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想得到好處

  看到雪輕盈笑了，林涵春的眼珠子轉了一下：「丫頭，我現在可以問你問題了嗎？」

  雪輕盈笑道：「你剛才不是已經在問了嗎？」

  林涵春突然伸手一把捂住了嘴：「剛才不算，義慳那臭小子說你很兇，如果老問你問題把你惹火了，你會永遠不肯見我，我剛才問的都不算，現在才算開始」。

  

  雪輕盈這才明白，昨晚她還有些好奇義慳到底跟林涵春說了什麼，竟讓本來賴著不肯走的林涵春，那麼乾脆地就離開了，原來說的竟是這個。

  雪輕盈發現林涵春還真是個十足的老頑童，她臉上的笑容加深：「林大夫想問什麼？」

  這是願意回答他的問題了，林涵春的眸子猛地一亮。

  「昨晚你是怎麼把老婆子喉嚨上的傷口像縫衣服一樣縫起來了？縫起來以後那線會不會長在皮膚里？你剛才手裡拿的東西是什麼？那東西里的白色水怎麼不見了……」林涵春一口氣問了一串問題。

  蘇老夫人現在已脫離了危險期，雪輕盈提著的心也放鬆了下來，在蘇家的人圍在蘇老夫人床邊探視時，雪輕盈和林涵春走到了屋外的一個涼亭里，她耐心地把林涵春問的問題都進行了解釋。

  雪輕盈的解釋不但沒滿足林涵春的好奇心，反而讓他的好奇更甚，他早忘了義慳對他的「恫嚇」之言，就像個問題筒子一樣，雪輕盈回答一個問題，他又會問出新的問題。

  總之，他就是耗上了雪輕盈，看到他老是跟著雪輕盈，義慳想要把他引開，可他卻根本不理會義慳，義慳雖有些惱怒，但卻拿他又沒辦法。

  而蘇老夫人雖然脫離了危險期，可雪輕盈卻不能馬上離開蘇府。

  蘇老夫人這次是氣管做了手術無法進食，人若不吃東西也會餓死，蘇府里的人都不知道該如何照顧，雪輕盈只好又在蘇府里留了三天。

  開始雪輕盈只能將米湯注射進蘇老夫人的食道里，三天後，蘇老夫人可以進食些流質食物了，但吞咽仍有些困難，雪輕盈便流質食物裝入鶴嘴壺裡，一點點給蘇老夫人餵下去。

  蘇老夫人可以慢慢進食了，傷口的恢復也漸有起色，雪輕盈這才離開蘇府回了將軍府，不過接下來的幾日裡，每日仍有半日呆在蘇府里照顧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雖然已八十高齡，但身子骨卻很硬朗，這次也算是一場大病，人雖削瘦了不少，但人看著卻還算精神，只是在傷口未拆線前，仍不能正常進食，蘇老夫人的情緒一直不太好。

  病人的情緒若不好也會影響傷口的恢復，這幾日雖然天氣越來越冷，不過天氣卻一直晴好，正午陽光明媚時，雪輕盈便推著蘇老夫人到園子裡避風之處曬太陽。

  這日蘇老夫人又因情緒不好摔了一個茶杯，雪輕盈便推著她來到了園子：「老夫人，知道您愛聽戲，我唱一小段戲給您聽聽如何？」

  蘇老夫人原本臉上仍有些不暢快，聽雪輕盈這樣一說，眼睛不由一亮，因雪輕盈這幾日不讓她說話，她便點了兩下頭。

  「您平時聽的那戲我不會唱，可我會唱另一種戲。」雪輕盈說著甩了甩衣袖。

  她已習慣穿男裝，今日也不例外，仍穿著一身素白長衫，男裝雖不似女裝那般讓她覺得行動不便，不過衣袖卻一樣，都挺寬大，倒有些和戲服的衣袖相似。

  她甩了一下衣袖，做了個起勢，然後開口唱了起來。

  她唱了一段越劇《紅樓夢》里的著名選段《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這段戲是林黛玉初到賈府第一次見到賈寶玉的情景，戲本是林黛玉和賈寶玉對唱，也就是需要男女聲對唱。

  雪輕盈的爺爺是戲迷，對很多曲種都喜歡，尤其對京劇，越劇和黃梅戲這三大戲種特別痴迷，雪輕盈跟著她爺爺也學會了不少唱段。

  雪輕盈之所以選這段，是在幾日裡，她發覺蘇老夫人在蘇府的地位就像是《紅樓夢》中的賈母，而她身邊的婢女正好也叫鴛鴦。

  雪輕盈唱的韻味十足，委婉動聽，男女聲轉換自然，唱男聲時模樣也是一副英氣，唱女聲時又一副嫵媚嬌柔。

  蘇老夫人還是頭一回聽人這樣唱戲，心頭的煩燥之氣一掃而空，盯著雪輕盈不住地點頭。

  戲唱完了，蘇老夫人剛朝雪輕盈豎起大拇指，身後就響起一個聲音：「這丫頭會的醫術稀奇古怪，唱的戲也這般怪裡怪氣！」

  聲音落下時，林涵春的身影也出現了，他走到雪輕盈身旁毫不避諱地拉著她就要往旁邊的一處涼亭走去：「雖然怪裡怪氣，但很好聽，丫頭，別給老婆子唱，咱們到那個亭子裡，你單獨唱給我聽」。

  蘇老夫人不能說話，只能瞪著林涵春，拿起手邊的手杖就往林涵春扔去，林涵春已轉過身去，但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知道手杖朝他砸過來，他一個側身就躲了過去。

  雪輕盈已經了林涵春的身份，宮裡的太醫院算是個獨立的部門，這部門的最高長官為太醫令丞，林涵春就是太醫院的太醫令丞。

  太醫院雖說在宮裡是不可缺少的一個部門，可是院內的所有太醫的官品並不高，最高長官太醫令丞也只是正五官，但林涵春卻破例被官封為正一品，賜封他的不是現在的皇上桓帝，而是先皇成帝。

  林涵春並非出身杏林世家，他的父親只是一名游醫，就是四處走動著給你看診醫病，林涵春三歲就跟在父親身邊到處遊走，十歲那年他跟隨父親上山採藥時遇到一位醫術高深的隱士，林涵春拜這位隱士為師，十年後出山，短短兩年他的醫術便廣為人傳，很多人都稱他為神醫。

  他能進入太醫院，是成帝得了一種怪病，尋遍名醫無人能治，最後林涵春給治好了，成帝要留他在宮裡，他不肯，本是搪塞成帝隨口說了句如果官封他一品，還讓他做太醫院的太醫令丞他就留下，未曾想成帝竟一口答應而且當場即下了聖旨。

  林涵春不能抗旨只能接受，不過他和成帝卻談了條件，允許他隨意出入宮，見到成帝不用行跪拜禮等，總之是提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條件，對他的這些條件，成帝竟全都接受了。

  成帝如此縱容他，主要是因為成帝的怪病雖得到了醫治，但無法根除，經常還會復發，而只有林涵春給控制住病情。

  成帝駕崩前，林涵春讓成帝下了一道旨意，即新帝即位後，他在宮裡的待遇依舊如前，因是先帝的旨意，繼位後的桓帝也無法更改。

  林涵春的醫術極高，但脾性是出了名的古怪乖張，而且隨著年紀的增長，他越來越像個老頑童，在他曾是先帝的侍醫，連桓帝見到他也要遷就三分，朝中其他皇子大臣對他的態度更是恭敬禮讓。

  而林涵春和蘇老夫人的淵源更是奇特，林涵春入宮的第二年，成帝壽辰時文武百官入宮加壽，林涵春無意中遇上了入宮賀壽的女眷蘇老夫人，他竟對蘇老夫人一見忠情。

  他隔三岔五地便跑到蘇府來見蘇老夫人，但每次只看一眼便走，他從未對蘇老夫人有不敬之舉，更無非份之想，蘇家對他也無辦法。

  這麼多年過去了，林涵春一直未娶妻，而蘇良夫的父親去世後，蘇老夫人也成了寡孀，兩人卻像是相識多年的至友，是時常吵吵鬧鬧，但感情很好，只是已無關情愛。

  林涵春躲過了蘇老夫人扔過來的手杖，並沒有拉著雪輕盈離開，而是鬆開了雪輕盈，轉身撿起了手杖又遞迴給了蘇老夫人：「老婆子，要不咱們一起聽這丫頭唱？」

  蘇老夫人瞪著他，還沒做反應，蘇敬瑭突然出現了。

  他走到了雪輕盈身側，瞪著林涵春道：「她憑什麼要唱戲給你！」

  林涵春轉頭怒視蘇敬瑭：「你這臭孫子，沒大沒小的，你應該叫我祖爺爺！」

  蘇敬瑭不屑地輕嗤了一聲：「臭老頭，走，咱們不理他！」他說著，拉起雪輕盈就要離開園子。

  「不准走，我要聽這丫頭繼續唱呢！」林涵春一個閃身堵在了兩人面前，兩眼瞪著蘇敬瑭。

  「不行，她就不能唱給你！」蘇敬瑭也毫不示弱地瞪著他。

  雪輕盈看著兩吹鬍子瞪眼的一大一小，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本是想給蘇老夫人調節了一下情緒，沒想到旁邊竟還有兩個在偷聽的聽眾。

  「行了，你們別吵了，我只是給蘇老夫人解個悶，唱得又不好聽……」

  她還沒說完，林涵春和蘇敬瑭同時看向她，異口同聲說了句：「好聽！」

  雪輕盈不由笑起來：「好吧，你們如果覺得好聽，下次再唱，現在我陪蘇老夫人回屋休息了」。

  她說著走到蘇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咱們回屋如何？」

  蘇老夫人笑眯眯地瞅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雪輕盈不再理會蘇敬瑭和林涵春，推著蘇老夫人回了住處去。

  她只當這是一個小插曲，沒料到自那日給蘇老夫人唱過那一段，蘇老夫人竟每天都要她再唱一段，而林涵春和蘇敬瑭也不知道是怎麼知道的，只要她唱戲，兩人便會出現，只到雪輕盈幫蘇老夫人的傷口拆了線。

  因蘇老夫人年歲已大，雪輕盈還是為她做了局麻，傷口並不大，半柱香的時間也不到，就完成了拆線。

  雪輕盈在之前已向林涵春解釋過為何要拆線，雪輕盈拆線時，他站在旁邊盯著看了整個過程，不過這次他倒沒再問什麼問題。

  拆完了線，蘇老夫人終於可以說話了，她瞅向雪輕盈道：「丫頭，這次可要好好重謝你了」。

  「老夫人客氣了，救死扶傷是醫者本分，我是個大夫，在做我該做的」雪輕盈淡聲道。

  「哦，沒想過要得到點兒什麼好處？」

  雪輕盈覺得蘇老夫人問的這話有點奇怪，又看到她看著自己的眼神裡帶著一絲犀利，她突然反應過來，這蘇老夫人肯定是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對她照顧的盡力盡力的有點過頭了，懷疑她另有目的了。

  她淡淡一笑：「我當然要想得到好處，現在老夫人您的傷已恢復，我是要收取診金的」。

  雪輕盈說著還真認真算起來：「跟給您孫子做的手術相比，您的這次手術算是一場小手術，但術後的護理卻要麻煩許多，手術費加上護理費，您至少要付我三千兩診金」。

  蘇老夫人也是淡淡一笑，朝站在她身邊的鴛鴦說了句：「去帳房取六千兩銀子來」。

  一聽六千兩，雪輕盈趕緊擺手：「我說了只三千兩那就只收三千兩，老夫人不用給我雙倍」。

  蘇老夫人沉吟了一下：「六千兩確實少了，要不這樣，做的我干孫女如何？」

  雪輕盈一怔，旁邊的林涵春卻馬上反對：「不行，她可是我閨女，怎麼能做你的干孫女呢？」

  雪輕盈再一怔，她什麼時候成了林涵春的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