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2024-08-29 00:08:31
作者: 墜月
沈阿爺請一眾圍觀的村民們進院,給自家和柳家做個見證,村民們自是求之不得,原本沈家出了這檔子事兒,他們都圍過來瞧熱鬧,說起來算是有些不地道的。
可奈何又實在抑制不住八卦的心思,如今得了主人家的邀請,那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圍觀了不是?
柳家阿爹見沈阿爺拋下自家不理,卻和那些來瞧熱鬧的村民十分客氣,心中很是不忿,覺得這沈家就是在故意羞辱自己,原本心中那點子,因為自家渾蛋兒子產生的愧疚,瞬間蕩然無存了。
只見柳家阿爹幾步衝到沈阿爺和村民中間,打斷了兩邊的寒暄,衝著沈阿爺直接道:「親家老伯,我柳家敬你是位長輩,平日裡都是客客氣氣的,可你家今兒這做派,是不是太不把我柳家當回事兒了。」
沈阿爺卻擺擺手道:「親家這稱呼,我看還是免了吧,你若看在我歲數大了的份上,喚聲老伯,我倒是還能應一聲,你若是不願,喚我聲老頭子便是。」
沈阿爺這語氣和神態挑不出一點問題,可卻還是將柳家人氣得跳腳:「沈家的你們什麼意思,我家閨女兒可是你們家當初請了媒人,求著娶上門的,三媒六禮都過了,嫁進你家這麼些年,這親家是你們說不是就不是的?」
沈二嬸兒瞧見柳家阿娘這副嘴臉就覺得窩火兒,事情鬧到如今這般,她這當阿娘的,得負上大半的責任,瞧見別人家日子過得好就眼紅,沒事兒總在背後挑唆。
「哪家休妻和離的,不是請了媒人娶上門的,咋就你家特殊,這成了親還不能休了?」
柳家阿娘梗著脖子道:「憑啥休妻,我閨女兒嫁到你沈家這麼些年,孝敬公婆,侍候相公的,還給你們沈家生了個大胖小子,你憑啥休妻你!」
「憑啥,就憑你柳家閨女兒和兒子做出來的那缺德事兒,偷東西都偷到夫家頭上來了,還真是你柳家的好閨女兒啊,偷了婆家做買賣的秘方給娘家,咋得你柳家要窮瘋了不成,這算盤子打的,算盤珠子都崩我腦門上了!」
柳氏一回到柳家,便哭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自家爹娘和盤托出了,柳家爹娘也是這才知道,自家兒子竟背著他們搞出了,這麼個丟人事兒。
來不及教訓自家兒子,柳家爹娘就帶著閨女兒來了沈家,說什麼也不能叫沈家休了柳氏,若是實在不成,便是和離也比被休回家強。
「誰,誰說是偷了,沈家的你少在這血口噴人,我家紅蓮明明是拿著做活兒忘放回去了。」
沈二嬸兒哼笑道:「忘放回去了,咋跑到你家柳老大懷裡去的?村里人都瞧見了,是從你家柳老大懷裡搜出來的那幾張方子,這麼多人瞧著,你們家還想抵賴不成。
別說是生了三七,便是給家裡守過孝,偷了婆家的東西給娘家,犯了盜竊,就是犯了七出,我家有啥不能休妻的?」
「那,那不是沒偷成嘛,沒偷成的哪能算,你們給她個教訓就是,哪就非得休了她。」
沈二嬸兒簡直要被氣得發笑了,怎麼這麼多年都沒發現,自己這親家這般的不要臉面:「這都不算,難不成還等到你家把買賣也做起來,搶了我家的生意才算?
柳家的,我忍你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三天兩頭挑唆的小兩口過得不安生,今兒要借銀子,明兒要分家的,怎麼著我兒子娶了你柳氏女,我沈家就得都聽你柳家的做主了不成,今兒這妻,我沈家還就休定了。」
柳家阿娘見沈二嬸兒這般堅決,這才有些慌了神,瞧見站在沈家眾人身後的沈澤漆,便撲了過去,拉著沈澤漆的胳膊道:「澤漆啊,你不能這麼對紅蓮啊,她嫁給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這次是她不對,阿娘定會教訓她的,我保證她以後再也不敢了。」
柳氏此時也淚流滿面地迎了上來:「相公,我再也不敢了,你就看在三七的面子上,饒了我這一次吧,三七不能沒有阿娘啊。」
說到這,柳氏仿佛才想到,從回到沈家院子後,還沒見到過自家兒子,忙朝著院子四處叫喊:「三七,三七,阿娘回來了,你在哪呢?出來幫阿娘求求你阿爹好不好,三七。」
沈二嬸兒就是不願三七瞧見這場面,才早早地叫張簡帶著三七去了自己娘家,如今瞧著柳氏這般做派,心中更是堅定了要休了她的決心,一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連親兒子都不顧的,誰信她能真的痛改前非。
「別叫了,三七不在家,就算在家,你叫了也沒用,三七不能跟在你這種阿娘身邊,你要是真為了三七好,這事兒就不該牽扯到他身上去,好指望叫三七出來替你求情,你這當阿娘的真是好大的臉面!」
圍觀的村民,瞧了半天也忍不住插嘴道:「可不嘛,這種事兒還非叫孩子出來幹啥。」
「要我說這柳家也是,明知道出了啥事兒,還好意思全家上門來要說法,要是我都不好意思出門。」
旁邊的大娘斜了身旁這小媳婦一眼道:「你懂啥,這麼富貴的夫家哪個忍心就這麼斷了關係。」
「要是不忍心舍了人家的富貴,那就不該沒完沒了的作,大娘沒聽見方才沈家的說啥?今兒要借銀子,明兒要分家的,哪個婆家能喜歡這樣的兒媳婦。」
「還不是貪心惹得禍兒,借點銀子倒是沒啥,可一個孫媳婦要是攛掇著分家,那可就真是太把自個兒當回事了。」
柳家三口被圍觀的說了個沒臉,柳氏眼下只顧著哭,柳家阿爹再怎麼樣也不好意思和幾個婦人家掰扯,唯有柳家阿娘怒氣沖沖地道:「你們知道個屁,誰家沒個不湊手的時候,我們是親家,是實在親戚,借些銀錢緩和下有啥不成的,你們沈家一文不掏就算了,還好意思拿這事兒來說嘴。」
村里都知道沈家是大房沈母在掌家的,聽到這裡紛紛瞧了過去,還有人嘀咕道:「沈家如今日子過得這般好,一文都不肯借,那好像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了,做人可不能這麼摳門,這要是我說啥也給接濟一二的。」
沈母直接朝著那人回看過去:「我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摳兒,他劉叔你家日子也是咱們村里數一數二的,你這人一向大方,趕明兒你也借給我一百兩銀子花花?」
那姓劉的中年男子瞬間沒了言語:「啥,一百兩?」
劉家媳婦一把掐在自家男人腰上,狠狠地擰了一圈:「讓你嘴欠,裝大方,我看你上哪給人弄一百兩去。」
隨後不顧自家男人疼得「哎呦,哎呦」直叫,朝沈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沈家嫂子你別搭理我家這個,他就是嘴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的,誰家過日子不湊手,得一百兩銀子來緩和啊,把那銀子當飯吃不成?」
這話兒既是說給沈母聽的,同時也是說給柳家人聽的,沈母朝那劉家的婦人點了點頭,算是認下了她替自家男人的找補,隨後開口道:「劉家他嬸子說得是極了,先不說我沈家能不能拿出來這一百兩,便是有,可誰又能這般隨意地借出去?
我雖說是掌了家,可這銀子也不是我自己的,自然是不能拿家裡的銀子隨意借人不是。」
柳家阿娘一聽這話就生氣得很,當她不知道沈母私下裡幹得那些勾當似的,左右瞧沈家今兒這架勢,這婚是非離不可了,索性誰都別好過。
想到這擼起袖子,指著沈母罵道:「你放屁,當誰不知道是的,還家裡的銀子不敢動,你私底下把銀子都給你自家兒子花銷了,就沈家二房這幾個傻的,還整天維護你呢,被人坑死了都不知道,我紅蓮為啥張羅著分家,還不是為了他們好,好賴不知的玩意兒!」
說完狠狠剜了沈澤漆一眼,順勢拉起還蹲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柳氏道:「還哭啥哭,哭有個屁用,你再不吱聲,這屎盆子就全都扣你腦袋上了,那天晚上你都聽見啥了,說給大傢伙兒聽聽,好也叫大伙兒知道知道某些人的嘴臉。」
柳氏哭哭啼啼地把那晚自己怎麼瞧見沈松節進了灶房,自己又是怎麼跟上去,都聽見母子倆說了啥,全都一五一十地學了遍,眾人的臉色果然,隨著她的敘述變了又變,可這些人里,卻不包括沈家人。
沈家眾人的淡定,叫柳氏心底升起了一絲疑慮,不敢相信他們在知道沈母私下裡做的事兒後,還能這般偏袒對方,慌亂地說著:「她們偷偷花家裡的銀子,那銀子又不是二堂兄自己掙的,憑啥就是她管錢,憑啥我娘家想借些銀子都得聽她的?」
沒人回答柳氏,沈家人都在用一種無可救藥了的眼神看著她,越是這般,柳氏心中越是慌亂,仿佛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一般,腦海里紛紛亂亂,卻什麼都抓不住。
一直沒開口的沈澤漆,這時卻往前走了兩步道:「我早就跟你說過的,大伯娘和堂兄都不是那種人,你就是不信,堂兄找伯娘的事兒,是提前和我說過的,家裡打算搬去縣城,我跟堂兄想著先看好宅院,給家裡個驚喜,這才偷偷從伯娘那裡拿銀子。」
柳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震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搬去縣城……你,你為啥不跟我說啊?」
沈澤漆低著頭,像是徹底放棄了一樣,聲音低低地道:「我跟你說過那麼多次,可你就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心裡就只記得伯娘沒同意借給你娘家兄長銀錢的事兒,覺得全家都虧待你了,覺得我沒能耐,嫁給我委屈你了。
阿爺說得對,你這樣的媳婦兒我們沈家留不得,你從頭到尾都不是沈家人。」
「你該跟我直說的……你該跟我直說的,我不知道是要去縣城買宅院……」
正說著,沈家族長跟在沈父身後進了院子,沈家的事兒他已經從沈父那聽了個七七八八,來了也不再廢話,只是對著沈阿爺行了個禮道:「阿伯叫了我來,家裡定是已經想清楚了,那我今兒便給阿伯家裡做個見證。」
「族長受累了,澤漆去把休書寫了,今兒這事兒也好有個了結。」
柳家阿娘見今兒這事兒是沒法緩和了,猛地想起了出門前自家老大跟自己說的,要是不做沈家婦了也好,那就和他沈家和離,分了一般的家產,不必如今這般強上百倍。
想到沈家這都要搬去縣城了,那家產可是得不少,忙開口道:「休什麼休,是和離,和離!」
圍觀的眾人乍一聽,還有些納悶,眼下村里都知曉了他家這事兒,人已經丟到家了,休妻跟和離能有多大區別,隨後便琢磨過來了,好傢夥,說這柳家不要臉面,還真沒說冤枉他們,這真是奔著沈家的銀子來的。
不等沈家人開口,周圍眾人的指指點點就已經叫柳家阿娘生出了些退意,隨後就聽沈家族長道:「和離?柳家要是不認可休妻,那咱便去衙門裡,分說一二,反正村里這麼些人都知道實情,想來不少人都能給做個見證,柳家的,你可願意?」
去衙門?
「阿娘,不能去,不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