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就等定他了
2024-05-04 03:16:01
作者: 十一夏
雪輕盈帶著彩雲,晴兒還有香雪出了將軍府,徑直來到了永仁堂,她們來的早,永仁堂應該是才開門,走進堂內,見幾名學徒正在做開診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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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藥鋪和醫館是有區別的,藥鋪只賣藥,而醫館不只賣藥,也為病人看診開藥方,這永仁堂因是京城最大的醫館,堂內的面積也很大。
堂內左側是售藥區,正對門貼牆擺著一排藥櫃,柜子上有多個小藥格,每個藥格上都標註著藥物的名稱,藥櫃前是半人高的木質櫃檯,兩名學徒站在櫃檯內,正在整理藥格。
右側便是看診區,兩張木質的長方形診案,案上擺放著筆墨,案後各放一把高背椅,案前各有一個圓凳,一看便知,椅子是給坐堂看診的大夫坐的,而圓凳是給前來需診的患者準備的。
昨日雪輕盈所見的那位鄭大夫名鄭遠空,是這永仁堂的堂主,鄭遠空出身杏林世家,祖上還曾做過太醫,這永仁堂是其祖父創立,其祖父將醫術傳給了其父,而他也衣缽了他父親的醫術。
他自小天資聰慧,他父親將一身所傾力全授予了他,他還自行鑽研不少其他門類的醫術,他的醫術已青出其父而勝於其父了。
他自小便在永仁堂長大,學成出師後,仍一直跟隨他父親在永仁堂為人看診醫病,他父親去世後,他便接手了永仁堂成了堂主。
他不只醫術高,醫德也備受尊崇,前來看診的病人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窮苦百姓,他都一視同仁,而對一些無錢付診金的病人,他均分文不收。
京城第一名醫非他自詡,而是百姓們封的,他的名氣在京城幾乎是家喻戶曉,而他卻並非桃李滿天下廣收眾徒,恰恰相反,豈今為止,他只收了兩個徒弟,大弟子名顧恆,二弟子叫肖卓。
這兩人跟隨他學醫都已超過十年,醫術在同輩中均已是佼佼者,這兩年因鄭遠空年事漸高,幾乎已不再坐堂看診,而是由他的兩名弟子坐堂為前來求診的病人醫診。
這些信息,雪輕盈是在來的路上從晴兒嘴裡得知,鄭遠空的名氣極高,他的一些事情也自然廣而眾知,晴兒雖是一個婢女,但將軍府也算是京城裡身份地位不低的「豪門」,知道這些也不奇怪。
雪輕盈走進永仁堂時,看到看診區內里那兩把椅子空著,還無人坐堂,一名學徒手裡拿著一塊乾淨的棉布正在擦拭椅子。
雪輕盈走了過去,對那學徒客氣問道:「你好,我想見你們鄭堂主,是否能幫忙引薦一下?」
學徒還未開口,旁邊卻響起了一個清冽的聲音:「你找我師父有何事?」
雪輕盈扭著一看,只見一名年輕男子從裡間走了出來,可能是聽到了她的問話,邁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雪輕盈定眼一看,這名男子看上去二十三四歲,身材修長,皮膚白淨,五官清俊,身穿一身月白色長衫,整個人淡雅中透著沉靜之氣。
他剛才說鄭遠空是他師父,那此人應該就是鄭遠空的徒弟。
「請問你是……」雪輕盈看向他問。
「在下顧恆,請問你找家師有何事?」
此人原來是鄭遠空的大徒弟。
「原來是顧大夫啊,是這樣,我是想來向鄭堂主拜師學醫的,是否能請顧大夫引薦一下?」
顧恆一聽是來拜師學醫的,原本還帶著客氣之色的神情瞬間轉為冷淡:「家師早已不再徒,如果你是要拜師學醫,還是去別處吧」。
他說完不再理會雪輕盈,徑直走到看診區,在右側的一張診案前坐了下來。
雪輕盈知道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拜師學藝這種事不是隨便說兩句就能成功的。
她覺得自己這樣是有點兒太直接了,應該換個策略。
「我其實並不是要鄭堂主收我做徒弟的,確切的說,我是來想和他探討一下醫術,能不能麻煩你,跟你師父通稟一聲,讓我和你師父見個面?」雪輕盈走到了顧恆面前,態度極其誠懇。
顧恆卻是一臉冷淡:「家師今日有事外出不在堂內,你且回吧」。
雪輕盈一聽便知這是不願讓她見鄭遠空的託詞,她淡聲說道:「那我就等他回來好了」。
顧恆的臉上顯出一絲不耐煩:「你不用等了,家師是不會見你的,你趕緊走吧」。
他這態度讓雪輕盈也有些不悅:「你師父願不願意見我,那要等你師父回來了才知,我今日就等定他了」。
看診區靠近門口的位置擺放著兩個長板凳,應該是給前來醫診的患者候診時坐的,此時長板凳上還無人落座,雪輕盈走了過去,在長板凳上坐了下來。
顧恆冷冷地掃了一眼雪輕盈後,垂下眼眉不去理會她。
鄭遠空確實早已不收徒,而且還曾發過公告,可前來想找鄭遠空拜師學醫的人卻幾乎每天都有,有不少人就像雪輕盈這樣,賴著不肯走,最後只能強硬著趕了出去。
以往前來的都是男子,而今日雪輕盈雖一身男裝打扮,可她並沒有刻意隱瞞女子身份,不管是聲音還是體態,一見便知是名女子。
女子想要學醫,而且還前來找鄭遠空想拜師的,顧恆還是第一次遇到。
以往那些前來想拜師的人之中有不少本已是大夫,可鄭遠空一概不見,而今日想來學醫的女子,顧恆覺得他師父更不會見此人了。
這時有人進了堂內,來到了顧恆面前求診,顧恆開始幫病人看診起來。
雪輕盈坐在了候診的長板凳上繼續等,彩雲,晴兒和香雪站在了她身後,沒一會兒,走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有買藥的,有求診的,整個診堂內進入一片忙碌之中。
雪輕盈雖然一聲未響,可她這樣端坐著,身後站著三名女子,這陣勢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進出來往的人經過她們面前時,都會忍不住瞧上她們幾眼。
雪輕盈倒是一副泰然自若,可她身後的三人卻是渾身不自在。
晴兒和香雪是婢女不敢言,只有彩雲輕扯了一下雪輕盈的衣袖,低聲道:「雪姐,也不知那鄭堂主何時回來,這樣一直等著也不太好,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吧,過兩日再來」。
雪輕盈想了想,覺得這樣乾等也確實不是良策,不如回府去問問義慳是否和鄭遠空有些交情,讓義慳幫忙引薦一下。
她點了點頭,剛起身要往門外走,這時突然見兩名男子抬著一人急奔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婦人,邊哭邊大聲喊道:「大夫救命啊!」
婦人一眼看到了顧恆,奔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顧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相公!」
顧恆正好為剛才的那位病人看診完,見婦人如此,他立即站起身來,伸手去扶那婦人:「劉嫂,快快請起!」
婦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哭聲卻更響:「顧大夫,你快瞧瞧我相公吧,他這腿傷已臥床半月了,昨夜一直喊疼,今早渾身發燙,半個時辰前突然昏了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
顧恆快步來到了已被放在地上的男子前,蹲下身查看起來。
雪輕盈也走了過去,只見這男人看上去三十歲出頭,此時雙目緊閉,面色蒼白,身穿著一身粗布衣,右腿的褲管卷到了膝蓋之上,而露在外的整條小腿已紅腫的和大腿一般粗,紅腫之處的皮膚已近透明,還冒著水泡,看著很是嚇人。
雪輕盈微一驚,看這傷勢很像是敗血症,她的眉頭不由緊蹙了起來。
顧恆幫患者把過脈,看了舌苔,然後輕嘆了口氣:「這是毒瘡危急之症,我開副清瘟敗毒的藥,你拿回去煎服給他喝,如果午時後能退熱,就尚有一絲生機,若是仍不退……您還是早做準備吧」。
顧恆後面的話沒明說,但誰都聽得明白,意思就是可以做後事準備了。
劉嫂本還是在抽泣,聽到顧恆這話,突然一下傻怔住了,眼睛發直地看著顧恆走到診案前坐了下來,拿起筆開始寫藥方。
等他寫好藥方遞給劉嫂時,她卻沒接,而是再次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伸手一把抓住顧恆的衣角大聲哭起來:「顧大夫,求您再想想辦法,救救我相公吧,我相公他可不能死啊,家裡兩個孩子尚小,他若死了,讓我們娘仨怎麼活啊!」
顧恆伸手再次去扶那婦人,面上也是一臉的戚然:「不是我不想救,而是實在無能為力……」
「劉大夫呢?」劉嫂著急地打斷了顧恆:「請劉大夫出來幫我相公看看,他是京城第一名醫,他肯定有辦法救我相公」。
「家師今日一早便外出了,不知何時能回來,劉嫂,實不相瞞,你相公如今已是病入膏肓,無法醫治了,」顧恆的聲音裡帶有一絲沉痛。
他這話已是明確下了死亡通知了,劉嫂崩潰地撲倒在他相公身側悲聲痛哭起來。
顧恆走到了抬患者進來的其中一名男子面前,將手裡已開好的藥方遞給了他:「這是清瘟敗毒的方子,你去抓了藥回去給他服用看看,若病狀還是未好轉,那只能……唉!」
「謝謝顧大夫,」男子抖著手接過藥方,也是一臉的悲色。
這幾人動靜這般大,早已引來不少進出藥堂的人的圍觀,聽到是這樣的結果,不少人也都面露同情地嘆起氣來。
「他這腿傷是不是用刀割過?」
雪輕盈剛才的注意力一直在傷者的腿傷上,她覺得他傷的有點蹊蹺,她走到傷者身側蹲了下來,仔細查看起傷口來。
剛才那位接過顧恆所開藥方的男子雖未曾見過雪輕盈,也未看出她是名女子,他只見雪輕盈身穿一身素白長衫,和顧恆的裝束有些相似,以為她也是永仁堂的大夫。
「我哥半月前犁地時被犁耙傷到了腿,當時帶我哥來了你們永仁堂,就是顧大夫看的診,他幫我哥的傷口做了處理,還開了藥,我哥吃了三日傷勢稍有些恢復,可過了兩日,傷口卻長了膿瘡,我們便帶我哥去了濟世堂……」
男子說到這裡突然頓住,面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還立在一旁的顧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