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再失記憶,迎來國喪
2024-09-01 16:45:23
作者: 冉漂亮
皇宮——
驕陽如火,高懸於天空,永定門外,沈淵跪得筆挺。
他之前在萬壽觀所受的腿傷還沒有完全痊癒,雖然行走時看不出異常,但長跪不起時,腿腳還是一陣一陣的劇痛。
戚青風就在他身後半個位置,臉上的表情已經能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太陽當空,他周圍三丈之內,都像是被寒冰籠罩了一樣。
他完全不能理解,這麼多人籌備一個月,花了這麼大的代價,明明景帝突然倒下的時候,是最好突圍的時候,就因為景帝讓沈淵放下刀,他竟然就真的放下了。
到底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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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沈淵是特別忠肝義膽的正人君子,他也不是、
在戰場上為了取勝,他甚至能對敵軍的家眷下手。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他專斬來使。
完全沒有底線可言。
怎麼就能因為景帝的一句話,就直接放棄抵抗呢?
沈淵本身就重傷在身,跪了不多一會兒,就開始有些撐不住了。
向來如同鐵打一般的身子微微搖晃,戚青風本想狠下心不管,可到底還是伸手扶了一把。
一邊扶,一邊罵罵咧咧的道:「活該,跪死你都活該,你以為主動認罪人家就會放過你了?等著吧,等君默那白眼兒狼處理完景帝的事情,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這回我跟項少卓同你一起折了進來,沒人會再拼死拼活的再來救你,早知道你是會這樣,我乾脆就任你死在刑場上算了,反正繞了一大圈,還省得連累老子。」
沈淵閉著眼睛,耳邊是項少卓聒噪的抱怨,卻一句都沒能聽得進去。
腦子裡,不斷的在回想著君默崩潰之時,脫口而出的那些話。
君默那句『別再丟下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景帝還死過一次不成?
君默對他的敵意,來得那麼莫名,那麼劇烈,又那麼難以消散。
問題究竟是出現在了哪裡?
另一邊,君默突然從床上驚醒。
醒來,她捂住了額頭,感覺此時像是有一萬根鋼針在她的腦子裡攪動著,痛得頭顱像是要炸開。
小豐子趕緊上前,小心翼翼的虛扶著君默,「殿下醒了?要不要去看一看陛下?」
君默有些茫然:「我不是應該在天牢門口嗎?父皇怎麼了?」
她剛才和沈淵從天牢中出來,她上了馬車,沈淵上了囚車。
怎麼一轉眼,她就在床上了。
小豐子一愣,驟然又想起上次在貢院,君默醒來之後也是什麼都不記得,後來還叫徐太醫來看了看,也沒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難道......
「殿下,您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君默現在的腦子還不是很清醒,只是跟著本能張口道:「怎麼不記得?沈淵呢?我怎麼在皇宮?午時三刻過了嗎?沈淵死了嗎?」
小豐子張口結舌:「殿下,您又忘了嗎?沈將軍的刑場被劫了。」
君默敲打著額頭的動作停了下來,她豁然抬頭:「你再說一遍?被劫了?被誰劫了?那沈淵人呢?他被救走了嗎?」
小豐子連忙道:「殿下別急,沈將軍現在還在永定門外跪著。」
君默的一顆心緩緩沉入谷底,她已然想起了上次貢院中發生的事情:「我......又失去了一段記憶?」
小豐子點頭,又把後面發生的事情給君默陳述了一遍。
「聖上被送回宮殿之後,殿下您就突然暈了過去......」
君默本來還為再次失去的記憶苦惱,一聽到景帝吐血,直接面如土色,不等小豐子再講下去,她連鞋子都沒有穿,幾乎是連滾帶爬,跑去了皇帝的寢宮。
厚重古樸的大門緊閉著,文武百官在外面跪了一地,見君默來,每個人心中都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君默衝進寢宮,周皇后在壓抑的低低啜泣著。
君嬋也在。
連向來不愛與外人交往,終日幽閉在自己寢宮的二姐君瑤,也跪在了景帝的床前。
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看見君默出現,周皇后這才像是看見了主心骨,忙上去拉住君默的手,話還沒來得及說兩句,眼淚已經啪嗒啪嗒,成串一樣掉了下來。
君默已經顧不上她的感受,一把拂開對方的手,一步一頓的走向了景帝的床。
帷幔輕飄,裡面隱約躺著一個人影。
父皇的身形,君默就算是半瞎著眼睛,也能一眼認出。
而床邊,原本該不惜一切代價對景帝開展救治的太醫們,此刻卻都跪在龍床兩側,整個上半身都匍匐在地。
君默覺得天都黑了一瞬間。
而周皇后,因為君默那一推搡,沒站穩,踉蹌了兩步。
君嬋馬上站起來,抓住君默怒聲質問道:「混帳東西,父皇駕崩誰都難受,母后已經哭得快要虛脫,你還這樣推她?你眼中還有沒有孝道了?」
『駕崩』兩個字在君默的耳邊環繞著。
距離龍床那麼短的距離,卻仿佛十萬八千里那麼遙遠。
她想要去看看,君嬋卻不依不饒的抓著她,非要她給一個說法。
君默掙脫兩次之後無果,惱怒的回頭,極度悲傷之後所迸發的怒意,一雙眼睛如深淵鷹隼一樣銳利刺人。
君默竟被她看得一縮脖子,下意識的鬆了手。
可那麼多人看著,又是父皇駕崩的關鍵時刻,她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落了下風,立即忍住心中的恐懼,想要繼續上前爭執。
旁側裡面,沉默了許久的君瑤,一把拽住了她手,「長姐,太子瞻仰父皇遺容,你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君默本來也不敢再在這時候跟君默爭執了,君瑤遞了個台階,她就趕緊順坡下了,安靜的閉嘴,帶著不滿站到了一旁。
君嬋一步一頓,腳步怯懦著,明明只剩下最後兩步距離,卻怎麼也踏不出去,踟躕了很久,她才掀開了那紗幔。
景帝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龍袍,整個人安安靜靜的躺在一片明黃色的被褥里。
蒼老的臉龐泛著不正常的死白色,胸膛間,沒有半分起伏。
君默的喉嚨有些干,徐院判就跪在她腳邊。
她聽見自己麻木的問:「為什麼不繼續救治了?」
徐院判深知這對父女相依為命多年,互相扶持著,在這爛糟的泥潭裡深一腳淺一腳的扶持著前行,他們之間的感情,絕對超過了大部分皇家父女的感情。
他都有些怕得君默惱怒之下,又像當年景帝屠戮太醫院一樣,拿他們這些太醫泄憤。
他緊張的回答:「回殿下,聖上這次的病情來兇險,整個太醫院傾盡全力,也沒能......聖上,已經殯天了......」
一直沒有報喪,就是等著君默醒來。
君默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沒有像上輩子那樣,在景帝的遺體面前撕心裂肺的哭泣。
她驚奇的發現,自己此刻的內心,竟然是一片麻木的。
眼淚倒流回去,她只覺得滿嘴苦澀,不知道該怎麼發泄。
「查,給我徹查。」她嘶啞的開口,視線狠狠的盯著景帝,像是要把那熟悉的面容,永遠刻進自己的心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