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歸途趣談
2024-08-31 20:01:49
作者: 大王是只喵
「上車。」
沒給她猶豫的機會,季槐序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李鶯時很疲憊,覺得腳底的水泡都要磨爛了,疼得厲害,自然也不再推辭,坐在了後排。
季牧負責開車,季槐序也坐在了後排,她的左側。
「聽季牧說,季老師也是來看布的?」為了避免尷尬,李鶯時扯開話題。
季槐序點頭:「嗯,找這裡的師傅定製一塊綺料,工藝品罷了。」
季牧吊兒郎當地插嘴:「可上心了,光紋樣圖都畫了一宿,還要找蘇州的手繡老師傅在上面繡花呢!也不知道是送給哪位美女!」
季槐序眼鋒一挑,從後視鏡中警告:「嘴巴閉上,好好開車。」
大約是種血脈壓制,在李鶯時的印象中,季牧一直很怕季槐序。
既然是送人的禮物,她也就打消了想要「觀賞」的好奇心:「這麼用心的禮物,對方一定喜歡。」
綺本就是絲綢中的一種,質地柔軟,色彩唯美,如果再在綺地上進行手工刺繡,她腦子裡只浮現了一個畫面,那就是前些天無意間在古大神微博上看到的馬王堆漢墓出土的黃褐色對鳥菱紋綺地「乘雲繡」,織紋和繡紋交相輝映,畫面生動,華貴多彩。
這樣花費心思做的禮物,多半是送給喜歡的人。
季槐序點點頭,用無聲結束了聊天,車廂重新回歸安靜。
坐在舒服的座位上,疲憊的身軀得到放鬆,李鶯時也逐漸起了睡意,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季牧是個粗枝大葉的人,車子上了高速剛順手點開車裡的音樂,就聽到後排季槐序輕「咳」一聲,才從後視鏡看到李鶯時已經所在座位一角睡著了,只能悻悻地把音樂關掉。
季槐序則看著車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眼底也染上同樣的黑,陷入沉思。
李鶯時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被包里的手機鈴聲吵醒,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機,看到是祁風的電話,趕緊接聽:「祁風,什麼事?」
祁風應該是在白師傅的鋪子裡,有些慚愧地問她:「唐缺胯袍咱們應不應該做接襴啊?我有點弄不懂了……」
李鶯時回:「唐缺胯袍有無接襴開衩和接襴不開衩兩種,不過我個人覺得無接襴開衩更漂亮些,咱們就按這種形製做吧!」
白師傅的聲音傳來:「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看來你是用心鑽研了的!」
李鶯時搖頭:「剛巧才看過,我手機里還有從書上拍的圖紙,這就發給你。」
掛斷電話後,她把前幾天從書上拍的線稿圖發給祁風。
抬頭見,發覺季槐序正意味深長地瞧著她,倒是叫她有些不好意思,連忙伸手摸嘴角:「怎麼了?我剛才睡覺流口水了?」
男人搖搖頭,似是誇讚的語調:「書有認真看,越來越有樣子了。」
李鶯時愣住半晌,睡意早就散了,搖下車窗,混著風聲調笑:「季老師誇人怎麼還別彆扭扭的,我很優秀,我知道!」
夜風將她髮絲吹得飛揚而起,好似她此刻張揚的心情,睡一覺後,重新恢復鬥志昂揚。
做三四月的事,八九月自會有答案。
季槐序側首,看著她在窗戶前吹風的側臉,唇角細微地揚起。
回到上海,夜色已深。
季牧把他們送回到小區門口就驅車離開了。
李鶯時腳落地的那一瞬間,餓意瞬間席捲而來,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
「餓了?」季槐序站在她身側,自然是聽到了。
李鶯時點點頭:「季老師應該也沒吃飯吧?為了報答載我回來,我請你吃飯?」
「可以。」男人點頭。
李鶯時站在街口,心想怎麼也得找個像樣的館子,誰知季槐序抬手指了指幾步遠的麵館:「就這家吧。」
「不行,不合適,我們往前走走,我記得前面有個融合菜餐廳。」李鶯時拎著自己沉甸甸的包,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季槐序邁起長腿跟上,先拿走她沉得塞磚頭似的包,然後把她強行拽進了麵館里。
深夜無人,只有他們兩個食客。
老闆很快端上來兩萬熱騰騰的面,面香四溢。
「只請你吃這麼簡陋的一餐,實在不好意思啊!」李鶯時略顯慚愧。
季槐序抬眸看她一眼,率先拿起筷子低頭吃麵:「在你眼裡,我就這麼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
李鶯時甚至想點頭,當然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直接:「倒也不是,就是感覺你應該是個挺講究的人。」
哪怕是此時此刻,筷子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間,仿若畫家的筆,醫生的手術刀,姿態和諧優美,吃相也是慢條斯理,很難不讓人認為,他就是個生活上處處挑剔講究的人。
季槐序難得地笑了。
他的眉眼的笑被眼鏡鏡片阻擋幾分,依舊很好看,:「你知道考古工作者大部分時間都在幹什麼嗎?」
李鶯時不假思索地答:「當然是發掘文物,研究文物啦!」
男人搖頭:「不,是吃土。」
「吃土?」李鶯時回想起自己曾經在電視上看到的紀錄片,笑起來:「這麼一說好像也是。」
「比起吃土,一碗麵已經很豪華了。」季槐序夾起麵條送入嘴巴,依舊是斯文模樣。
李鶯時看著他的模樣,腦海中根本無法想像眼前這位文質彬彬的人在地里挖土是什麼畫面:「還沒見過季老師灰頭土臉的樣子,那應該很新奇。」
季槐序這會兒很有聊天的興致,「去網上看看考古紀律片,土方里那些考古工作者什麼樣,我就什麼樣。」
她忽然很好奇,撐著下巴問:「季老師都去過哪些地方考古?有意思嗎?」
季槐序思緒飄遠,努力回想:「很多,甚至有些地區因為太過偏僻又沒什麼大收穫,已經不記得名字了。」
李鶯時並不理解他說的偏僻,是有多偏僻。
「印象最深的是剛畢業去實習,我被分到去挖一個景德鎮的瓷窯遺址,因為窯廠面積龐大,我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挖,統計自己的遺物,進行分類挑揀、標本編號,然後回工作站進行研究、記錄,後來我看吃飯的瓷碗都覺得像剛出土。」季槐序說起過往的經歷,突然變得健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