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把連隱留給你。

  將玉佩貼身收好，穆清歌總覺得自己占了個大便宜。

  心裡過意不去，便信誓旦旦的承諾道：

  「王爺以後若是有需要民女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民女定義不容辭。」

  「嗯。」

  知道女子的小心思，顧子衿倒也懶得駁她的面子令她不快。

  她素來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她堅毅，倔強，且堂堂正正。

  他心裡清楚，若是不同意穆清歌這個承諾，那麼她很有可能會將玉佩還回來。

  

  她有屬於她自己的驕傲。

  他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明明她的命被他捏在手裡，但她卻不懂得利用自己女兒家的優勢跟他輕聲軟語的求情，而是冷靜的跟自己談條件。

  起初他也並不喜她這種性子，但相處的越久，他竟越覺得這樣的性子好。

  深邃的眼底湧現一抹說不清的神色。

  顧子衿看向穆清歌，自己都沒注意到本是帶著寒意的眸子在頃刻間化為一池春水。

  再閒談了幾句，顧子衿因有事要先離開。

  穆清歌覺得一個人無趣，便也告辭回了府。

  坐在榻上，穆清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一個人坐在榻上思量了許久才發現不對的是顧子衿最後依舊沒說他為何要送她玉佩，莫非王府已經闊綽到這麼大的好處都可以隨意送人了？

  正思量的出神，穆清梵神采飛揚的走進來道：「小妹，可吃了餃子？」

  這麼一說，穆清歌才驚覺今日菜餚雖好卻並未吃上餃子。

  遺憾道：「不曾呢。」

  「你別說聽若這小丫頭手還真巧，做出來的東西不僅味道頂好吃，樣子也頂好看。」

  穆清梵由衷誇讚道，因近段日子過得舒暢沒什麼煩心的事使穆清梵整個人也明朗了不少，語氣也格外的輕鬆。

  「嗯，那是當然。」

  能從小就跟著她的丫頭哪兒能差了去，穆清歌自豪道。

  「你啊。」穆清梵笑著搖搖頭：「聽說是王爺邀你出去的？」

  「嗯。」說到這個，穆清歌不自覺的正色道。

  「小妹，哥哥不是外人，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嗎？」

  穆清梵關切道：「我瞧你似乎同王爺走的很近，可如今你的身份畢竟……」

  「哥哥。」

  穆清歌適時的打斷，嘆一口氣。

  「不是你想的那樣，王爺他……早已有心上人。」

  那個人就是梨兒。

  穆清梵顯然沒有料到穆清歌會說出這樣一個回答。

  愣了愣問道：「那你們？」

  穆清梵思索一下，如果說顧子衿之前於她來說非敵非友，不是知己更無關傾慕的話。

  那麼再經歷了幾件事後，他跟她確實已然形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這種關係好像無關風月卻又綿綿相吸。

  她自己也弄不懂是怎麼一會事。

  再次嘆一口氣，穆清歌像是說給穆清梵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般的開口道：

  「總歸他有自己要廝守一生的人，那個人不會是我。」

  「小妹……」

  「怎麼了。」

  穆清歌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一定有些落寞，可她卻怎麼也做不到掩飾的像個沒事人。

  「你看上王爺了？」

  穆清梵欲言又止，掙紮好一陣才問出口。

  穆清歌登時心頭一跳，矢口否認道：「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否認的這般決絕。

  也許是不想讓自己自作多情吧。

  畢竟一個陶元城已經叫她嘗夠了愛戀的苦，她不想重蹈覆轍。

  或者說，她並不覺得自己這麼快便可以重新看上一個人。

  穆清梵摸了摸穆清歌的頭，心疼道：「就算你看上了也沒關係，反正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的。」

  「哥哥。」穆清歌將頭抵在穆清梵的腰間，一時思緒萬千。

  本想她還想將玉佩一事告訴他。

  現在看來，說出來反而會讓他多想，不如不說。

  夕陽西下，橘色的雲彩染紅了半邊天。

  晚上的時候聽若再做了些餃子端來。

  穆清歌滿足了吃餃子的念想，跟著穆清梵一起再把聽若狠狠的誇了一通。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穆清歌依舊過的很舒心。

  顧子衿不知忙著什麼沒有再找過她。

  而穆清梵已經跟著老鴇學了很多有用的東西，在做生意上儼然已經可以獨擋一面。

  為了感謝老鴇，穆清歌還特意送了許多白花花的銀子過去。

  老鴇笑的合不攏嘴，開心之餘告訴穆清歌她想在邑都重新開一家相思苑的分店。

  穆清歌早知道這是必然的趨勢，便想都沒想的贊成了這個想法。

  甚至告訴老鴇新店所需的全部花銷她都可以全包。

  不過唯一的要求是以後若是再開分店的話她都要入股。

  經營任由老鴇去，盈利五五分成。

  背靠大樹好乘涼，之前顧子衿幫著穆清歌揭穿李欣兒的事早在邑都百姓嘴裡傳開。

  所以在老鴇看來，穆清歌能嫁給陶大人頂著護國公夫人的頭銜照拂她，甚好。

  若嫁不了陶大人，這廂還有個王爺似乎對穆清歌也不錯。

  總歸，只要有一個大腿可抱，老鴇都覺得是可以跟穆清歌合作的。

  於是她便同意了這個要求。

  有皇親國戚罩著做生意，那還不順風順水的飛起。

  老鴇最後同意了穆清歌的要求，兩人簽字畫押，這件事就定了下來。

  日子過得飛快。

  隨著時間的流逝，穆清歌忽然意識到這樣舒心的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因為半個月已到，李欣兒的禁足已解，怕是又該出來作妖了。

  這點穆清歌拿捏的十分準確。

  李欣兒剛一被解禁，果然是一秒也等不住的沖回了丞相府。

  「爹爹。」

  李欣兒哭著趴到李丞相懷裡：「他們合起伙來欺負我，女兒心裡苦啊。」

  「欣兒，到底怎麼了？」

  李丞相不明所以，憐愛的扶起她坐到旁邊問道。

  大家都知道李丞相疼愛李欣兒疼愛的緊，哪裡有人敢在他面前亂嚼舌根子。

  所以至今，李丞相連假御廚的事情都不知道。

  李欣兒將事情的大致經過給李丞相一說。

  李丞相先是驚訝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都不知道，再氣憤太子竟聽信穆清梵的片面之詞就將自己的愛女禁了半個月足。

  忙安慰道：「好了你別哭，此事爹爹會給你做主的。」

  「真的？」李欣兒淚眼朦朧的抬起頭。

  「自然。」

  李丞相憤憤道：「我李府的女兒，縱然做錯了又怎麼樣，那也輪不到旁人來指指點點，你也是，為何不早點來找我？」

  「我不是怕爹爹罵我嗎。」李欣兒萬分委屈。

  「我再罵你那也是向著你的。」

  李丞相恨鐵不成鋼道：「那穆清歌我早便覺得留不得，只是一直騰不開手去做，如今她敢三番五次跟你過不去，老夫也要叫她曉得厲害！」

  「就是，她分明一點也沒把我放在眼裡。」

  李欣兒恨恨道。

  「聽說上一次她是被流寇劫走？」

  李老爺突然眯著眼睛問道。

  「是的，可女兒覺得她是在說謊。」李欣兒篤定道。

  「說謊也好真的也罷，總之這一次，定要叫她翻不了身。」

  李老爺說著，眼底露出陰鷙的光來。

  「爹爹打算怎麼做？」

  「你過來。」李老爺用手覆在李欣兒耳旁低聲道：「你且這樣…………」

  李欣兒聽完，有些不放心道：「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到時候我會跟官差那邊先通好氣的。」

  李老爺胸有成竹，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因笑而舒緩了不少。

  「好，女兒知道了。」

  李欣兒點點頭，目光堅定下來。

  穆清歌不知道這邊父女二人的計謀，這個時候她正忙著籌劃相思苑的分店。

  她跟老鴇想著在年前就把新店開張了，這便忙了起來。

  新店選在了香滿樓的旁邊。

  穆清歌想的很簡單，苑裡的姑娘們時常會點些飯菜跟客人們陪酒對飲。

  既然要點，為什麼不點自己的拉動自家的消費呢。

  老鴇也很同意這個觀點。

  並且那胭脂鋪的老闆面臨倒閉，穆清歌便提前帶著老鴇去拜訪了一番，商議將以後樓里姑娘們的胭脂水粉全部包給他，但是價格上必須比市面上的優惠。

  有這麼大的一單生意，那老闆又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幾人相談甚歡，很快把事情都敲定下來。

  接下來就是店鋪的裝修。

  敲敲打打了小半個月，一個典雅又清新的青樓就完工了。

  老鴇帶著新招的姑娘入住了進去。

  這些姑娘全是老鴇親自調教出來的，一個個聰明伶俐那是沒話說。

  接下來就不是她的事了。

  穆清歌圓滿似的退居二線，回到穆府偷閒。

  走到門口時，碰到了迎面而來的顧子衿。

  「你怎麼來了。」語氣竟帶了三分驚喜。

  顧子衿心底很受用，說出的話好像也柔和一些道：「人多眼雜，進去說。」

  「好。」

  將顧子衿請進府里，再讓聽若泡好了茶端上來，穆清歌問道：「到底是什麼事，王爺為何這般神秘兮兮的。」

  「近幾日你要小心，有眼線來報李老爺應該會對你出手。」

  「嗯。」

  鄭重的點點頭，穆清歌有些凝重。

  李老爺那隻老狐狸，可不像李欣兒那麼好對付。

  「本王把連隱留給你。」

  顧子衿忽然開口道。她身邊沒個能打的，他總是放心不下。

  「不用。」

  知道連隱是他的貼身護衛，她又怎好留到她身邊。

  「王爺放心好了，再不濟，民女還可以繼續使毒的。」

  「雕蟲小技。」

  顧子衿沉沉道：「皇宮那次若不是陶元城的暗衛太過於輕敵你以為你有機會成功？」

  這話倒也不錯，每次都是對方太輕敵，否則她確實沒有得手的可能性。

  只是沒想到皇宮那次顧子衿竟然查到了事情的始末！

  這麼說，他也同樣知道是李欣兒是因為她才在太子身下承歡了？

  他，會不會覺得她太蛇蠍心腸……

  像是看出了女子所想。

  顧子衿抿了抿唇道：「若是本王，只怕她早已命喪黃泉。」

  言外之意，穆清歌還是做的不夠狠。

  若是真像顧子衿說的那樣去做，哪裡有後邊發生的這麼多事。

  這樣一說，穆清歌豁然開朗。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又談何蛇蠍呢。

  不過令她唯一有些糾結的，是她竟如此在乎顧子衿對她的看法。

  「所以，還是把連隱留在你身邊比較好。」

  顧子衿將目光落到穆清歌臉上認真道。

  「那好吧。」

  思索一下，穆清歌還是同意了，自己身邊沒個會武功的，確實很吃力。

  她在想，要不要找個時間去雇兩個會武功的打手回來在身邊呆著。

  最好是身強力壯大塊頭的那種，一眼就能把人嚇到。

  像是感覺到穆清歌對自己小身板的不信任，連隱幽怨無比的瞪了穆清歌一眼。

  穆清歌有些訕訕。

  顧子衿在一旁解釋道：「連隱的身手在整個邑都也找不出幾個比他還好的，你且放心。」

  「民女知道了。」穆清歌尷尬的應道。

  「有什麼事便來王府找本王。」

  「嗯。」

  「那本王先回府了。」

  「民女送王爺吧。」

  一紅一白的身影並排而走，竟說不出的和諧。

  背後，連隱感動的熱淚盈眶，他家主子要再不讓別的女人碰只允許他靠近，他都快懷疑他家主子對他圖謀不軌了。

  還好穆清歌的出現及時的打消了他的這一疑慮，幸哉，幸哉。

  送走顧子衿，穆清歌帶著連隱找到他住的房間。

  就在聽若隔壁，她那裡遇個什麼風吹草動，離得近也能快速的趕到。

  連隱沒有什麼異議，倒是聽若覺得自己旁邊住一個大男人有些彆扭。

  但是跟連隱接觸了一番發現連隱為人正直善良，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新的相思苑正式開張。

  鞭炮聲響起，老鴇笑的嘴都合不攏，不停的跑來跑去的忙活著。

  姑娘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門口招攬生意，那柔媚的眼神跟身段叫許多路過的男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更有不少的男子徑直走了進去與美人一親芳澤。

  新店生意無疑很好。

  穆清歌坐在香滿樓的二樓凝視著喧鬧的樓下，這裡似乎與下邊隔絕成了兩個世界，端是安靜的很。

  穆清歌伸出手拿起茶，面上沒有多餘的神色。

  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杯沿，不禁有些感觸。

  楚懷生，陶元城，不會太久的，邑都第一商會，她遲早會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