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為何要這樣
2024-05-04 03:16:37
作者: 十一夏
雪輕盈坐在桌旁一直等著義慳來,可是只到天已黑透,義慳也沒有出現。
他不來,她就繼續等,但三更都過了,他還是沒有來,雪輕盈知道他這是故意不願來見她了。
他不肯來見她,她現在也出不去,那能做的只能是等了。
好吧,既然如此,她到要看看,他究竟要怎樣才肯來見她。
第二天一整天,義慳還是沒出現,一日三頓飯倒是沒少了她,每次仍是彩雲送飯來,開始雪輕盈還會問彩雲義慳在幹什麼,後來乾脆不問了。
彩雲送來的飯菜她一口都沒吃,怎樣送來的,她讓彩雲怎樣拿出去。
彩雲說了很多勸解的話,可雪輕盈只對彩雲說了一句:「彩雲,麻煩你去跟義慳說一聲,如果他不願來見我,那就為我收屍吧」。
彩雲知道勸解不了雪輕盈,只能一臉憂色地出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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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慳沒有出府去,整日都呆在書房裡,晚上也直接歇息在書房裡,書房的門口,餘風和田東臨把守著,彩雲來到門口,說要見義慳時,義慳倒是沒有讓人阻攔。
進了書房,彩雲看到義慳的臉色極不好,眼窩深陷,眼睛充血,看模樣應該是通宵未休息。
她向義慳行了禮了後,將雪輕盈不肯吃飯的事都如實說了,把雪輕盈說的話也一字不漏地說給了義慳聽。
義慳聽後什麼也沒說,只對彩雲說了句:「你先下去吧」。
彩雲對義慳始終是有些怕意的,在他面前,她說話可不敢太過隨意,有些話雖想對他說,可終究沒敢說出口,只能轉身離開了書房。
彩雲離開後,義慳站在書房的窗前,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臥居,他的視線一直盯著那個方向,站了很久也沒有移動身體。
兩人這樣冷戰僵持了足足兩天兩夜,最後是雪輕盈堅持不住了。
彩雲來送晚飯時,發現雪輕盈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眼睛微閉,整個人幾乎沒有了氣息。
這樣兩天兩夜不吃不喝就算是正常人也受不了,更何況她那日做了那麼時間的手術還獻了那麼多血,精力和體力都消耗過度,根本受不住這樣的折騰。
看到雪輕盈這樣,彩雲瞬間慌了神,扭頭就往書房急奔而去。
這次義慳沒有再無動於衷,而是迅速趕了過來,進了屋,來到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雪輕盈時,他先是一愣,緊接著心口就像被刀剮般一陣刺痛。
原本她就瘦,而這短短兩天不吃不喝,她已瘦得不成人形,仿佛只剩骨架了,面色更是蒼白的近乎透明,雙眼微閉,呼吸幾乎未聞。
他以為她是在嘔氣,可沒想到她真是要這樣跟他死磕到底,他是既惱怒又心疼。
他伸手輕輕扶起她,正想將她擁進懷裡時,她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總是散發著熠熠神采的黑亮眸珠,此時卻是暗淡無光,她望著義慳好一會兒,才突然沖他輕輕一笑。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雪輕盈說話的力氣也幾乎沒了,聲音虛弱無力。
義慳的眸底閃過一絲痛色,聲音沙啞異常:「一定要這樣嗎?」
雪輕盈望著他,臉上顯出一絲悲涼。
是啊,一定要這樣嗎?可她不這樣又能怎樣呢?
王氏可以不管她死活將她拒之門外,而義慳能將她困在這屋裡讓她寸步難行,這一切都只說明了一個問題,她的能力太渺小,她無力抗爭,她唯一能拿來抗爭的,只有她這條命。
她不會去服軟,更不會去屈服,她很清楚,就算服軟和屈服了,換來的只可能是加倍的壓逼。
彩雲那句話對她很有觸動,在這個時代,女人嫁了夫就只能隨夫,嫁了人的女人完全就成了男人的附屬品,人身自由甚至命都把握在了男人手裡。
別的女人可以這樣活,可她不願意。
如果是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也許死了,她也就解脫了。
她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原本俊逸無比的臉,此時卻憔悴異常,眼裡布滿血絲,頜下的鬍子都長了一寸,整個人更是明顯消瘦了一圈。
她在折磨自己,他又何嘗不是?
她用足了僅有的力氣,抬起了手,撫向了他的臉。
「義慳,你又為何要這樣?」
她這一聲問地很輕,義慳的心卻猛地一痛,伸手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裡。
雪輕盈的臉緊貼在義慳胸口,聽著他並不沉穩反而有些凌亂的心跳,她低聲道:
「義慳,我要見你,只是想和你說……愛上你,我一點也不後悔……可是我們有緣相愛,卻無緣相守……與其這樣彼此傷害,不如……放了彼此……」
「如果有來世,我們還能再相見……希望能沒有這麼多的阻礙……希望能……好好……和你……愛一場……」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微弱,到最後徹底沒了聲息,整個身體也軟了下去。
義慳緊緊地摟著她,一行淚緩緩從眼角滑落。
為什麼她這麼執意就要離開,難道看不出他對她有多麼的在意和不舍嗎?
為什麼他不能理解他的苦心,把她留在這裡,一方面是捨不得,另一方面也是擔心她若出了府,他沒法護她周全。
這京城的局勢看著繁榮太平,可卻處處暗流涌動,但有些話有些事他不能跟她說,只能儘可能小心地護著她。
他的苦心,他深思之慮,她不明白也罷,可她為何就不能為了他,做些讓步呢?
既然對他並非已無情意,為何卻又要這般絕情的離他而去呢?
他到底應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
他深深地沉了口氣,將她輕輕平放回床上,擦去眼角的淚,等臉上的神情恢復平靜後,才朝屋外喊了聲:「來人!」
「將軍,」餘風快步走了進來。
「速去請大夫來!」
「是,屬下這就去杏春堂!」
餘風轉身就要出屋,義慳卻叫住了他:「慢著!」
在京城的醫界,名氣卓然的名醫除了鄭遠空,還有一位叫黃成林,兩人有南鄭東黃之稱。
此稱呼是因為鄭遠空所開的醫館永仁堂位居京城的城南,而黃成林所開的醫館杏春堂則位於城東。
永仁堂和杏春堂不管是名氣,還是規模都勢均相當,不過兩大醫館也有分別。
永仁堂接診的病人不分身份等級,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進了永仁堂,絕不會被推拒門外,而杏春堂的診客卻都是京城裡的官宦富貴人家。
將軍府在京城的地位可不低,義慳和他母親王氏以往身體若有恙,都是請黃成林來看診,現在義慳將餘風去請大夫,餘風自然想到的是去杏春堂請黃成林。
可這次義慳卻對他道:「對永仁堂請鄭遠空來!」
餘風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不過他什麼也沒問,只是應了聲後便迅速出了府去。
雪輕盈再醒來時,發現自己仍躺在這張她熟悉的床上,床邊立著彩雲,而她的身旁還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她有些不確定,盯著看了一會兒才輕聲開了口:「鄭大夫,怎麼是你?」
「是義將軍請老夫來給雪大夫看診的,」鄭遠空臉上的表情沉重裡帶著十分的歉意:「可是老夫請雪大夫醫治了那位傷者,給雪大夫帶來了麻煩?」
雪輕盈本想搖頭,可她現在渾身虛軟,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輕眨了一下眼睛:「鄭大夫不用自責,我現在如此與醫治那位傷者無關」。
她雖是如此說,鄭遠空的神情仍很凝重:「剛才雪大夫可已是命懸一線了,老夫已為你施了針做了急救,現在雖已無性命之憂,不過你如今心神耗損,氣血兩虧,必須要好好靜養,老夫稍後會開幾副滋補的藥方給你服用」。
「多謝鄭大夫了,那位傷者現在情況如何了?」
「雪大夫不必擔心,兩日前他已醒來,他的傷口未再出現化膿潰爛,這兩日傷勢恢復得也很快,應該是雪大夫那兩支藥起了很大的效果」。
聽鄭遠空這樣一說,雪輕盈知道那位傷者的傷勢已經已無大礙,她也就放心下來。
「藥也許是起了效果,不過若是沒有鄭大夫護理的周全,他的傷應該也無法像鄭大夫說的恢復得這麼快,我原本答應要過去看看他的情況,這兩日卻都未能去,還請鄭大夫見諒了」。
「雪大夫千萬別如此說,咱們做大夫的,給別人醫傷診病人,但自己的身體也很重要,無論發生何事,還望雪大夫能多保重身體」。
「我記下了,謝謝鄭大夫您了」。
「雪大夫無需跟老夫客氣,老夫現在去開藥方,明日會過來再看雪大夫」。
「好,彩雲,麻煩你送鄭大夫一下吧」。
彩雲應聲,跟著鄭遠空來到了外屋,鄭遠空在桌旁坐下,寫下了藥方,然後出了屋去。
義慳剛才沒在屋裡,不過人卻站在屋門口,雪輕盈和鄭遠空兩人的對話他自然全都聽到了。
看到鄭遠空,義慳很客氣地行了個禮,鄭遠空趕緊也回了個禮:「將軍,夫人現在是氣血兩虧,身體很虛弱,需要靜心調養,老夫已開好了藥方,一會兒老夫讓人將藥送過來」。
「不用,」義慳轉頭對站在他身後的餘風道:「餘風,送鄭大夫回永仁堂,然後把藥帶回來」。
「是,」餘風應聲。
「多謝義將軍,」鄭遠空也未再客套,由余風帶路,一起出了將軍府去。
「你先下去吧,」義慳對彩雲說了句,然後跨步走進了屋裡,關上了房門。
進了裡間,來到床前,在床邊坐了下來。
雪輕盈看到他,掙扎著想坐起身來,可此時渾身綿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義慳伸手扶起了她,在她身後放了一個靠墊,讓她靠坐在了床頭。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竟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