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把她忽視了

  原本以為魏縱又昏睡了過去，沒想到他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雪輕盈有些詫異地望向了魏縱。

  只見魏縱眼皮微動，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但眸色卻並不清明，而是透著醉意。

  他定定地望了雪輕盈片刻後，眼睛又闔了起來。

  雪輕盈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再有任何反應，知道他剛才只是短暫意識恢復，其實並未完全清醒。

  見他仍握著自己的手腕，雪輕盈輕輕去掰他的手，想讓他鬆開，沒料到他反而握得更緊，雪輕盈無奈，只能任由他握著了。

  這樣看著他睡終是無聊，而她的困意並未過去，沒一會兒，她頭靠在車廂壁上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魏縱慢慢睜開了眼睛，眸色先是迷茫一片，很快便漸漸清明起來。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立刻便明白自己是在馬車裡，他的視線落在靠坐在一旁沉睡中的雪輕盈，眼神慢慢柔和起來。

  還是第一次能這樣無人打擾地凝視她，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細細逡巡，從眉，到眼，再到唇……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可卻控制不住，甚至忍不住想伸手去撫摸她的臉，腦子裡起了這樣的念頭，手也不自自主地動了起來。

  

  可剛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竟握著她的手腕，他微一驚，下意識地便鬆開了她。

  他這一動，讓睡地並不沉的雪輕盈一下醒了過來。

  看到魏縱睜眼望著她，她一喜，猛地坐直身子：「你醒了？」

  魏縱微閉了一下眼睛，迅速將剛才湧起的異樣情緒壓了下去，再睜開眼時，臉上已恢復了淡然的神情。

  他動了動身體想坐起身來，可渾身卻虛軟無力，雪輕盈趕緊上前扶著他，讓他靠坐在了矮凳旁。

  「現在還很難受嗎？有沒有想吐？」

  魏縱輕搖了一下頭：「沒什麼大礙，倒是讓你又費神了」。

  雪輕盈嗔了他一眼，拿起放在旁邊的那個茶壺遞到了魏縱手裡：「半條命都快沒了，還在這裡逞強，你真當自己是鐵做的，這麼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這醒酒藥剛才餵你喝了一半，現在把剩下的都喝了！」

  魏縱淡淡一笑，接過茶壺，慢慢喝了起來。

  等他喝完了，雪輕盈望著他突然問了句：「你喝成這樣，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心裡很不痛快？如果信的過我，可以和我說說」。

  魏縱微怔，他自認為把心事都壓在了心底沒顯露出什麼，就是昨晚看到她時，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的小失控。

  昨晚高正陪他喝了一夜的酒，都沒看出他心情不好，還以為他真像表現出來的那樣高興，難道她看出來什麼了嗎？

  他心裡微微一動，決定試探一下，神情故作淡定：「雪大夫如何看出我心裡不痛快了？」

  「如果是因為高興而喝酒，必定很快就會醉，可像你這樣，又沒人逼你，自己喝到吐血，那只有一種可能，要不心裡難過，要麼就是遇到不痛快的事了」。

  原來她什麼也沒看出來！

  魏縱說不清此時的心情，有些悵然，又有些釋然。

  雪輕盈見他垂目沉默未語，心想自己也許是問了不敢問的了，趕緊解釋道：「我只是隨口問問，絕不是想打探你的隱私，你如若不想說，那就別說……」

  「對一女子生了愛慕之心，卻求而不得，所以心裡有些不痛快，」魏縱突然開口道。

  雪輕盈一怔，原來是失戀了！

  她對魏縱其實了解並不多，只知他是京城人，尚未婚娶，按他如此說，那他所愛慕的女子應當也在京城。

  軍隊雖遠離京城，不過寄給將士們的家書還是能常收到，前些日子未見魏縱有何異常，這距離京城近了，反而如此，難道是魏縱最近收到了家書得知了些什麼才如此嗎？

  「為何求而不得？既然喜歡那就去追啊！」雪輕盈笑道。

  她這話讓魏縱的眸子裡閃過一道亮光，可當他的視線掃過雪輕盈的脖子，看到那道紅痕時，他眸子裡的亮光瞬間又熄滅了下去。

  魏縱澀然一笑：「她已心有所屬了」。

  雪輕盈輕哦了一聲，感情之事，她的經歷並不豐富，開導力也不強，一時也想不出很合適的話來開解。

  「既是如此，那不如就讓自己放下吧，放手也是一種愛，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能過得幸福，自己也能圖個心安吧」。

  想到半天，雪輕盈想到這句，說這話時，她突然想到了自己。

  她以前所經歷的感情都沒有圓滿的，來到這個地方竟這麼快就愛上了一個男人，不知道這一場愛情會不會有個幸福結局？

  魏縱靜靜地望著她，壓抑著的心緒卻被觸動，五味雜陳翻騰著，讓他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他望著她淡淡一笑：「聽雪大夫所言，心裡豁然開朗了不少，真是多謝了，昨晚對你的態度不好，還請見諒！」

  「你這是和我客氣了，以後再遇到不痛快的事，別拿酒來消愁解悶，沒聽人說借酒消愁愁更愁嗎？喝酒解不了愁，只會傷身體，你現在年輕，意識不到，這樣肆意揮霍自己的身體，一旦身體真垮了，後悔也來不及，人這一生，除了生死大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身體健康，如果疾病纏身，什麼理想，愛情，事業等等，都只能是空談！」

  雪輕盈習慣性地把以前經常跟病人說的勸導道理又搬了出來，引地魏縱低聲笑了起來。

  雪輕盈睇了他一眼：「你笑什麼？我說的難道不對？」

  魏縱笑著點頭：「很對，以前也有人和我說過這樣的話」。

  雪輕盈不由有些好奇，她說的這些話可是現代人的思想，這古代竟也有人的思想這麼前衛了？

  「是何人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祖母，」魏縱的眼裡閃過一絲促狹。

  雪輕盈聽出來他話里的調侃之意，倒不介意，反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你祖母不只很睿智，還非常有見識！」

  說完，她呵呵地笑了起來。

  魏縱也含笑望著她，心口卻是一陣酸澀地發疼。

  求而不得，心傷，可要放下，又談何容易？

  為了掩飾情緒，他微微閉上了眼睛。

  雪輕盈見他面露疲色，便道：「你雖酒醒了，不過身體可還未恢復，仍需要多休息，你再睡一會兒吧」。

  魏縱此時確實感覺不但渾身虛軟，整個頭也如裂開般疼痛異常，他點了點頭，慢慢躺下了身去。

  他本只是想小睡一會兒，卻未想再睜開眼時，已是傍晚時分，大軍又已停下安營休息了。

  見他醒了，雪輕盈特意端了一碗米粥讓他先喝下，然後又遞給了一碗東西給他。

  魏縱看到碗裡是橙紅的液體，聞著並沒有藥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新之味。

  「這是什麼？」魏縱一臉疑惑地望向雪輕盈。

  雪輕盈抿嘴笑道：「毒藥，你敢不敢喝？」

  「有什麼不敢，就算是毒藥也喝，」魏縱笑著仰頭將碗裡的液體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覺得味道如何？」

  「好似有點微微的甜味，毒藥也有甜的？」魏縱笑問

  「看樣子你沒喝過毒藥，」雪輕盈笑道：「實話告訴你吧，這是胡蘿蔔汁」。

  「胡蘿蔔汁？」魏縱確實第一次喝這樣的東西，臉上不由露出新奇神情。

  「剛才經過一片農田，看到地里種了不少胡蘿蔔，我讓周侍衛去向種田的農夫討要了一些，然後想辦法榨出這半碗汁來，胡蘿蔔中不只富含維生素A，還含有抗氧化劑β胡蘿蔔素，你飲酒過量，已經達到中毒的程度，喝些這個，可以起到保護肺和氣管的功效，減少酒精對腸道的傷害，」雪輕盈解釋道。

  魏縱只聽懂了她說的前半段，後半段雖沒太明白，不過意思大致還是懂了，就是這胡蘿蔔汁對他的身體有好處。

  他知她絕不會害他，沒料到她竟這麼細心入微，他的心裡雖又是一陣悸動，但臉上卻未將心緒顯露出半分來。

  「承蒙雪大夫這般細心照顧，我該付雪大夫多少診金？」魏縱笑問。

  雪輕盈知道他是開玩笑，故意板臉道：「你要真想付診金，那就付一千兩，買上幾大車胡蘿蔔，拿回去慢慢吃！」

  說完，她笑著從他手裡拿過空碗，轉身下了馬車去。

  她一離開，魏縱臉上的笑容瞬間收了起來，他悵然地長嘆了口氣，起身也跳下了馬車。

  他在這馬車上已躺了整整一天，不能再窩在這裡了。

  雖然心裡希望和她單獨相處的時間能再長些，但他明白自己不能這麼做。

  有些事情必須當機立斷！

  他望了一眼馬車，將所有的情緒壓進心底，轉身大步朝前營走去。

  雪輕盈回到馬車時看到魏縱已離開了，她也沒再去將他找回來讓他繼續躺著。

  魏縱的酒量其實很好，這次弄成這樣，應該是喝地過量又太猛了，不過按他的身體素質，睡了這一天，應該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接下來的兩天沒再發生異常之事，整支大軍基本就是白天趕路，晚上紮營休息。

  出了背梁山，進入陽關鎮後，一路上所經的村鎮多了起來，但大軍卻只走邊郊僻靜之地，並不進村鎮，只命人去鎮上買些所缺的補給。

  這兩天裡，雪輕盈一直未再和義慳單獨在一起過，他一直在大軍的最前方，她只能遠遠地望見他騎在馬上，英挺的背影，他未往後方來過，她也未去前方找他，不過他倒讓餘風送了兩套衣服過來。

  雪輕盈一看，衣服是女裝，嶄新異常，她試了一下，很合身，詢問了餘風後才得知，是義慳親自去鎮上幫她買的。

  她心裡不由一陣感動，突然有種想立刻見到他的衝動，不過她也知道在這軍中，她還是不可太過肆意妄為。

  這樣又過了兩天，她仍只能遠遠瞻仰他的背影，這樣讓她想見他的念頭越發的強烈，竟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她突然發現自己竟像是回到了青春年少熱戀之時，而她和他雖相隔不遠，卻無法相見，她終於體味到了什麼叫咫尺天涯。

  這天大軍休整時，雪輕盈趴在馬車上，透過窗戶望著漸漸沉落的夕陽，腦海突然想到前幾日問紅香借衣服時，紅香說的話。

  她的話雖然刺耳，可是細想一下，雪輕盈心裡也生出疑問。

  這幾日裡，她感覺義慳像是完全把她忽視了，難道他真的只是太寂寞，找她解個悶而已？

  她的心情莫名的有些煩燥起來，正想下了馬車去透透氣，卻忽然看到義慳竟出現在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