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十分之一好

  雪輕盈想要見宇文燁，自然要通過義慳，她把想法跟義慳說了，義慳倒是沒什麼異議，經宇文燁的同意，義慳帶著雪輕盈專程去了敬王府。

  走進王府，所見是青瓦褐柱，飛檐翹角，府內甬路相銜，花木扶疏，曲榭樓閣，成峰的疊石隱著小橋流水，雪輕盈只覺這敬王府的格局有幾分江南園林的味道。

  此時雖已入冬，府內花園裡卻是一片蔥翠，園內有一高大的晚金桂，枝上的金桂花依然綻放，整個園子都彌散著那淡淡的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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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燁就坐在那棵金桂樹下的玉石桌旁，他仍是一襲白衣勝雪，墨發黑眸，唇色如溫玉，眉眼間那抹淡淡的笑容，如三月暖陽。

  只望著他這笑容，雪輕盈便覺得這寒冬一點兒也不冷了。

  因宇文燁口不能言，用寫的方法交流可以，但若是聊天那就總覺得不太方便，雪輕盈也不多言，直接將她重新畫的手術器具圖紙遞給了宇文燁。

  「敬王殿下，您看這幾樣東西是否能打制的出來？」

  宇文燁展開圖紙看了看，點了點頭，在摺扇上寫下幾個字：「請隨我來！」

  他合起摺扇，帶著義慳和雪輕盈穿過花園，來到了一幢青磚牆面的樓閣，雪輕盈看到門口上方匾額上寫著「沐風閣」三個字，走進樓閣內，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

  樓閣內貼牆擺放了一圈書架，書架的正中擺放著一張很長很寬的梨花木書案，案上除了筆墨紙硯，還放著多種長短不一的雕刻工具。

  而那一圈書架上，只有一個架子上放著卷好的字畫，其餘幾個架子放著的都是微型的工藝製品，這些製品形狀各異，各色花型組成的擺件，雕刻精緻的燈盞，栩栩如生的童子，材質也不各不相同，泥塑的，玉雕的，木刻的，每一樣東西都精緻異常。

  「敬王殿下，這些都是你雕刻的嗎？」雪輕盈一臉驚異。

  宇文燁點了點頭，臉上始終是淺淺的笑容。

  「你實在太厲害了，哇，這個筆筒好特別啊！」雪輕盈的視線被書架上的一個筆筒吸引住了。

  這隻筆筒應該是用一個樹根雕刻而成的，近看可清晰可見樹根上的紋路，原看這些紋路竟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畫，看著古樸卻不失精緻。

  宇文燁走到她身側，笑著在摺扇上寫了兩個字：「送你！」

  雪輕盈連連擺手，將筆筒又放回了書架上。

  「我來是請敬王殿下幫忙的，怎好意思再拿您的東西，上次您幫我打制的那套手術工具非常好，不知是不是能再幫我打制三套？還有今天這圖上的這幾樣，總共需要多銀兩？」

  宇文燁看了一眼雪輕盈，在摺扇上只寫了兩個字：「無價！」

  雪輕盈微怔，隨即明白：「是我俗了，敬王殿下打制的東西確實都是無價之寶，不過不能讓您白辛苦，如何謝您呢？」

  雪輕盈說著眼睛看向了一旁的義慳。

  而宇文燁也朝義慳望去，義慳和他對視了一眼，對雪輕盈笑道：「敬王殿下只是閒來無事時喜歡雕刻些小東西，純屬興趣，幫你打制這些東西也只是舉手之勞，無需太見外」。

  宇文燁笑著點了點頭。

  雪輕盈微挑了一下眉梢，看著這兩人還真是有默契，只一個眼神，義慳便明白宇文燁的意思。

  宇文燁的手藝不只好，速度也很快，雪輕盈需要的東西十日不到，他已打制好，讓義慳交給了雪輕盈。

  雪輕盈讓宇文燁打制了三套手術常用器具是分別給鄭遠空和顧恆，還有肖卓的，三人拿到這些東西比雪輕盈還高興。

  雪輕盈開始指導他們慢慢進行實踐操作，來永仁堂看診的病人依然絡繹不絕，在雪輕盈的建議下，永仁堂開始實行現代醫院看病的流程。

  診堂里看診區做了調整，分成了外傷和內症診區，雪輕盈讓肖卓製作了很多小的數字木牌，來看診的病人先排隊拿號，然後根據病情去不同的診區看診，對於傷重或是病重的需要住在永仁堂觀察的，必須辦理住院手續，所有來看診的都做了病例記錄。

  來看診的人對永仁堂的做法均感覺非常新鮮，也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堂內的人手漸顯不夠，不得不再招收學徒，不過如今慕名來永仁堂想學醫的人也有很多，只幾日，顧恆和肖卓便選挑出了十名新的學徒。

  而雪輕盈每日帶著三個丫頭一早便來了永仁堂，常常是永仁堂關門時才回了將軍府，她覺得自己仿佛又找到了在現代醫院上班的感覺，早出晚歸，每天忙得筋疲力盡，但人卻覺得很充實。

  不她也很清楚，自己能如此這般自由來去，無人干涉，全是因為義慳的支持。

  她日日忙碌，也只有晚上才能見到義慳，而義慳最近好像也很繁忙，和她一樣，也是早出晚歸，回了府，也常常都呆在書房裡，有時她都睡下了，義慳才回屋來歇息。

  兩人都在忙各自的，彼此之間的溝通自然也少了，最近幾日她覺得義慳好像有點奇怪，看她的眼神明顯和以往有些不同，晚上也不似前些日子那樣，總喜歡和她糾纏，兩人之間好好漸漸越來越疏離。

  開始她未太在意，但這兩日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她覺得義慳肯定有事瞞著她，心想自己這些日子確實有點疏忽他了，應該和義慳好好暢談溝通一次了。

  愛人之間就算感情再好，但如果缺少溝通，很可能會出問題。

  這日雪輕盈特意提早回了府，知道義慳也已回了府在書房裡，她便徑直往書房走去。

  去往書房需要穿過一個迴廊，在迴廊這裡便可看到義慳的書房，雪輕盈走進迴廊時，忽然看到宇文婧出現在他的書房門口。

  宇文婧站在門口並沒有馬上推門進去，而是往雪輕盈這個方向側過頭來看了一眼，這讓雪輕盈不由停下了腳步。

  宇文婧突然出現在這裡，肯定是來找義慳的，但雪輕盈卻覺得有點奇怪。

  她能清晰地看到宇文婧臉上的神情，覺得她的神情有些異樣，她以為宇文婧應該看到她了，正想著是不是要走過去打個招呼，卻沒想宇文婧卻像根本沒看到她，轉過頭去，輕叩了兩下門，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看到宇文婧走了進去，雪輕盈本想轉身先回屋，可是她覺得宇文婧剛才的舉止實在透著奇怪，她忍不住還是走了過去。

  來到書房門口，看到書房的門竟未全關上，而是半開著，雪輕盈往裡看了一眼，書案前沒有看到義慳的身影，也未看到宇文婧，不過兩人說話的聲音從旁邊傳出，雪輕盈猜想兩人應該是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雪輕盈想了想，覺得此時若是自己走進去應該不太好，正想轉身離開，可是忽聽宇文婧提高了聲音：「義哥哥，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每日會來靜怡苑，可是你只來了幾回，這兩日卻又不來了，這是為何？」

  雪輕盈的心猛地一凜，兩人什麼時候已達成了這樣的協議？

  她知道自上次義慳去了靜怡苑被宇文婧下了藥後，就算他母親王氏大發雷霆他也不願再踏進靜怡苑，可現在竟答應宇文婧每日會去靜怡苑，難道他對宇文婧的態度已有了改變？

  「凌波，這兩日我有公務要處理，等過兩日空閒些了，我會去靜怡苑，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凌波？雪輕盈的心又是一凜，以前義慳一直很客氣地稱呼宇文婧為公主，什麼時候連稱呼都改了？

  雪輕盈原本打算離開，此時兩隻腳卻挪不動了。

  最近她一直在永仁堂里忙碌，三個丫頭也一直跟在她身邊，她發覺得自己不只對義慳有些忽視，府里最近發生的事她好像也都不知道。

  「義哥哥，我知道你這些話就是在敷衍我，可是我不怪你，不過你也知道，趙太醫說了，我這病總不見好，就是因胡思亂想憂思所致，義哥哥你不來看我，我就會胡思亂想……」

  宇文婧突然低泣起來：「我知道不應該這樣，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這兩天沒有看到你，我根本無法入眠，你不來，我只好來見你」

  「義哥哥，你可記得五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那日我去御花園找父皇，你正巧也在父皇身邊，我走到荷花池旁邊見到一隻蜻蜓，一時興起想去捉那隻蜻蜓，卻不慎落入了荷花池裡，是你跳入池內救了我」

  「自那日起我心裡便有了你，是我求父皇把我賜婚給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以為嫁了你，也許你會慢慢喜歡上我，可是沒想到你卻愛上了別人。」

  「義哥哥，看到你對她那麼好，卻對我這般冷淡，我心裡確實很傷心難過，可是義哥哥我不怨你，你若真喜歡她，我就接受她，只是義哥哥，我希望你對我不要再這麼冷漠，哪怕對我有對她的十分之一好，我也滿足了」。

  宇文婧說，義慳一直沉默未言，不過她這番話說的很是動情，若不是雪輕盈知道宇文婧曾對義慳做出下藥這種事來，她也會心生惻隱和內疚。

  雪輕盈這時突然看到義慳的身影出現在了書案前，他應該是背對著宇文婧，從雪輕盈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側臉。

  他的雙唇緊抿，一雙幽深的眸子裡有明顯的情緒在閃動，以雪輕盈對他的了解，知道他這樣的表情是心緒不寧的反應，看樣子宇文婧剛才的這番話對他還是起了作用。

  他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開口：「凌波，你先回……」

  他的話還沒說完，宇文婧突然衝過來，伸開雙臂從他身後一下抱住了他。

  哭道：

  「義哥哥，我知道你心裡只有她，我現在不求你愛上我，我只求你給我個孩子，我已經嫁給了你，我想有個你的孩子，有了孩子我就有了寄託，不會再去胡思亂想，我保證也絕不會吵鬧，更不會與她去爭，義哥哥，我就只有這一個小小的心愿，求你答應我吧」。

  門外的雪輕盈沒料到宇文婧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由一愣，她的眼睛緊盯著義慳，明顯感覺到義慳的身體好像也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