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能自立營生

  走進了醫館，看到很大一間廳堂內，已擁了不少人，剛才急奔進來的那兩名男子已將抬著的人放在了地上。

  此人看上去已近四十出頭，一身農夫裝束，整個身體強直痙攣著，四肢也不停地在抽搐，眼睛發直，面色已由蒼白轉為青紫，嘴嘴巴歪斜，嘴角還吐著白沫。

  雪輕盈一看此情況便知此人是癲癇發作，而且症狀還不輕，病人此時已是神知不清，這時候應該立即先找塊毛巾之類的東西塞進病人的嘴裡，將他的舌頭和牙齒分開，以防他咬斷自己舌頭。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她是一名醫者，出於職業習慣，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衝上前去實施急救，她剛伸手撥開堵住在前面的兩人時，卻見一名鬚髮斑白，穿一身素淨長衫的五十開外的老者，從醫堂的裡間走了出來。

  「鄭大夫出來了！」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喊道。

  「鄭大夫，求您快救救我爹吧，「患者的家屬急步奔到了鄭大夫面前。

  鄭大夫朝他輕點了一下頭，快步來到了患者面前。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患者，微皺起了眉，蹲下身，從衣袖裡拿出一個針包，動作迅速地打開了針包。

  只見他取出一根長針，在患者臉上的幾處穴位迅速下針，針紮下去後並未留針，而是又迅速離針。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雪輕盈只看到他的針落在患者的人中部位還有太陽穴附近，想要仔細再看時，他已收了針。

  飛針術！

  雪輕盈的腦海里猛閃過那這幾日一直在研究的那本醫書，難道這位鄭大夫竟會飛針術？

  她的腦子裡閃過這一疑問時，卻見那患者突然停止了抽搐，嘴角的白沫也不再往外吐。

  雪輕盈的臉上露出驚奇之色。

  癲癇是慢性反覆發作性短暫腦功能失調綜合症，一般是由於患者的顳葉部位發生病變，功能紊亂失調導致的，這是一種慢性疾病，病理原因複雜，一旦患有些症，短則可能會遷延數年、長則甚至數十年之久。

  在現代對此症無根治之法，主要是以藥物進行控制，一般患者就算服了藥之後，至少也要5-10分鐘發病症狀才能得到緩解，沒想到這位鄭大夫只扎了這幾針，竟能迅速讓這患者的病症緩解下來，以此所見，這位鄭大夫的醫術定是很高。

  「鄭大夫的醫術真是名不虛傳啊，不愧是京城第一名醫！」

  「是啊，是啊，鄭大夫簡直就是神醫！」

  旁邊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嘆，而那位鄭大夫聽到這些讚嘆聲卻是一臉的淡然。

  他並未收起針包，而是從針包里又取出一根針，迅速地朝患者的兩耳各扎了一針，同樣是扎針後即離針，然後他用手指輕輕壓揉了一會兒被扎的兩耳，就見被扎之處有血漸漸滲出。

  刺絡放血！

  雪輕盈腦子裡閃過這幾個字。

  她最近在研究的那本飛針術里有提到過此療法，以前她想學針灸之術時也曾看過一些理論方面的書，知道刺絡放血療法是針灸傳統療法之一。

  此療法是用針在某些特定穴位點刺，刺破皮膚後，輕輕地按壓使血液流出，施針的部位以耳尖和指尖為主，在現代就曾有人用此法治療高血壓和急驚風。

  雪輕盈以前只是聽聞，沒想到今日親眼所見，讓她又是一陣驚嘆。

  那位鄭大夫這時才算是收了針，從針包里取出一塊已備好的布帕，將用過的針擦拭乾淨收進了針包，然後合上針包，將針包放回了衣袖裡。

  做完這些，他緩緩站起身來，望向患者家屬說道：「他的病症現已控制，我開一方子，你們抓些藥回去給他服用，半月內應該不會再發作，但須特別注意，不可讓他太過勞累，需多歇息」。

  家屬一邊聽著一邊連連點頭：「是，是，知道了，鄭大夫，今日實在是太感謝您了」。

  「醫病治傷是醫者本分，你今日既來我永仁堂，我理應醫治，無需言謝，」鄭大夫說著話已走到了櫃檯前，立在櫃檯後的夥計將紙和筆遞給了他。

  他接過紙筆，快速寫好了藥方，交給了夥計：「按此方配藥，」說完，他轉身往藥堂裡間走去。

  夥計接過方子，轉過身去，從身後的藥格里很快將藥配齊包好交給了病人家屬。

  家屬接過藥，付了診金，抬起躺在地上已昏睡過去的中年男子離開了醫館，圍觀的人群也都散了開去。

  雪輕盈剛才進了這醫館，彩雲和晴兒自然也跟了進來，這時彩雲輕拉了一下雪輕盈的衣袖：「雪姐，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

  這齣來已有半日，確實該回去了，雪輕盈點了點頭，帶著彩雲和晴兒也離開了醫館。

  三人回了府，剛踏進北院，意外地竟看到義慳回來了，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小丫頭。

  這小丫頭看上去年紀和晴兒相仿，大約十四五歲，穿著青布小衫褲子，肩著背著一個小包袱，低著頭，看不清相貌。

  「今天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雪輕盈走到了義慳面前問道。

  「事情忙完了便回來了，」義慳淡聲回了句。

  「這丫頭是誰？」

  低著頭的小丫頭聽到雪輕盈的問話，悄悄抬起頭望向了雪輕盈，可只看了一眼，便又迅速垂下了頭去。

  她這一抬頭，雪輕盈只覺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卻想不起來。

  「她是雪府的丫頭，今日起過來服侍你，」義慳道。

  雪府的丫頭？

  雪輕盈突然想起來了，那日回門去雪府，跟著雪夫人去了雪盈盈的靈堂拜祭時，有個小丫頭在守靈，眼前這丫頭好像就是她了。

  她是雪府的丫頭，而且還在為雪盈盈守靈，怎麼來將軍府服侍她了？

  她還沒開口問，義慳好像已知道她有疑問要問，先開了口：「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她，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他說完，轉身往書房大步走去。

  「跟我進屋來吧，」雪輕盈對那小丫頭說了句，然後邁步來到了住處，推開屋門走了進去，在外間的那張圓桌前坐了下來。

  小丫頭跟著雪輕盈進了屋，低著頭站在距離她兩步遠之處。

  彩雲和晴兒對這丫頭都有些好奇，也跟著一起走了進來，兩人立在了雪輕盈身後。

  雪輕盈望著這丫頭，看得出來這丫頭不僅拘束還很緊張，她特意把聲音放柔和些：「你叫什麼名字？」

  「香雪，」小丫頭的聲音細若蚊蠅，不過嗓音挺清脆。

  「不用害怕，我不會吃人，抬起頭來說話」。

  雪輕盈這話引得身後的彩雲和晴兒輕抿起了嘴角。

  香雪慢慢抬起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卻仍是異常緊張。

  雪輕盈這才算是仔細看清了這丫頭的模樣，小丫頭長得眉清目秀，特別是一雙眼睛，看著很水靈。

  「你既是雪府的丫頭，為何會到將軍府來？」雪輕盈問。

  「奴婢原來服侍小姐的，小姐去了，夫人讓奴婢來將軍府，以後跟在您身邊，服侍您，」香雪的聲音仍很輕，不過吐字很清晰。

  雪輕盈恍悟，原來這丫頭是雪盈盈的婢女，雪盈盈病逝了，而她現在是頂替了雪盈盈的身份，讓這丫頭來服侍她，這樣更減少了別人的懷疑。

  而這丫頭所說的夫人應該就是雪輕盈去雪府所見到的那位雪夫人，讓這丫頭來將軍府，恐怕不是那雪夫人直接做的主，應該是義慳同雪明德商量而定的。

  既是如此，她也不再多問什麼，只輕點了一下頭：「那你就暫且留在這裡吧「。

  她轉頭看向身後的兩人：「以後她就和你們一起住，晴兒，你帶她下去安排一下吧」。

  「是，」晴兒走到香雪面前：「你隨我來」。

  香雪朝雪輕盈行了個禮後，便跟著晴兒出了屋去。

  二人離開後，彩雲在雪輕盈的身旁坐了下來：「雪姐，雪府安排這丫頭過來是何意？」

  雪輕盈把剛才心裡所想的說對彩雲說了，彩雲聽後輕點了一下頭：「還是義將軍想的周到」。

  「這丫頭的身份不要與府內其他人提起，就說是將軍新買了個丫頭來服侍我，你跟晴兒和這剛來的香雪也都叮囑一下」。

  她身份之事，義慳做的其實很隱蔽，知道的人並不多。

  那日義慳的母親王氏來找她，說了那一堆難聽的話里對她的身份卻隻字未提，此由可見，關於她身份之事，義慳應該是連他母親都瞞著未說。

  她雖沒什麼顧忌，不過想到此事若是張揚出去，很可能會給義慳惹來麻煩，既如此，那還是隱蔽些處理比較好。

  「知道了，我這就去囑咐她們，」彩雲站起身來，快步出了屋去。

  屋裡只剩雪輕盈一人，她腦子裡回想剛才在永仁堂那位鄭大夫施針救治癲癇患者的情形，她站起身來，快步進了內屋，在方桌前坐了下來，拿起放在桌上那本飛針術翻看了起來。

  這本書她已從頭到尾翻看了兩遍，書中的內容並不複雜，圖示也很清晰，但她知道真正實施起來卻並不容易，現在她再次從頭翻起，一邊看，腦子裡一邊反覆回想著剛才所見到的那位鄭大夫的施針過程。

  對照著書，再細想那過程，雪輕盈又是一陣驚嘆。

  這飛針術的要點是必須快，准，還要把握住力道，速度太慢，下針容易出現偏位，力道若太輕，起不到刺激穴位之效，但若太重，卻可能會傷到神經。

  而那位鄭大夫剛才實施時，動作如閃電，下針卻極精準，力道也控制得極好，雪輕盈已能肯定他不只會這飛針術，針法還異常精湛。

  她合上書，心潮有些涌動。

  她跟義慳提出的那三個條件並非是暫緩之計，她是真的沒打算留在他這府里依靠他過日子，她必須要出去自立。

  可是她現在這京城人生地不熟，能有的一技之長便是醫術，但她是西醫，她的醫藥箱裡的藥和醫用器具已越來越少，這些東西在這個時代不可能再生產的出來，她若靠這個出去立戶行醫賺錢肯定是行不通的。

  可若要她從頭開始去學中醫，那等她能懸壺濟世，至少要有個一兩年的時間，她可等不了那麼久。

  而今天親眼見識到了這飛針術的神奇，她突然萌生了如果能學得此術，再結合她的西醫技術，就算不依靠現代藥物和器具也能給人治病，那她也就能自立營生了。

  想到這裡，她便做了決定，去向那位鄭大夫拜師學藝。

  她是行動派，這決定一下，第二日便付諸了行動，一早用了早飯便出門了，今天她的身後跟了三人，除了彩雲和晴兒，那剛來的香雪她也一併帶上了。

  可來到了永仁堂，卻被澆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