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望盡天涯路·貳拾柒

  徐如蓁趁機想要逃跑，正當此時，李銘從門外走了進來。

  哎呀呀，來的正好！可不能讓她一個人承受如月的怒火。

  徐如蓁一手指著李銘，一面看向如月：「快！快！如月！快去問他！」

  李銘：「啊？」

  話音未落，如月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揪住李銘的衣領，「溫聲道」：「李大哥，快來幫人家看看嘛~」

  咦~徐如蓁一陣哆嗦，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什麼時候見如月這般模樣過？

  李銘咽咽口水，遲疑地看了看徐如蓁，又將目光落回桌上那團……衣裳：「這……是……」

  如月走上前將衣裳展開，嗯……怎麼說呢，勉強看得出來是件長衫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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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臉期待的看向李銘：「怎麼樣怎麼樣？！」

  李銘毫不猶疑道：「好！簡直好極了！真是別出心裁，鬼斧神工，與眾不同，標新立異，獨具匠心，別具一格，另闢蹊徑，妙手回春……」

  「噗」！妙手回春？！大哥，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麼？可竟然如月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這兩個人，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啊！

  「哼！我就說嘛，我的手藝再差能差到那裡去？」

  李銘：「那是那是，這番手藝，放眼整個京城，誰能比得上如月姑娘的手藝！」

  徐如蓁翻翻白眼，李銘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愈發見長了！

  「剛才姑娘還說我做的不好呢！」

  「那是她沒眼光！」

  嗯？你說什麼？！

  徐如蓁氣得瞪大眼睛：「李銘，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她挽起袖子，氣勢洶洶的走到李銘面前，一伸手……哎哎哎，某人扼住了她的脖頸。

  「啊啊啊啊啊！」

  轉眼間，徐如蓁便被他拉到廚房，李銘鬆開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惹誰不好，偏生要惹她？」

  徐如蓁也不甘示弱，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拉進：「說實話，你真看出來那是什麼東西了？」

  李銘搖頭。

  「……」

  「那你馬屁拍的那麼響！」

  「停停停！打住！我問你，飯誰做的？」

  「……祿蓮。」

  李銘：「對~那碗誰洗的？」

  徐如蓁：「……」

  李銘：「很好~那衣服誰洗的？衛生誰打掃的？菜誰買的……」

  「……」

  想她堂堂當代大學生，社會好青年，竟然無言以對！

  李銘壓低聲音：「所以，你惹惱她有什麼好處？你以為你不在的時候，我是怎麼做到不找罵的？」

  哦~~~言之有理！

  徐如蓁雙手抱拳：「李哥好強的求生欲！」

  李銘：「求生欲？」

  「這不重要！李哥！我打心底佩服你！」

  李銘一臉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這人，臉皮厚的沒邊兒了……

  徐如蓁狠狠地向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正欲開口，「咣——」

  她一哆嗦，回頭便看到如月斜倚在門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李銘。

  「你們在說什麼呢？」

  李銘：「我……我……你……是她！她說你壞話！我苦口婆心好言相勸，她就是不聽！」

  徐如蓁瞪大眼睛，看著李銘指著她一臉的義正嚴詞。噎得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月看著徐如蓁和李銘兩個人互咬，搖搖頭：「行了！你們是什麼樣的，我還不知道？」

  徐如蓁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李銘像一個狗腿子一樣：「嘿嘿~做了那麼久辛苦了吧？我來給你捏捏肩……」

  無語……簡直沒眼看！

  如月看向徐如蓁：「對了，姑娘，公子究竟帶你去哪裡了？」

  徐如蓁笑了笑：「他帶我……去見了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一瞬間，李銘和如月的表情微妙起來：「哦~重要~」

  李銘：「哦~很重要~」

  徐如蓁連忙辯解：「不是，你們怎麼……什麼意思！」

  如月作無辜狀：「沒啊！我們說什麼了呢？」

  李銘：「對啊，我們，說什麼了呢？」

  你是複讀機嗎？

  好吧！她就不應該說話！

  徐如蓁別過頭，作勢要向外走。如月連忙將她攔住:「姑娘！快說說，你見了他的父親母親？他們長得怎麼樣？是不是很兇？對你怎麼樣？接不接受你……」

  徐如蓁聽得頭暈，連忙制止她：「等等！」無奈道：「誰告訴你們我是去見他的父母了？」

  如月也百思不得其解：「這麼久了，他……不就是應該……帶你去見爹娘嗎……」

  「……」

  倒也是，這麼長時間，還幾乎未曾聽程令時提及他的父親母親，不知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傍晚，夕陽漸落——

  幾隻麻雀落在梢頭，翹首以盼何人來。

  「吱呀——」

  門被輕輕地推開，徐如蓁倚在窗前，未睜眼，只聽腳步匆匆，驚起枝上雀。

  徐如蓁微勾唇角：「你回來了？」

  睜開眼，程令時已進了屋中。

  「可是吃過飯了？」

  程令時搖搖頭，看上去興致不佳。徐如蓁不語，只是走上前拉著他坐下，沉默。

  不知何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直至他們再也看不清對面的人。

  又不知過了多久，徐如蓁脖子酸痛，實在有些撐不住，便想要起身去點燃燭台，剛站起身，便被一股力量拉回，撞進他的懷裡。

  徐如蓁抬頭望他，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蓁蓁……」

  「我在呢，怎麼了？」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寧嘉十二年冬，胡族來犯，先帝御駕親征，山高路遠，艱難險阻，致兵敗，死傷慘重，只余親信幾十餘人。又在荒原草林迷了路。恰逢此時，忽然遇見一位女子，曰此地『驚游山』，居於山中，長久未出，遂與之去往。

  談話間才知，此女之父乃是前朝官臣葉之鎮，因前朝覆滅，不願歸順於此，故攜妻女歸於此地，不問世事，後相繼而亡。

  先帝問之，應當痛恨魏氏本朝，又因何相救？葉氏答道，父親曾言「不問來人，只因緣也」。王命不該絕也。

  先帝復問其女名，女名曰「素綃」。先帝在山中居數十日，待援軍到。

  重整旗鼓，復戰，勝也。

  帝喜，歸見葉氏，帝又居數日，外臣請歸。

  帝問女，欲帶同歸，葉氏弗許。

  帝悲離去。次年春，帝再往，訴衷情，感相泣，終葉氏應允。

  歸，擢冊封為妃。再年七月，遇喜，寧嘉十四年，生長子。帝甚喜，封為貴妃，賜號『淑』，椒房專寵不衰。

  又五年，懷次子，時日隆冬，葉氏小產，母子殞命，帝悲痛欲絕，無可奈何，厚葬。

  又三年冬，帝見窗外飛雪，傷懷，追封葉氏裕哲皇后。」

  「她是我的母親，裕哲皇后。」

  等等，他是將軍，他的母親怎麼能是皇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