正正做的!」
饒是自家兒子從來都不撒謊,沈鹿竹此刻也懷疑起了自己方才聽到的話,有些吃驚地確認道:「正正是說,這個寶塔是你自己做的?」
「嗯,是白玉寺的佛塔,阿娘瞧著可像?」
正正這麼一說,沈鹿竹倒是瞧著愈發的像了,可仍是沒法相信,眼前這麼個瞧著就十分複雜的寶塔模型,出自自家才六歲不到的兒子之手。
直到褚義從西院出來給自家兒子作證,沈鹿竹這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確實帶著正正去過兩次城南的白玉寺,正正每次都盯著寺里的寶塔瞧,自己也沒有多在意,只以為這孩子是沒見過,好奇罷了。
卻實在沒想到,這孩子居然能用西院那些做棺材剩下的邊角料,將這寺中的寶塔,如此還原地做了出來。
沈鹿竹瞧向褚義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褚義摸了摸鼻子,緩聲道:「我也是昨日才注意到的,本想與阿竹說的,結果卻給忘了,沒想到今兒就已經做成了,正正這天賦,實在是有些震驚到我這當阿爹的了。」
聽到阿爹夸自己,正正表示很是受用,忙表現道:「我還能做旁的,阿爹阿娘等著我。」
說完便一溜煙跑去了西院,對於自己生了個天才兒童這事兒,沈鹿竹一時有些接受不良,這怎麼和她上輩子在書本上,或者是網上看到過的不一樣,不性格孤僻,除了這次做了個寶塔出來,也沒表現出來過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正正說還能做別的,沒過幾日,便又拿了個更大的木製模型出來,做的正是自家東院,每間屋子的門窗都能打開不說,就連院子裡那棵柿子樹也在。
沈鹿竹這才不得不接受,自家軟軟糯糯,生病了還會賴在自己身上撒嬌的胖兒子,竟在這方面是個小天才。
褚義在自家西院研究藥香棺材的同時,褚平已經在招來的幾個夥計的幫助下,將喪葬隊的開業事宜全都準備完畢,只等著和堂兄堂嫂商議過後,便選個良辰吉日開張了。
沈鹿竹聽完褚平匯報的各處辦事處的地點,不由的一愣:「堂弟方才說,有三處選在了哪?」
「醫,醫館和藥鋪子……堂嫂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著,這人要是快撐不下去了,那家裡人不得出來找郎中或者抓藥嘛,萬一……不就是正好瞧見咱們家的喪葬隊了嘛。」
在醫館藥鋪旁邊建他們喪葬隊的辦事處,這殯儀館在醫院等活兒,有什麼區別啊,沈鹿竹有些不確定地問:「那醫館就這麼同意了?」
褚平搔了搔頭,嘿嘿笑道:「醫館自是沒同意的,不過我們租了附近的鋪子,都是緊挨著的,想來應該也沒什麼區別才對。」
這宣傳的手法實在是另類,搞得小兩口一時間竟不知是該誇獎褚平一番,還是該說他一番好,不過既然已經成了既定事實,倒是也沒有非要去改的必要。
這些準備褚平都做得不錯,褚義便又提醒了些旁的:「上次和你說要找幾個合作的算命先生,還有喪樂隊的事兒,別忘記了。」
褚平點點頭:「我記得呢堂兄,算命先生我們找了不少,和他們也都說好了,若是咱們喪葬隊需要找人瞧日子和墓地風水,便去找他們,同樣的他們那若是有需要僱人抬棺出殯的,也會知會咱們一聲。
至於喪樂隊,我實在不認識這方面的人,聽說杜家老爺子正好他有兩個徒弟在縣城這邊發展,前幾日回了趟村里,眼下已經在杜老爺子的引薦下和他們碰過面了,他們也答應可以和咱們相互介紹生意。」
褚平如今辦事兒越發的靠譜了,小兩口便也少了不少需要操心的事兒,聞言點點頭:「如此這般最好,倒是能省了咱們許多周折,喪葬隊那邊我跟你堂嫂暫時不好出面,只能在背後幫著出些主意,就辛苦阿平你了。」
「堂兄這說的是什麼見外的話,這般忙活兒我可是樂意得很呢,對了堂兄堂嫂,我還有個主意要和你們商量,我想著能不能在喪葬隊那邊也搞個堂嫂當初在紙錢鋪子裡弄的那種活動。」
「紙錢鋪子的活動……像那種買五贈一的,還是滿減?」
褚平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贈送葬業務好像有點不像話,咱能不能送些紙錢紙紮之類的,或者是買紙錢棺材打折?」
沈鹿竹聞言笑道:「這有什麼不能的,等我回頭算一下,咱們再定,家裡這些紙紮紙錢,還有壽衣棺材的應該都成。」
褚義聞言卻提醒著兩人:「不過眼下最好還是不要表明喪葬隊和我們的關係,就說是喪葬隊自己買去,優惠給顧客的好了。」
籌備了數月,喪葬隊總算要正式開張了,因為暫時要隱去褚記的名字,小兩口便給自家的喪葬隊取了個「素車白馬」的名字,寓意送葬時的車馬隊伍,對外便宣稱老闆姓元。
縣城裡有錢的人家多,安葬的地點又不像在村裡的時候一樣,都是在村子附近的田間地頭,而是要運出縣城主城,去一些更遠的地方才成,一般人家遇到喪事,都要自行僱人的。
省了自家到處找人、僱人的煩惱,又能把搭靈棚、挖墓地、下殯送葬的活兒一次性都做好,自然是受人歡迎的,如此一來,喪葬隊在縣城裡生意的開展,似乎要比當年褚義在村里做時容易了不少。
喪葬隊這邊的生意正進行得如火如荼,褚記棺材鋪也正式推出了褚義調整過後的藥香棺材,紙錢鋪子和壽衣鋪子的買賣照舊做著,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外面流言蜚語的半點影響。
褚仁瞧瞧攛掇那幾家聯合起來搶褚義生意的事兒,旁人或許不知,可王氏確實清楚得很,有些事兒褚仁不好自己去辦,也不好交代給手下的市卒,便只好囑咐王氏。
褚仁的計謀不可謂不成功,那幾家如今的買賣也比原來強上許多,王氏乍一開始還是很高興地,整日都美滋滋地想像褚義一家各種吃癟,卻又拿他們無可奈何的樣子。
可時間一久,見人家該上新上新,買賣該怎麼做還怎麼做,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阿仁啊,你說褚義那兩口子是咋回事啊?咋不見他們有反應,整日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阿娘咋知道的?」
王氏被問得一愣,嘴巴動了動才道:「我叫家裡的婆子去瞧過幾次,不過阿仁你放心,他們沒發現,不知道是咱。」
褚仁早就叮囑過王氏的,如今聞言頓時冷了臉:「阿娘!我不是說過了,不要少去褚義一家子面前晃悠,報仇的事兒我自會想辦法,你讓家裡的婆子去能瞧出來什麼?」
「那該死的兩口子當初害得咱們那麼慘,我……我這不是想瞧瞧他們的慘樣子嘛,阿仁你放心,我讓婆子加小心了,他們發現不了,再說要不是婆子去瞧了,咋能知道這招一點用都沒有。」
褚仁哼了聲道:「不過是摸不清楚狀況,虛張聲勢罷了。」
整個中元節前後,褚家的紙錢買賣確實受了些影響,可卻也不到能讓褚家人焦慮煩躁的地步,這麼多年買賣做下來,小兩口早就不將這些許波瀾放在眼裡了。
八月初,褚家正準備沈鹿竹生辰的時候,家裡再次收到了褚禮的家書:三叔,阿兄,阿嫂,見字如晤。
一轉眼我已離家近兩年,除去剛開始的半年一直住在京城外,後來便一直隨著師父在各地尋訪名山大河,見了很多不曾見過的世面,跟著師父學了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
這兩年,每每收到家裡的來信和包裹,就格外想念大家,想念阿嫂做的火鍋炙肉,想念陪三叔一起下棋,想念阿兄在西院做棺材時的陣陣木香,還有正正這個小胖墩。
師父最近誇我繪畫技藝已經頗有風範,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說是已經沒有什麼手法上的東西能再教給我,他老人家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今後的日子,便唯有我自己慢慢參悟了。
師父最近打算結束他這幾年四處流浪的生活,回到京城過幾年穩定的日子,把這幾年的所感所悟一一落於筆下,待我將師父護送回京後,便也打算即刻起程回家。
這封信送到家裡的時候,該是七月末八月初左右,也不知能不能趕上阿嫂的生辰,我選了一套南方特有的胭脂水粉隨信送回,是送給阿嫂的生辰禮。
此時我應該已經在返京的路上了,想來再用不了多久,便能返家相聚,望家中一切安好。
褚禮敬上。
褚三叔聽到後半段直接放下了手裡的茶杯,興奮地確認道:「阿禮這是要回來了?」
褚義笑著點了點頭道:「是啊三叔,阿禮要回來了,眼下說不定已經快到京城了,想來十月前應該就能到家了。」
沈鹿竹鬆了口氣道:「總算要回來了,要是十月前能回來最好,還沒冷得太徹底,在路上倒也能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