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最後的讓步
2024-05-04 03:16:39
作者: 十一夏
義慳坐在床邊望著雪輕盈,雪輕盈靠坐在床頭,也看著他,兩人四目相望,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這爭吵一場,相互折磨了兩天兩夜,雪輕盈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而對義慳來說,眼前這個女人,卻像是失而復得。
看著她在自己懷裡暈迷過去,就像是死去了一般,他只覺整顆心都像是空了,如果她真死了,那就是他親自把她殺了,他的心底湧起從未有過的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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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這種常年征戰沙場的人,殺戮早已見慣,死在他手上的人連他自己也數不清,很多事情經歷多了,心就會變硬,可是他最親近,最在意,也是第一個愛上的女人,若是死在他手上,那這輩子他可能都不會饒恕自己。
沉默了片刻,義慳先開了口,聲音仍是沙啞異常:「還是想離開嗎?」
「你願意放我走嗎?」雪輕盈輕聲問。
這兩天兩夜對雪輕盈來說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劫,關在這屋裡,她也想了很多,此刻在面對義慳,之前對他心生的憤怒,怨責,還有心底里的不甘和委屈仿佛都煙消雲散。
現在面對義慳,她的心情竟是出奇的平靜,就像是初次見到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相愛才會生怨生恨,難道經歷了這些事之後,和義慳這樣爭吵相互折磨之後,她對他的愛已經消失了?
現在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義慳望著她,再次沉默下來,過了許久才再開口,聲音比剛才更沙啞:「若離開了這裡,你準備去哪裡?」
「暫時還沒想到,先找個客棧住下吧,然後再想辦法,」雪輕盈實話實說。
她之前願意暫時留在這裡,就是知道自己還沒有具備好獨立自活的能力,可如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只能離開。
她也很清楚,就算義慳同意她離開,他還是會派人監控她的行蹤,她做什麼他自然知道,隱瞞他,對他說謊是沒有用的。
聽她如此說,義慳心裡卻是一陣隱痛,她寧願出去投身客棧,也不願留在他身邊嗎?
他垂下眉眼,聲音沉沉地再問:「你就真的捨得離開我?」
雪輕盈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他心痛,可是聽到他問出這話,她的心還是一陣發疼,但她臉上的表情卻異常平靜:「這話之前你曾問過我,那時候我其實是真捨不得,可是現在……」
雪輕盈突然停住,義慳的心卻是輕輕一跳。
「沒有什麼舍不捨得了,只是真的不想再呆在你這將軍府里了,你我之間也許是註定無緣相守,那就放開彼此吧,如果你願意,那以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如果不願意,那就成陌路吧,」雪輕盈的聲音帶著一絲愴然。
他說她是最薄情的人,那她就做個薄情之人吧。
她這些話讓義慳的心卻是微微一冷,真如他所料,這個女人的心還真是很硬!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握了一下,很快又鬆了開來,他霍地站起身來,背對向她:「從今日起,你可以隨意出入,不會再有人敢阻攔你,無論你何時回來,也不會再發生拒不讓你進府之事,你有任何需要也可以儘管跟管家說」。
雪輕盈一愣,一時沒明白過來:「義慳,你這是什麼意思?」
義慳開始往外走:「你就把這裡當成客棧好了」。
「義慳……」
已走到屏風處的義慳突然停了下來,但仍沒有回頭:「這是我能做的最後讓步了,如果你還是不答應,那我會讓你永遠失去你想要的自由!」
他說完,大步走出了屋去。
他最後說的話在屋裡迴蕩,震動著雪輕盈的耳膜,雪輕盈消化了小片刻,才反應過來。
義慳還是沒同意她離開這將軍府,仍要她住在這裡,只是不再干涉她的自由,如果,她還要得寸進尺不肯同意的話,那他不會再心軟。
「我會讓你永遠失去你想要的自由!」
他說最後這句時,語氣裡帶著冷狠,她知道他如此說,定會做到。
讓她永遠失去她想的自由,是永遠把她囚禁起來?還是乾脆殺了她?
算了,不去想了,他既已讓步,那她也退一步吧。
義慳果然沒失言,守在門口的侍衛已撤走,彩雲,晴兒和香雪也恢復了可以隨意進出雪輕盈的屋子,給她提供的所有供給不但沒少,反而比以前更精更好。
吃的方面自不必說,除了每日服用鄭遠空所配的補血益氣的藥之外,晴兒她們更是費著心思做了很多滋補的湯粥給雪輕盈吃。
而這些湯粥里所放可都是燕窩,鹿茸,人參,甚至還有冬蟲夏草這些在古代也屬名貴的滋補之物。
而用的方面只要是雪輕盈這邊開口,管家多一個字都不會問,立馬即會讓人送到北院來。
知道雪輕盈不喜女裝,喜歡穿男裝,義慳特意讓去選購了一大箱來,從裡到外,從厚到薄,全套俱全,雪輕盈對衣服材質沒有什麼研究,不過看到義慳送來的這一大箱衣服,她也知,與那日自己所選的兩套相比質地可是要好很多,價格自也不用說,肯定也貴許多。
雪輕盈一直未將自己當成這將軍府中的人,對府中之事也並不多關心,不過從彩雲她們的話裡間還是聽到,整個府里都在傳,義慳已把雪輕盈寵上天去,府里的下人對雪輕盈的態度是恭敬之餘再加三分小心,都好像生怕得罪了她而被義慳責罰。
而這位極寵她的當事人,自那日出了這屋後,卻沒有再看到人,雪輕盈聽彩雲說他當日即去了駐軍營,直接住在了營里。
雪輕盈還聽說,在她和義慳冷戰的兩日裡,義慳和他的母親王氏也鬧得不開心,王氏直接被氣病倒了,在床上也躺了兩日才恢復下地。
但不知義慳到底和王氏說了什麼,總之王氏沒有再派人來北院招使雪輕盈,而北院裡的下人也被義慳重新整頓,全換上了他的心腹侍衛。
義慳如此做,說明也已知道王氏安插了人手留意著北院裡的動靜,他將王氏的人全換了,也是對王氏的一種打臉。
他這樣做也許真是想要給她最大的自由,可這樣,王氏對她的恨定是又加重了一分。
而將軍府里鬧騰成這樣,住在靜怡院的那位公主卻好像很安靜的沒有任何動靜。
雪輕盈住在這將軍府里已有二十餘日,自第一天在府門口匆匆見過那位公主一面之後,兩人便再也未照過面,對那位公主她其實還真有些好奇,但她卻並不想見到她。
兩人如今就是情敵,那公主給她的印象是性格嫻靜,氣質出塵,確實有豪門千金的大家風範,以她的身份,她是下嫁給義慳,可義慳卻對她異常冷落,而她卻未有任何不甘的舉動。
她這樣的反應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她對義慳無任何感情,只因皇命難為,她採用不爭不鬧安靜處之的態度。
可那日在府門口雪輕盈雖只匆匆一見,但已瞧出她看義慳的眼裡全是情意,既有情,絕不可能忍受的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冷落自己而寵別的女人,可她至今未有任何舉措,那只有一種可能,是尋找機會積勢而發。
彩雲就曾提醒過雪輕盈,說那位公主一定不好惹,讓她可要多低防些。
雪輕盈只是笑笑未放心上,她可沒心思去算計這些勾心鬥角之事,對於她來說,任何事還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折騰了兩天兩夜,命差點沒了,算是鄭遠空將她救了回來,雪輕盈在床上躺了一天,又靜養了兩天,身體才漸漸有所恢復,可她不是宅女之類的人,被悶了這幾天,她已有種窒息的感覺,只想趕緊出去透透氣,況且她對那傷者的傷勢仍有些擔心。
這天早上吃過早飯,她便出了府,考慮那位傷者的身份隱密,她沒有帶任何人。
義慳說是給她最大的自由,果然說到做到,走出府門時,守衛非但沒敢攔她,對她的態度還異常的恭敬,而且也沒有看到餘風的人影,聽說他跟著義慳一起去了駐軍營。
從將軍府到永仁堂雖說不近,但也不算十分遠,雪輕盈沒有叫馬車,而是直接走了過去。
進到診堂里,看到肖卓今日坐堂,雪輕盈來的時間算早,還沒有病人看診,肖卓看到她,立刻起身走到了她面前,朝她行了個禮,面露關切之色:「雪大夫,我師父說您這幾日病了,現在身子可是已恢復?」
聽他這樣一說,雪輕盈便知鄭遠空並沒有把在將軍府里看到的實情跟他的弟子說,他這是在替她保守秘密了。
雪輕盈也不多解釋,只是望著他輕笑道:「前幾日不小心感染了風寒,現在已經沒事了」。
她忽然壓低了聲音:「我是來想看看那位傷者的傷勢,現在能帶我去見見那位傷者嗎?」
肖卓輕點了一下頭:「我師父已交待過,如果您來了,便帶您過去」。
前兩日鄭遠空來給她複診時已悄悄告訴她,那位傷者已移到了永仁堂的後院,她已與鄭遠空約好,等她身體恢復了,她過來幫那位傷者再做個複診。
雪輕盈跟著肖卓來到了後院,仍進了鄭遠空第一次見她的那個廳堂,已經來過兩回,這一次雪輕盈才注意到,這個廳堂門口的上方有塊小的匾額,上面寫著兩個字「義善堂」。
肖卓帶著雪輕盈進了義廳,仍進那個偏廳,不過這次出了偏廳的門,沒有走往後門,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跟著肖卓穿過一條長廊,再轉了個彎,跨過兩道門之後,雪輕盈發現又走進了一個院子,只是這個院子比前面的院子要小許多,進了院門,步行了十幾步,便來到了一幢白牆黑瓦的房屋前。
雪輕盈抬頭一看,屋門正上方也有一塊匾額,寫著三個字「淺雲閣」
肖卓上前輕敲了兩下屋門,低聲說了句:「師父,雪大夫來了」。
他的聲音落下,房門便開了,鄭遠空從裡面走了出來。
「雪大夫,身子可已恢復了?」
鄭遠空一邊說著,視線在雪輕盈臉上划過。
在古代,男子若盯著女子的臉不但極不合禮規,還有輕薄之意,鄭遠空雖是長者,可雪輕盈畢竟是女子,他只看了雪輕盈一眼,便微垂下了眉目。
但他是名大夫,只看了一眼,便已瞧清,她的臉色雖仍有些蒼白,但精神和氣色看著都比前兩日好很多了,說明她的身體確實恢復過來了,他心下也放心下來。
「多謝鄭大夫關心了,我已經沒事了」。
「公子在房內,雪大夫請進吧,」鄭遠空帶著雪輕盈走進了屋內,肖卓沒有跟進來,而是轉身出了院去。
進了門,雪輕盈發現屋內倒是很寬敞,也很亮堂,這屋裡的格局和之前那處隱密院子裡的寢居有些相似,屋裡的擺設並不多,布置得卻很清新雅致,轉過一道雕花屏風,便看到了一張床。
丹格站在床側,而床上一名男子身穿著一套素白的中衣,半躺在床上。
雪輕盈走了過去,看向床上的人,臉上不由露出一絲驚異,而床上的男子,看到她,更是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