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2024-08-29 00:06:55
作者: 墜月
褚記的壽衣鋪子就這樣,在一眾同行的關注下,順利地開了起來,可鋪子順利開業後,小兩口倒是犯起了愁,只因開業那日收了太多同行的賀禮,眼下正琢磨著回禮的事兒呢。
看著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禮單,沈鹿竹真是不知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犯愁:「連從未見過的都來道賀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家在同行里的人緣多好呢,眼下怕是只有孫會長家再開一處鋪子,才能把這風頭給蓋過去了。」
沈鹿竹那天頭腦一熱,當時還以為真的是商會的關係呢,可後來卻越來越覺得不對,雖說至今小兩口也沒弄清楚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可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因為自家人緣好就是了。
褚義伸手拿過妻子手裡的禮單,輕聲安撫道:「想不通就算了,反正人家是來道賀的,是好事兒,咱們接受就好了。」
「那回禮怎麼辦?大部分的咱們都不熟,還有些是當天特意問過,才知曉是誰的,如今又過了幾日,我現在就有好些名字和人對不上的了,再過陣子怕是就完全想不起來了。」
褚義也有些發愁,那天實在是事出突然,太多的陌生面孔上前和他們寒暄了,如今能把這禮單寫全已實屬不易,實在是不能再強求其他的了。
「不如就趁現在還有印象,統一買了回禮,一起送回去算了。」
俗話說禮尚往來,按理他們該等到各家有婚喪嫁娶,或是添丁開鋪子一類的事兒時,再登門回禮的,可大部分的人都只見過一兩次,人家什麼時候有這類事情,小兩口也不清楚,又怕時間一長,到時再漏掉幾個,就更是不好了。
沈鹿竹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這麼做雖說有些唐突,可總好過以後失禮的強:「成,那咱們下午就去街上轉轉,早一日買好,早一日回禮,就早一日利索。」
商量好對策,小兩口便起身出了屋子,一個帶著正正去西院繼續做棺材,一個穿過東西三個院子中間的拱門,進了壽衣鋪子,去找褚秀秀。
到底是喪葬買賣,就和褚記的紙錢鋪子一般,眼下不年不節的,倒是見不到有多少人上門,多是等到每年四節的時候,才會迎來旺季,沈鹿竹倒也不急,正好可以趁著這段日子多帶一帶褚秀秀。
之前大西院修繕,壽衣鋪子籌備的時候,沈鹿竹就一直有意地帶著褚秀秀在身邊,什麼事兒怎麼決定,為什麼這麼定都會細細地和她分說。
如今鋪子正式開業了,姑嫂兩人更是沒事兒的時候,就會守在鋪子裡,從進貨,管人到記帳,只要是和鋪子經營相關的,沈鹿竹都會帶著褚秀秀學習一二。
見自家堂嫂從鋪子後門進來,褚秀秀忙放下手中的遊記打招呼:「堂嫂。」
這是在沈鹿竹身邊養成的習慣,沒事兒的時候,她總喜歡拿著本書來讀,堂嫂說管,不過是話本、遊記還是四書五經,讀了就比不讀強,總是能增長些見識的。
「在讀書,前幾日買的那些?」
「是昨兒去給堂弟送飯的時候,鄧老闆家的小公子正在看的,讀著很有意思,堂嫂要不要看看?」
沈鹿竹聞言愣了下,問道:「可是他借給你的?」
褚秀秀搖了搖頭:「他確實說要借給我的,不過我想著不太好,便自己去書肆買了。」
沈鹿竹翻看了下封皮,見是自己沒看過的,於是道:「不急,等秀秀你看完再借我就成,時辰不早了,我今兒午飯想做個煎魚,秀秀可還有什麼想吃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集市上逛逛?」
「好。」
姑嫂倆去集市上轉了一圈,許是時辰有些晚了,並沒有買到新鮮的魚,瞧見今兒肉鋪的五花肉格外肥美,便割了一刀回去。
姑嫂倆做好了午飯,褚秀秀便提著食盒去給褚禮和梁懷仁送飯,方一進到客棧,就見鄧老闆家的小兒子鄧南潯從櫃檯後走了出來。
「褚姑娘來給梁先生還有褚家弟弟送飯了?他們今兒沒出去,此刻正在樓上房間呢。」
褚秀秀輕輕點頭:「多謝鄧公子。」
說罷提著食盒便欲上樓,卻再次被鄧南潯攔了下來:「褚姑娘,我幫你提吧。」
「不麻煩鄧公子了,我自己送上去就成。」
鄧南潯盯著已經朝樓上走去的倩影,懊惱地抓了抓頭髮,旋即又想起了自己昨兒特意去買的那些話本和遊記,忙跑去後院拿了出來。
前幾日他陪著阿娘上街,正巧瞧見褚姑娘和褚家老闆娘在逛書肆,便猜著她是不是喜歡讀書。
昨兒果然見她對自己手裡的遊記感興趣,可自己要借給她,對方卻說他還在看,不願耽擱自己看書,說什麼都不肯拿走,他這才又買了不少回來。
褚秀秀很快就從客棧二層有了下來,行至一半便見鄧南潯抱著幾本書,從客棧後院跑了進來。
「褚姑娘,我見你喜歡看書,這些和昨日的那本遊記相似,我一時也看不過來,便給你拿去看吧。」
看著眼前捧著書,遞到自己面前的男人,褚秀秀愣了愣,便是她再遲鈍,也察覺出不對勁兒來了。
可這鄧家的小公子一向都很熱情,又怕自己是誤會了人家的好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
鄧老闆娘方一從後院出來,就見自己小兒子,攔住了人家姑娘,不知道在做什麼,忙上前解圍道:「褚姑娘來送飯了?」
褚秀秀這才回神兒,行了個禮道:「老闆娘,時辰不早了,家裡還在等我回去,我就先走一步了。」
「慢走,慢走。」
「褚姑……哎,疼疼疼!」
鄧南潯正欲喊住已經朝客棧外走去的褚秀秀,便自家阿娘扯著耳朵,拽去了後廚。
「臭小子,你方才攔著人家姑娘作甚?」
鄧南潯揉著自己被揪得通紅的耳朵道:「沒幹啥……我就,就是想借給她基本書看看。」
當阿娘的怎麼會看不出來,自家兒子的那點小心思,一巴掌拍了過去:「你當你阿娘我是傻的不成?人家需要管你借書看,你手裡這些哪個不是你昨兒去買的?就是為了和人家小姑娘搭話買的吧!」
鄧南潯有些尷尬地搔了搔頭,隨後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向自家阿娘討教了起來:「阿娘,你說褚姑娘為啥就是不肯拿我買來的這些書啊?」
「褚家姑娘是咋說的?」
鄧南潯苦著臉道:「昨兒她說我還在看,她不好借走,這次還不等說話呢,就被阿娘你給打斷了。」
「啥?昨兒你就問過一次了,今兒又攔了人家?」
鄧南潯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道:「昨兒個那本不是因為我在看著,褚姑娘才沒同意的,我今兒拿來的這些,都是我沒在看的。」
鄧母實在不知該說自家這傻兒子些什麼好了,明明他兩個兄長當初議親、哄媳婦兒的時候,都挺順利的,怎麼單這老么能傻成這樣。
「人家姑娘那是有教養,知道不能奪人所好,本來挺好個事兒,雖說書沒借成,可人家若是念你這份好意,之後再來送飯的時候,你跟人家寒暄閒聊幾句,一來二去說不定就熟悉了,你倒好,昨兒個沒借出去,今兒個竟直接攔上路了,這下傻子都知道你居心不良了!」
被自家阿娘說了個面紅耳赤,鄧南潯急忙反駁道:「阿娘,我哪裡居心不良了!」
鄧母好整以暇地瞧著自家死鴨子嘴硬的小兒子,調侃道:「你沒居心不良?那成啊,等明兒個褚家姑娘再來送飯,阿娘就跟她道歉去。」
「阿娘你都把我說糊塗了,道啥歉?」
「當然是為了你攔著人家的事兒道歉了,我就跟她說,不好意思叫她誤會了,我們家鄧南潯對她一丁點別的意思都沒有,就是人傻些,不會辦事兒,叫她千萬別多想,以後甭搭理你就是了。」
鄧南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阿娘:「阿娘你……你咋能這樣,你這不是斷自家兒子的姻緣嗎?」
「臭小子,跟你阿娘還裝假,方才不是還說自己沒有居心不良的,現在不裝了?」
「兒子錯了還不成嘛,阿娘快給兒子出個主意,我眼下該咋辦?」
得了兒子的準話,鄧母這才一本正經地幫自家小兒子拿起了主意:「還能咋辦,一會兒我去同你阿爹商量下,若他也覺得成,挑個好日子,咱就去褚家提親去。」
「這麼快,阿娘,這不好吧?」
鄧母瞪了兒子一眼,警告道:「咋,你要是敢給我學街上那些浪蕩子,成日的招惹姑娘還不想負責,信不信我叫你阿爹請家法?」
「阿娘你想哪去了,兒子的意思是,我和褚姑娘連話都不曾說過幾句,直接上門提親,會不會太唐突了?」
鄧母這才緩和了臉色道:「這事兒你得聽阿娘的,眼下你已經叫人家姑娘猜出你的心思了,若是還像之前一般,沒有個明確的態度,反倒不好,甭管人家姑娘對你是何意,咱們做男方的,總要先把態度擺明了。」
鄧南潯不得不承認鄧母說得都對,可心底卻還是有些打鼓:「那若是褚姑娘不同意怎麼辦,她都還不曾了解過我。」
「那你就好好表現,爭取讓人家姑娘點頭,這婚事哪有一次就談成的,你若是真心喜歡一次不成,咱就再去一次,只要咱不被褚家的拿掃帚趕出來,這事兒就都還有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