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真如此醫治

  宇文琛看到自己的兒子此時整張小臉已是一團青紫，他再不懂醫，也知道這是快要斷氣了。

  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厲聲道：「恐怕只有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兩個說話還這般吞吞吐吐，世子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王直接讓你們兩個陪葬！」

  趙振和王世明的身子同時又抖顫了一下，王世明微抬了一下頭，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義慳，這才開口道：「現在只有速去永仁堂請那位雪大夫來給世子爺醫治了」。

  此話一出，眾人先是一怔，隨即便明白過來。

  不久前蘇老夫人在壽宴上誤食了一粒棗被卡在了咽喉處，是雪輕盈將蘇老夫人醫治好了，這裡大部分的人當時都去參加了壽宴，自然都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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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王世明這話一出口，卻讓三人的臉色同時一變。

  雪輕盈因與義慳母親王氏起了爭執，竟對王氏下毒，然後憤然離開了將軍府，並與義慳決裂，兩人和離，這件事早已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這件事連義慳都沒有出面澄清，王氏更不會如此去做，對於王氏和宇文婧來說，雪輕盈雖未徹底消失，不過已將這個女人趕出了將軍府，並且和義慳也斷絕了關係，這也算是她們想要的結果。

  可雖已拔掉了眼中刺，但王氏和宇文婧對雪輕盈依然恨之入骨，而現在竟要去請這個女人來醫治小世子，對宇文婧來說卻是極不願意的。

  而王氏對賢王府的事無權插手，但她立刻就想到，如果要去請那個女人，賢王宇文琛很可能會讓義慳去，她可不想義慳再和那個女人有什麼牽扯。

  除了宇文婧和王氏不想去請雪輕盈外，還有一個人便是江貴嬪。

  她對雪輕盈也是厭惡至極，宇文宏昊是她的孫子，現在竟要讓這個女人來救她的孫子，那她就是欠了這個女人一個人情，一向心高氣傲的她，斷無法接受這樣的事。

  「來人，去把那林涵春給請來！」江貴嬪冷聲令下。

  這時趙振忽然開口道：「回貴嬪娘娘，林令丞前日就離開京城出遊去了。「

  江貴嬪的臉色微微一變，心裡暗罵了一句：這老頭不在太醫院呆著，竟天天往外瞎跑，真是一點兒用場也派不上！

  抱著小世子的樊子璟此時早已是六神無主，看到孩子的一張小臉已是紫中發黑，呼吸也幾乎全無，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望向了江貴嬪和宇文琛，哭著哀求道：

  「母妃，殿下，就去請那雪大夫來吧，若再遲了，昊兒可真是救不回來！」

  江貴嬪冷冷地瞥了一眼樊子璟，厲聲道：「你知道什麼！蘇老夫人可是被那個女人割開喉嚨才醫治好，難道你也想讓她將昊兒的喉嚨給割開嗎？去請她來，很可能沒醫好昊兒，而直接要了昊兒的命！」

  江貴嬪說完，朝宇文琛瞥了一眼。

  宇文琛的臉色頓時微變，他當然聽懂了江貴嬪話里另有所指。

  宇文婧和義慳的母親王氏合起來一起設計將雪輕盈趕出了將軍府，這事江貴嬪和宇文琛都知道，因為是江貴嬪出的主意，事後她將此事告訴了宇文琛。

  兩人心裡很清楚，雪輕盈是已識破了宇文婧的王氏的計謀，才會那樣謊稱對王氏下了毒，然後當夜便離開了將軍府。

  雪輕盈此時心裡定對宇文婧懷恨在心，而小世子是宇文婧的侄子，若請了她來醫治，說不定她正好會藉機報復。

  樊子璟卻並不知江貴嬪和宇文琛心裡所想，但她聽了江貴嬪的話，臉色還是一變。

  她只聽聞了蘇老夫人被雪輕盈醫治好了，至於怎麼醫治的，她卻不是很清楚，現在聽江貴嬪如此一說，她有些不置信地望向了跪在地上的兩位太醫。

  「趙太醫，王太醫，聽聞醫治蘇老夫人時您二位也在，那位雪大夫可真是如此醫治的？」樊子璟問這話時，聲音都有些發抖。

  趙振和王世明對視一眼，此時可不敢不說實話，兩人同時點了點頭，趙振開口道：「確實如此，她用刀割開了蘇老夫人的喉嚨取出那粒被卡的棗，蘇老夫人這才順了氣被救活了」。

  聽到趙振親口如此說，樊子璟驚地竟後退了一步，雙腿也有些發軟，身子差點癱軟倒地，幸好被立在她身邊的月翠給扶住了。

  她的視線望向了懷裡的小人兒，想到江貴嬪剛才說的話，不由心驚膽顫，孩子的喉嚨若是被刀割開了，這就是斷喉了啊，別說是救孩子，這直接就是要了孩子的命！

  她下意識地緊摟住了懷裡的孩子，眼淚卻控制不住地又流了出來。

  「我去請她來吧，」一直未發聲的義慳突然開了口。

  他這一發聲，眾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宇文琛看向他，臉上更是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義慳早已猜到宇文琛心裡所想，他看向宇文琛淡淡地說了句：「若再耽擱下去，小世子真可能救不了，她是個大夫，醫病救人，況且小世子只是孩子」。

  他這話別人聽不懂，宇文琛卻聽懂了，沉默了一瞬，像是終於做下了決定，朝義慳點了點頭：「那就辛苦你了」。

  義慳點頭應聲，正準備轉身，樊子璟突然抖著聲輕叫了一聲：「義將軍……」

  她欲言又止，不過義慳已明白她對割喉醫治的辦法依然感到驚懼，他放緩了聲音說了句：「請她先來看診，也許她有其他的醫治辦法」。

  樊子璟眸子閃過一道亮光，給了義慳一個感激的眼神：「那多謝義將軍了」。

  義慳只輕點了一下頭，轉身往碧水苑處走，可才走了一步，宇文婧突然叫了一聲：「義哥哥！」

  義慳微皺了一下眉，卻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急步離開了賢王府，跳上自己的戰馬「追風」，急速往永仁堂行去。

  來到了永仁堂，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微微一怔。

  永仁堂他已來過幾次，對這裡他算是已熟悉，他抄近路，直接從後門走了進去，從這扇門進入，便是二進院，他知道這裡已被改成了病房區。

  自那日和雪輕盈分別後，他雖未再來永仁堂找過她，不過對永仁堂的情況卻是一清二楚。

  他知道在雪輕盈的建議下，永仁堂現在已開始實行預約接診，前陣子病房內人滿為患的情況已不再出現，而這樣的雪天，人都在屋內，院內未看到人。

  他進了院內，聽到義善堂的一個偏廳里傳來笑語聲，他便走了過去。

  這麼冷的天，兩扇門卻大敞著，義慳站在門口能清楚地望見裡面。

  只見整個廳內沒有多過的擺設，只在廳正中放了兩張很長的長桌，長桌兩側各擺放著幾條木質長凳，桌旁坐著七八人，每人面前都放著一個大小相同的木質的餐盤，盤內除了一碗飯，還有幾碟葷素搭配的小菜，每個盤內的菜色全都一樣。

  這幾人他全都認識，他的視線最先看到的就是雪輕盈，她的左側坐著鄭延，右側坐著蘇敬瑭，再旁邊是彩雲和香雪，而對面坐著顧恆和肖卓，顧恆的身側是餘風，肖卓的旁邊坐著晴兒。

  幾人一邊吃著一邊說笑著。

  「蘇公子，您不在自己府里吃山珍海味，怎麼跑到永仁堂來跟我們搶吃的了？」彩雲一臉不悅地瞪著蘇敬瑭。

  蘇敬瑭現在已是永仁堂的常客，他雖有時會臭顯一下他蘇公子的架子，不過大多時候他都是沒大沒小的極隨意，時間久了，大家與他說話也隨意了許多。

  「你這丫頭片子管得真多，小爺我高興來就來……」

  蘇敬瑭的話還沒說完，雪輕盈就抬手輕敲了一下他的頭：「我可是警告過你了，在這裡別端出你那公子哥的架子，你要再張口閉口小爺的，我現在就直接把你哄出永仁堂去！」

  被雪輕盈敲了頭，蘇敬瑭不但未生氣，反而面露委屈：「我肚子餓了，跑來你們這裡吃頓飯都不成啊？」

  「成啊，你想吃，不也沒攔著你嗎，不過我們這裡可都是粗茶淡飯的，可沒你們蘇府里的好吃，」雪輕盈笑道。

  蘇敬瑭撇了撇嘴：「那些廚子燒的東西太難吃了，還是你們這裡的好吃」

  雪輕盈瞥了他一眼，將自己盤中那碟還未動筷的粉蒸肉放到了蘇敬瑭的餐盤裡：「覺得我們這裡的東西好吃，那就多吃點兒」。

  蘇敬瑭眸子一亮，面露笑意地狠點了一下頭，大口吃起來。

  彩雲這時起身，拿起自己盤中的那碟肉，來到雪輕盈身側，將碟子放到了她的盤中。

  「雪姐，這個我不喜歡吃，給你吃，」說完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雪輕盈挑眉瞅了一眼彩雲，知道這丫頭是看到自己把肉給了蘇敬瑭，體貼她，故意這麼說的。

  在現代，肉早已是百姓餐桌上的家常便飯，對雪輕盈來說不只不稀奇，反而是早已吃厭了，但在這個時代，平常百姓家除了逢節過節殺豬宰羊，平日裡能吃上大塊的肉並不多。

  永仁堂的條件雖說還算可以，能豐衣足食，不過堂內有眾多弟子和學徒，還要採辦藥材，開支並不小，平日裡的伙食也只能是保證有葷有素。

  對雪輕盈來說，就算來到了這個時代，她其實還是不太喜歡吃肉，她把自己的一份給了蘇敬瑭，其實是知道這孩子也只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對她們這粗茶淡飯只是一時興趣罷了，不過他畢竟還年少，還在長身體階段，應該多吃些。

  彩雲對自己的體貼讓她心裡一陣暖意，她笑道：「好，那我和換！」

  說著便將自己盤中另一碟醬爆肉絲給了彩雲，然後將彩雲拿過來的那碟粉蒸肉放進了坐在她對面的餘風的餐盤中。

  「我今日吃多了，已經吃不下了，餘風，咱們大伙兒的性命安全現在全要依靠你來保護，你應該多吃點兒」。

  餘風未料到雪輕盈竟這將碟菜給他，不由一怔，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彩雲，見她低著頭，臉卻微微紅起來，他的臉上也顯過一絲不自然，低下頭，悶聲說了句：「謝謝雪大夫」。

  幾人在推讓間，鄭延已悄悄將自己盤中的一碟清炒藕片放到了雪輕盈的盤中。

  雪輕盈微怔了一下，卻未推辭，只朝鄭延微微笑了笑，鄭延輕勾了一下唇角，便低下頭去繼續吃著自己盤中的飯菜。

  義慳望著眼前的情景，突然想到自己剛才吃的那一頓索然無味的飯，雖然是滿桌的美味佳肴，可每個人卻都是虛情假意的，再美味的東西入口也形成嚼蠟。

  而眼前，不管是這廳堂，桌凳，還有每個吃的東西，與之相比都是簡陋粗淡的，可是在這裡沒有爾虞我詐，看不到勾心鬥角，有的只是真誠的笑容和相互的體貼關心。

  而他的視線一直定格在雪輕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