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命由我負責

  這林涵春雖然已年愈七十，可眼神不但未見昏花，一雙不大的眼睛反而透著精光，他將雪輕盈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然後問了句：「你是誰？」

  「我叫雪輕盈……」

  「噢，我知道了，蘇敬瑭那混小子差點兒沒了命，就是你把他給救活了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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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一旁的蘇敬瑭聽到林涵春叫他混小子，面露不高興，正想回嘴，卻被蘇良夫一道凌厲的眼神給制止了。

  「對，是我給他進行了手術，他現在基本已經康復了。」雪輕盈回道。

  林涵春的一雙精目突然瞅向了蘇敬瑭，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了蘇敬瑭的錦袍：「混小子，讓老夫看看你的傷！」他邊說著邊毫不客氣地就要去解蘇敬瑭的衣裳。

  蘇敬瑭的臉色微微一變，他雖然年紀尚小，可畢竟也已十四歲，在眾目睽睽之下脫衣服，他可做不出來，見林涵春拉扯他的衣裳，他開始極力反抗。

  雪輕盈的眉頭微皺了一下，也不知這林涵春到底是什麼身份，她感覺在場的人好像對他的態度都很恭敬，就連剛才咄咄逼人的太子宇文銘見到此人都變得沉默不敢開口。

  看到蘇敬瑭臉上憤怒中又帶著難堪，想到剛才他為自己擋了江貴嬪那一耳光，雪輕盈走上前一把將蘇敬瑭拉到自己身後，看向林涵春問道：「您也是大夫嗎？」

  「對，我也是大夫，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把這混小子給治好的」。

  「林大夫，您如果實在好奇，那等把蘇老夫人救治好了再看也不遲，現在蘇老夫人危在旦夕，不可再耽擱了」。

  「對，對，說的對，讓我來看看這老婆子。」林涵春快步走到床前，毫不避諱地伸手輕捏住了蘇老夫人的下頜，往她張開的口中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她脖子兩側。

  「這老婆子這次看樣了真是凶多吉少了，活不了了。」林涵春收了手，直搖起了頭。

  他的話讓蘇家的人均是臉色一變。

  「不過你剛才說的切開喉管將棗取出的這個法子可以一試。」林涵春轉過身瞅向雪輕盈卻是一臉疑色：「只是你一個小丫頭，真敢將這老婆子的喉管給切開來？」

  雪輕盈正在回答，剛才跟著林涵春一起進來的兩名太醫卻異口同聲道：「林老，萬萬不可！」

  「為何萬萬不可？」林涵春的眼睛瞥向兩人。

  「切不說這種醫治方法聞所未聞，就是真有也不可取，這喉管可是人的要害部位，若用刀將喉管切開，人當場會斃命。」那位王太醫道。

  「王太醫所言有理，喉管確係人的要害之位，就算用刀將喉管切開取出了這被卡的棗，但被切開的傷口無法閉合，人也一定會斃命。」一旁的林太醫附和道。

  林涵春竟也點了點頭：「那你們兩個可有其他的醫治辦法？」

  「這……」兩位太醫對望了一眼，兩人臉上均顯出遲疑之色。

  林涵春的臉色突然一冷：「看你們兩個這表情就知道你們根本沒辦法醫治，既然醫治不了還在這裡瞎扯什麼？難道你們是要在這看著蘇老婆子等死嗎？」

  王太醫和林太醫的臉色同時一變，兩人誰也不敢再開口。

  林涵春的視線重新調向雪輕盈，剛才還冷的臉色瞬間轉為了好奇：「我剛才的話你還沒有回答，你真敢將老婆子的喉管給切開來？」

  雪輕盈點了點頭：「我說出這種醫治方法自然敢做，其實確切的說，蘇老夫人吞下的這粒棗是被卡在了氣管里，人的呼吸是通過氣管的，氣管被堵住，人無法呼吸就會死亡，只要將氣管切開，取出這棗，然後將傷口縫合就能將蘇老夫人救治」。

  林涵春的眼睛一亮，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雪輕盈剛才說的：「氣管，喉嚨……這兩個難道有區別嗎？」

  雪輕盈本想解釋，可是看了一眼床上的蘇老夫人，見她原本蒼白臉此時卻開始泛紅，便知這是呼氣不暢，出現憋氣了。

  雪輕盈面色微變：「這個以後慢慢向您解釋，現在必須趕緊給蘇老夫人施救」。

  經她這樣一說，所有人的視線全都望向了蘇老夫人，均看出了她的異樣。

  「那趕緊動手啊！」林涵春沖雪輕盈嚷了一句。

  「所有手術都有風險，不可能保證百分百一定成功，還是那句話，手術成功了，人應該能救活，但也可能手術失敗，人救不活，是不是要進行手術，必須家屬同意」。

  雪輕盈這話是看著蘇良夫說的，不久前，她在準備為蘇敬瑭做手術前，也說過類似的話，蘇良夫並不陌生。

  蘇良夫還未開口，站在雪輕盈身後的蘇敬瑭急聲嚷道：「爹，趕緊讓她救祖母啊，那幾個不中用的太醫說我活不過一個時辰，現在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她肯定能把祖母救活了」。

  「不用他同意，我同意，老婆子的命由我負責，我要看看你到底怎麼把老婆子的氣管給切開來。」林涵春也嚷道，臉上竟是興奮之色。

  雪輕盈沒有理會這兩人，仍看向了蘇良夫：「蘇大人，您的意見呢？」

  蘇良夫點了點頭：「有勞雪大夫了！」

  雪輕盈等的就是這句話，她掃視了一眼眾人：「既然同意我來醫治，那現在就按我說的做！」

  蘇老夫人現在情況無法移動將她送往永仁堂，只能在這裡進行手術了。

  雪輕盈看向義慳道：「義慳，麻煩你馬上派人去永仁堂把我的藥箱和手術服拿來！」

  義慳應聲，快步出了屋去。

  「蘇大人，請您配合準備我需要的幾樣東西，剪刀，燒酒，開水，乾淨的棉布，再拿幾盞燈來」。

  蘇良夫才點頭，蘇敬瑭已開了口：「我去吩咐安排！」說完他急步往屋外奔去。

  「其他人的請全部離開這屋子，如果願意就在屋外等著，這屋裡必須要空氣流通」。

  雪輕盈這話一出，有些怕事的人都趕緊出了屋去，但仍有一些人留在屋裡不肯離開。

  這時義慳已返身回到了屋裡來，手裡拎著她的醫藥箱還有一套手術服。

  雪輕盈的眼裡亮起一道讚賞，她知道永仁堂雖距離蘇府並不遠，不過義慳的這速度還是超出她的預想。

  她接過醫藥箱放在了床邊，然後拿著手術服問一直立在床邊沒有離開的鴛鴦：「這裡可有隔間讓我換衣服？」

  鴛鴦臉上雖是一臉焦色，但已不像剛才那般驚慌了，她低聲說了句：「雪大夫請隨奴婢來」。

  這丫頭不稱呼她為二夫人，而是跟著大家一起叫雪大夫，雪輕盈不由對這丫頭暗贊了一句。

  雪輕盈跟著鴛鴦往隔間走時，看到屋裡仍有不少人，她看向義慳說了句：「義慳，幫忙清場！」

  她知道義慳明白她的意思，說完沒等義慳回應便跟著鴛鴦進了旁邊的隔間。

  她今日一身女裝，外襖，長裳，中衣……穿了好幾層，她一面動作迅速地開始脫衣服，一面對鴛鴦說了句：「麻煩幫我個忙，幫我把頭上的東西全拆下來」。

  鴛鴦應聲，將她頭上的髮飾全取了下來。

  這時雪輕盈也已將外襖，長裳脫了，只穿了中衣，然後將手術服穿在了身上，並戴上了手術帽和口罩。

  鴛鴦見她這樣一身打扮，不由面露驚異。

  雪輕盈沒做任何解釋，快步返回到了外間。

  不知義慳用了什麼辦法，屋裡的人確實被清了場，不過還有四人不肯離開，林涵春和那兩個太醫，還有蘇敬瑭。

  幾人看到她這身打扮，也是一臉驚異，可她沒理會他們，而是看到她剛才所需要的東西，蘇敬瑭都準備了來。

  她剛才沒說需要多少量，但現在擺在屋裡的東西卻符合她的要求。

  她不由看向蘇敬瑭，見他沖自己眨了眨眼，她立刻明白過來，蘇敬瑭死乞白賴呆在永仁堂里十天並不是白呆的，她在指導肖卓他們進行手術模擬時，這小子肯定在一旁偷聽。

  她朝他微微一笑，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蘇敬瑭的臉竟微微紅起來。

  林涵春和那兩個太醫不肯離開，她當然知道原因，也不再出言趕他們。

  「你們都是大夫，那就允許你們留在手術現場，不過我事先說明，一會兒我手術時不管你們看到什麼，都不可以發出聲來，如果我因為你們受到干擾而導致手術失敗，蘇老夫人若是沒救活，那就是你們的責任！」

  雪輕盈用酒淨了淨手，一邊用剪刀將棉布剪開，一邊對林涵春和兩個太醫說道。

  「叫你們出去，你們一定要留下來看，現在你們聽到了沒有？一會兒誰也不准出聲，若是敢發聲，我直接把你們踢出去！」

  林涵春沖兩名太醫厲聲道。

  兩名太醫趕緊點頭應聲：「是！是！」

  淨手，消毒，局麻，打開藥箱，取出手術工具……

  雪輕盈站在床前，林涵春就站在她身邊，那兩名太醫則站在床的另一側。

  「我現在要開始手術了，我再說一遍，誰也不要出聲！」雪輕盈掃視了三人一眼。

  「知道了，你趕緊切吧！」林涵春眼睛發亮，因興奮兩側的太陽穴都好像在鼓跳。

  雪輕盈沉了口氣，俯下了身，執起了手術刀。

  切了！切啦！

  她不讓發聲，林涵春只能在心裡狂喊，他的眼睛緊盯著雪輕盈手裡的刀。

  只見刀將蘇老夫人的脖子劃開，血溢了出來，雪輕盈另一隻手迅速地開始止血，而手裡的刀卻未停，而是繼續深入。

  突然他看到了被她手裡的刀切割分離暴露出來的器官，忍不住叫出聲來：「這就是氣管嗎？」

  他的聲音挺大，雪輕盈手裡的刀微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他，林涵春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雪輕盈重新低下頭去，繼續手裡的動作，氣管被切開後，便看到那粒卡著的棗，她用鑷子將棗夾取了出來。

  林涵春不敢再發出聲，只是兩手捂著嘴，眼睛卻瞪地大大的，眼裡全是驚異和興奮之色。

  止血，消毒，然而縫合……

  看到雪輕盈動作迅速又嫻熟地在蘇老夫人脖子處飛針走線，床旁站著的三人臉上均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人的身體居然也能這樣像縫衣服一樣縫起來！

  而且是在活人身上！是活人啊！

  不能叫出聲，林涵春瞥地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因興奮兩隻泛著精光的眼睛亮過了旁邊的燭火。

  縫合結束，剪斷線，包紮。

  雪輕盈輕舒了口氣，收攏手術廢物，將手術工具用酒消毒乾淨，用布將干，然後放進了醫藥箱裡，合上了箱蓋。

  林涵春拿開捂著嘴的手，輕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雪輕盈點了下頭：「手術完成了，可以說話了」。

  林涵春大舒了口氣：「手術這就完成了？蘇老婆子是不是被救活了？你剛才像縫衣服一樣在她身上縫針，用的什麼手法？還有你這藥箱裡的那些奇奇怪怪東西都是什麼？」

  他一口氣問了一大串的問題，雪輕盈只瞥了他一眼，卻什麼也沒說。

  她摘下套在手上的手套和臉上的口罩，轉過身來，卻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