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重生了一回
2024-05-04 03:14:54
作者: 十一夏
魏縱能把時間說的如此精確,說明已布署好戰略,雪輕盈忍不住問道:「準備要和東夷開戰了?」
魏縱沖她笑了笑,卻沒有答話。
雪輕盈反應過來,魏縱這是破規向自己透露了軍情,自己再這一問,便有了刺探軍情之嫌。
她的身份一直被他們懷疑,魏縱卻敢向她透露軍情,到底是還想試探她?還是已相信她不是奸細?
「你告訴我這麼重要的軍情,不怕我偷跑出營去向東夷軍通報情報?」雪輕盈故意笑問。
魏縱也笑了起來:「我信你!」
這簡單的三個字,讓雪輕盈卻是一怔。
她望著魏縱,見他雖笑著,但眼神卻很認真,她看得出來他應該沒說假話。
「為何信我?」
「說實話,義將軍說是在迷林發現了你時,確實懷疑過你的身份,不過他把你對他說的那些話告訴了我後,我覺得你沒有騙他」。
魏縱這樣坦言,讓雪輕盈的心情莫名一暢,她沖他眨了一眼:「如果憑直覺就去相信一個人,可是容易被騙的」。
魏縱呵呵一笑,也沖她眨了眨眼睛:「那你說說東夷在哪裡?東夷人長得是何模樣?」
雪輕盈一愣,隨即莞爾一笑。
她早看出魏縱不只聰明之極,更是心思縝密,不可能只憑直覺便相信一個人。
他如此一問,她便明白過來,那東夷人長得是何模樣她不知道,不過她肯定不像東夷人,她出現時的裝束和所說的話,在魏縱他們看來,定是奇言異行的另類,她應該是和這裡的任何人都不像。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魏縱不再懷疑她,那義慳呢?
「那義慳還懷疑我是奸細嗎?「雪輕盈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你覺得呢?」魏縱卻未直接回答她,反而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
雪輕盈輕挑了一下眉,未答話。
義慳的智謀並不輸魏縱,魏縱能想的,義慳自然也能想到,只是義慳的脾性和魏縱完全不同,而且兩人所處的位置也不同,做為一軍之首,義慳也許已消除了對她的懷疑,但為了保證全軍的安全,他很可能會做出寧殺錯不放過之舉。
算了,她本突然想到隨口一問,那個男人到底如何看她,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對那天他阻止她引雷嘗試之事她一直耿耿於懷,雖然理智告訴她,他可能是不想她被雷劈死要救她,但心底卻又覺得是他阻礙了她回去,掐滅了她的希望。
想到這個,她的心情就無端地鬱悶。
她甩了一下頭,看向魏縱道:「魏參將既然信我,那我就依你所說,等杖打完了,隨你去京城看看」。
她剛才已經想過來,覺得魏縱的提議不錯,反正她也不知道去哪裡,不如就採納魏縱的建議,去京城看看。
魏縱的眸色一亮,爽朗一笑:「好,我剛才向雪大夫承諾的,定不會食言!」
雪輕盈笑了笑,沒應答。
她並非要魏縱給她保證什麼衣食無憂,只是想著京城是這個國家的都城,應該是這個國家最繁華之地了,等到了那裡,她再想辦法自謀生路吧。
既已無望回到現代,那只能想辦法在這裡生存下去了。
雪輕盈的視線再次投向了天際,只見落日已有一半沉落進了地平線,雲層徐徐上升,一縷縷纏繞著落日,橙紅的落日漸漸漸飄渺淡化,最終完全陷落進地平線里,只留下淡淡一抹浮煙。
「美景欣賞完了,我們回吧,」雪輕盈站起了身。
魏縱點了一下頭,也站了起來,把手伸進嘴裡打了個響哨,已跑到遠處去吃草的馬「噔噔」地小跑了回來。
魏縱望了一眼,看向雪輕盈笑道:「雪大夫,又要失禮了」。
雪輕盈發覺這魏縱與義慳相比,可要君子多了。
「魏參將若是介意,那我自己爬上去,」雪輕盈開了句玩笑,說完還真向馬匹走走。
可是她剛靠近過去,馬突然輕嘶了一聲,竟往後退去。
「看樣子它嫌棄我,」雪輕盈轉頭無奈地看向魏縱。
魏縱哈哈大笑:「它和雪大夫還不熟,等熟悉了,它定會喜歡雪大夫的」。
魏縱朝馬招了一下手,那本已後退的馬竟很聽話地又行上前來。
「走吧,上馬,」魏縱走到雪輕盈身側,伸手輕攬住了她腰,一個躍身上了馬,然後扯動韁繩下了山。
「雪大夫,能否拜託你一件事?」返回軍營的路上,魏縱突然對雪輕盈說了句。
「魏參將,不用和我這麼客氣,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
「小事而已,只是想請雪大夫以後直呼我姓名即可」。
雪輕盈側過頭瞥了他一眼:「你這拜託的還真是小事,不就三個字改兩個字嘛,OK!」
魏縱卻是一愣:「歐科是什麼意思?」
聽魏縱這一問,雪輕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習慣性隨口竟冒出了英文,她呵呵一笑:「OK就是小事一樁,沒問題!」
說完她的腦海時不由閃現出一串往日生活中經常使用的那些英文詞彙。
那些詞彙和那樣的日子現在是距離越來越遠了,她的心裡不由生出一絲悵然。
因天色漸暗,魏縱加快了些速度,不過並未讓雪輕盈感到不適,很快兩人便回到了軍營。
雖然想離開的願意沒達成,不過跟魏縱走了這麼一遭,這幾日裡一直縈繞在雪輕盈心頭的陰鬱之氣竟散去了不少。
她突然明白,魏縱今天帶她來看落日並非只是想要賞景,他一定是已知道她這幾日精神頹廢,他是帶她出來散心的。
這個男人還真是挺善解人心意的,雪輕盈的心裡突然泛起一絲小小的感動。
在魏縱直接送她回了她的住地,下了馬時,她由衷對地魏縱說了句:「魏縱,今天謝謝你了」。
剛才雖是他拜託的,不過聽到雪輕盈這麼自然地直呼他的名字,魏縱的唇角忍不住上揚起來:「雪大夫想要幫的忙,在下並未幫成,何來言謝?」
雪輕盈輕搖了一下頭:「那只是我一時起念,不提也罷,我要謝謝魏參將今日讓我……」
雪輕盈想了想才道:「重生了」。
這幾日她是心灰意冷,雖活著卻覺得自己像個軀殼,對未來不抱任何希望
今天和魏縱的一番聊天,雖未聊的太多,不過他卻好像掀掉了她蒙在她心頭的迷霧,讓她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希望。
對她來說,算是重生了一回吧。
魏縱卻是一怔,隨即輕笑:「如此說的話,應該是我應當向雪大夫說謝謝,是雪大夫救了我的命,讓我重生了」。
雪輕盈呵呵一笑:「那我們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欠誰,都不用說謝謝了」。
魏縱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像是突然明白了她話里的深意,不由會意的微微一笑。
他轉過身去,翻身上了馬,突然面色鄭重起來:「你不用擔心,那樣的事不會再發生,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
雪輕盈微怔,隨即反應過來魏縱指的是那天夜裡孫固使計害她之事,見魏縱表情肅然,竟向是認真向她承諾,雪輕盈的心莫名一暖:「謝謝!」
魏縱輕搖了一下頭,臉上恢復了笑意:「你剛才可說了,都不用說謝謝了,怎麼又說了?」
雪輕盈也笑了起來,正要答話,卻瞥見義慳大步朝這個方向走來,她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看到這個男人,她剛舒順些的心情立馬就不好了,她現在非常不想見到這個人。
她冷冷地看了一義慳,招呼也沒有打,轉身就進了所住的營帳。
義慳先是一愣,隨即整張臉冷沉下來。
魏縱見此,並未下馬,仍端坐在馬背上,嘴角含笑地睇向義慳:「你是來找她?還是找我?」
義慳抬頭冷眼掃向魏縱:「你剛才帶她出營了?」
魏縱點了下頭:「對,我帶她去看落日了」。
義慳的眸色一冷,但很快眸底閃過一道光:「她找你有何事?」
魏縱揚了一下眉,故意嘆了口氣:「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他說著翻身下了馬,牽著馬往主營地走去,義慳跟上了他,進了主營地,魏縱把牽馬的韁繩交給了侍衛,兩人並肩進了主帥營。
魏縱把雪輕盈剛才想要他幫忙離開的事沒有隱瞞地對義慳說了,不過雪輕盈答應跟他回京城這事,他卻瞞下未提。
義慳聽後,沉默了片刻,朝帳外提高道:「來人,傳令下去,這幾日全軍戒備,加緊操練!「
義慳的這道軍令下達後,整個軍營的氣氛仿佛驟然緊張起來,連仍一直窩在住地營帳的雪輕盈都感覺到了。
「看樣子確實要開戰了,「雪輕盈暗自嘀咕了一句。
雪輕盈對如今的戰勢不了解,她無法知道這場仗最後的結果誰敗誰贏,不過那日看魏縱志氣滿滿,應該是勝券在握了。
她的心境雖調整過來了不少,不過仍沒有去傷兵營,鄭延到是主動來找她了。
雪輕盈已從彩雲那裡得知,她生病昏睡的幾日,鄭延每日都會來幫她看診,多虧了鄭延配製的藥,才使得她沒因高燒引起肺炎,她燒退病情穩定後,鄭延反而沒再出現,只到今日才見到他。
「鄭大夫,謝謝你了,我生病的時候,多謝你幫我醫治,「雪輕盈看到鄭延後,先開口表示感謝。
鄭延的神情和語氣仍是慣常的淡漠:「不用謝我,我是大夫,救人治病是應該做的,至於能不能醫活,只能看個人的造化「。
雪輕盈莞爾,她已看出這個鄭延是個面冷心熱之人,今日突然來找她,肯定不是來看她是不是已病癒。
「鄭大夫找我可是有事?「雪輕盈直接問道。
鄭延看向她,神情突然有些異樣:「我來找雪大夫,是有一事想求教「。
雪輕盈有些訝異,這鄭延剛才還是一副冷漠,突然態度變得謙恭起來,這想要向她「求教」之事,肯定非小事。
「鄭大夫有何事儘管說」。
鄭延遲疑了片刻才道:「我想向雪大夫求教縫針之術,不知雪大夫是否願意賜教?」
這倒雪輕盈有些意外:「你想學縫合術?為何?」
「實不相瞞,家父也是位醫者,曾在一本古籍醫書上看到記載有縫針之術,他也曾嘗試過,但卻失敗了,那日見你救治魏參將時竟用了縫針術,當時震驚不已,後又見你為幾位重症傷兵醫治傷口時也用了此術,只覺得很神奇」。
聽鄭延如此一說,雪輕盈回想起來,之前她幫傷兵檢查身體時鄭延根本不理不問,但那幾次她幫傷兵清創縫合傷口時,鄭延卻都出現了。
當時她並未多想什麼,只有留意到鄭延在看她縫合傷口時,神情與平時有些不一樣,本以為鄭延沒見過此醫術,原來是早已知道。
但雪輕盈還是有疑問:「你為何現在來找我?」
被雪輕盈這樣一問,鄭延突然沉默下來,過了小片刻才開口:「剛才我說家父曾依照醫書中所述嘗試使用了縫針術,但結果卻是傷者的傷口潰爛後血流不止最後失了性命,自此家父未再使用過此術」。
鄭延說此話時,表情和語氣都很平淡,像是說一件很平常之事,可是雪輕盈卻知道,這樣的事發生在醫生身上,對醫生的打擊是很嚴重的。
在現代,這就是醫療事故,造成患者死亡,這個後果很嚴重,鄭延未說,她也能想像,患者的家屬肯定不會罷休,而對醫生本人來說,自己醫死了人,心理上的打擊和外界的壓力很可能是致命的。
她們醫院就曾有位醫生因手術失誤導致醫療事故,最後不堪自責和家屬的施壓而精神崩潰跳樓自殺。
「救死扶傷,醫病救人是醫生的職責,可是醫生並非聖人,難免有失手之時,特別是在探索新的治療方法時,不可能一次就成功,但是這樣的失誤和失敗沒人能原諒,因為是用生命做了代價,」雪輕盈望向遠方的天際,臉上露出一抹悲色。
鄭延望著她,神情卻是一震,大家同是醫者,她所說的他當然都懂。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鄭延才再開口:「我幫那幾位重症傷兵檢查過了,縫針之處雖留有疤痕,但卻未出現潰爛,而且傷口恢復得很好,所以……」
「所以你才來找我,想向我學縫合術?」雪輕盈笑問。
鄭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自然,不過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雪輕盈對鄭延這種謹慎的態度還是挺欣賞,做為醫者,確實不可莽撞衝動。
「你想要學縫合術我當然可以教你,只不過……」雪輕盈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聽到雪輕盈肯教他,鄭延的眼眸一亮:『我知道醫者的絕學之術都是保密的,非本門學徒不傳,雪大夫可是要我拜你為師後才可教授?「
雪輕盈笑著擺了擺手:「這縫合術並非什麼絕學,沒什麼可保密的,不用你拜什麼師,只是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這縫合術看著簡單,實則並不易,必須要通過無數次練習才可做到萬無一失,但空手沒法練,這縫合術也非縫衣服,隨便什麼東西都能拿來練習,最好是……「
雪輕盈沒往下說下去,鄭延卻接了口:「最好是用人的身體練習對嗎?「
雪輕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鄭延的神情突然一斂:「雪大夫若真願意教授我這縫合術,那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
「隨我來便是,「鄭延說完轉身往傷兵營方向走去。
雪輕盈覺得鄭延的神情看著異常古怪,不過她還是跟在了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