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貼心人

  握著她柔軟如無骨的手，我輕輕的笑了，並沒有在意她說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我。

  也許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眼緣吧，這個弟妹第一次見我就覺得曾經在哪裡見過我，而且對我表現得如此友好。而佟家這些人，我日日相對這麼多年，卻始終如同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一般。

  這也許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區別吧。

  「二嫂人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很面善，我們以後一定會相處得如同親姐妹一般的。」孟瑩瑩說著，急忙找來杯子，斟上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遞給我，「二嫂請喝茶。」

  我欣喜的接過來，心想這個家從此有了我的貼心人，我便不再似從前那般恐懼和孤單。

  看著我們妯娌之間相處的這麼融洽，佟慶年、佟劉氏和佟安也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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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獨柳慧兒那張陰雲密布的臉似怒如怨，一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模樣。

  「娘，你有沒有碎布棉花？我沒事的時候可以跟兩位嫂子學學女紅，做一些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子什麼的，等到時候生的時候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孟瑩瑩不僅模樣長得俊俏，說話也很討巧，她當然知道佟慶年和佟劉氏急於抱孫子的心情。

  「好，娘去集市上買些新的回來讓你做。」佟劉氏和佟慶年互相對視了一眼，笑得眼睛都彎成一條縫。

  佟家人將傳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了孟瑩瑩身上，不僅對她和顏悅色，而且各種吃食都先緊著她。

  而我在他們眼中似乎像空氣一般，雖然因為立貞節牌坊的事，他們不再動不動就打罵我，但是打從心底對我的那份厭惡還是根深蒂固的。

  我剛好樂得清閒，沒事了就躲在我的屋裡不去礙他們的眼，好好享受這份從前看來是多麼奢侈的安寧。

  「二嫂，我手笨，你教教我做女紅。」孟瑩瑩笑盈盈的走進來，手裡拿了一堆花布棉花什麼的。

  「好啊。」我笑著接過來。

  這些活對我來說太簡單不過了，自從我進了佟家，這一家人身上的棉衣棉鞋之類的幾乎都是我做的。

  「二嫂，你的手真巧啊。」看著我飛針走線，孟瑩瑩驚呆了。

  她嘆了口氣說：「你長得如花似玉，而且又這麼心靈手巧，就這麼年紀輕輕的守了寡，你真的甘心就在這個家裡一直到老？沒有想過重新嫁個男人？」

  我抬頭看著她一臉真誠的模樣，深深的嘆了口氣，苦笑著說：「也許這就是我的命，不這樣，我又能怎麼樣呢？」

  「你有沒有喜歡的男人？」她趴在我耳邊悄悄問。

  我一愣，頓時羞紅了臉，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命比黃連苦的寡婦，哪有什麼資格喜歡別的男人？」

  「女人如花朵一般，沒有了男人的滋潤，就會很快枯萎凋落，你長得這麼美，夜夜獨守空房到天亮豈不浪費？這輩子一直過著這種一眼能望到頭的日子真是苦了你了。」孟瑩瑩一臉惋惜的模樣。

  我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弟妹，我不比你，你從小有爹娘疼愛，嫁過來後三弟對你也不錯。

  而我是個童養媳，從前在這個家裡被打罵慣了，現在，只要有棲身之處，獨守空房過著這種一眼能望到頭的日子，這跟從前相比，已經像在天堂里了。」

  孟瑩瑩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嘆著氣說：「二嫂，你好可憐。」

  她的這句話使我的淚差點落下來，在這個家裡，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而這個才過門的弟妹竟如此體恤我，我心裡的感動和溫暖簡直無以言表。

  「二嫂，我要是你的話，就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找個漢子嫁了，跟他琴瑟和鳴，享受一般夫妻之間的快樂。」孟瑩瑩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真是羨慕她的爽朗，什麼話都敢說，我又何嘗不想，只是我身不由己而已。

  我嘆了口氣，「我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不被賣掉已經是萬幸了，如今只能守節到孤獨終老，一紙賣身契將我牢牢的鎖在這個院子裡，哪裡還有什麼自由？」

  孟瑩瑩似乎明白了我的處境，她趴在我的耳邊悄悄說：「既然被賣身契牽著走不了，那你何不來個暗度陳倉？」

  看著我一臉茫然的模樣，她笑著說：「你要是有喜歡的漢子就告訴我，我幫你牽線搭橋，你們去那高粱地深處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還守個什麼鬼節？那是坑你的。」

  「你……」我嗔怪著拍了拍她的手，一下子羞得面紅耳赤。

  「我說的是真話。」孟瑩瑩一副認真的樣子，「你現在年輕漂亮，如同那架上的番茄一般鮮艷，何不趁著年輕漂亮好好享受男人的寵愛。

  等老了就如同那霜打的茄子，蔫頭搭腦的看都沒人看了。

  你說，你看上村上哪個後生了？我偷偷替你約，保證人不知鬼不覺的成就好事。」

  「你又逗我。」我笑著去拍她。

  她也假裝成一個後生的模樣來捏我的臉，我們倆笑成一團。

  忽然瞥見婆婆佟劉氏從窗前經過，孟瑩瑩嚇得吐了吐舌頭，我們馬上止住笑，規規距距開始做衣服。

  眼見著佟劉氏出去串門子了，孟瑩瑩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和我說笑。她的溫言笑語使我的生活多了一份生機。

  而且有了這個弟媳的陪伴，佟順也收斂了自己讓我如坐針氈的目光。我竟覺得日子是從未有過的愜意。

  一陣敲門聲傳來。

  「進來吧，門沒關。」孟瑩瑩衝著門口喊了一句。

  眼睛的餘光看到一個藍色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我放下手中的針線抬眼看過去，心裡下意識的一顫。

  竟是姚清遠。

  「表哥！表哥！」坐在我坑上的孟瑩瑩興奮的揮著手裡的花布。

  「表妹，這是姨父專門讓我給你捎的吃食。」姚清遠拿著一包東西站在窗口看著孟瑩瑩和我。

  「表哥快進來。」孟瑩瑩沖他揮著手。

  姚清遠猶豫了一下，看到今天屋裡除了我們似乎沒有其他人，便抬腳進了我的屋裡。

  「這是我表哥姚清遠。」孟瑩瑩一臉激動地介紹著，「這是我二嫂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