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賣身契

  「佟利，賣了她，爹給你找人重新說個媳婦，不僅漂亮，更重要的是伺候好你，儘快為我們童家生下兒子。」佟慶年也勸說著兒子。

  「好吧，我聽爹娘的。」佟利猶豫了半晌後終於答應了。

  我一屁股跌坐在屋後的草地上，心裡涼得結滿了冰碴。

  這就是我的丈夫，我伺候了那麼長時間的男人，居然跟他的父母一樣翻臉無情，要將我賣進窯子那個火坑。

  我感嘆自己的命為什麼這麼薄？當牛做馬只為活著，可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願望都無法實現？

  我跌跌撞撞的跑回屋裡，撲通一聲跪在公婆的廂房門口哭著哀求：「爹，娘，相公，求你們不要把我賣進窯子裡，對我來說那是死路一條。」

  婆婆嘩的一聲拉開房門，一記耳光扇了過來，「賤人，我們說話你居然敢偷聽。」

  「娘，我不想去，我不想死，你看在我伺候了你那麼多年，叫了你那麼多年娘的份上，讓我留在佟家，我當牛做馬都可以。

  相公，求你別把我賣進窯子，以後我一定聽你的話。」

  我哭得幾乎要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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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都沒用，誰讓你是個不下蛋的雞呢？」婆婆面無表情的說。

  「娘，我覺得我懷不上是相公身體的問題，就算你們把我賣了，給他重新娶個媳婦，還是一樣懷不上的。」我像一隻窮途末路的兔子，做著最後的掙扎。

  「啪！」一記耳光重重地扇在我臉上。

  我的話使佟利臉上掛不住，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你個賤人胡說八道什麼？自己生不了就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我告訴你，我身子好的很。」

  「就是，說不定重新給他娶個媳婦當月就懷上了。」婆婆一腳踢開我去灶上找宵夜吃了。

  佟利也轉身回房去睡了。

  這家人的無情我早已領教過，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會無情到這種地步。

  我跪在堂屋裡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我之前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可是當這一天終於到來時，我卻慌亂得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我想逃，不顧一切的逃，逃到哪裡是哪裡。

  可是我的賣身契還在佟劉氏手裡，我就是佟家的私有財產，不管逃到哪裡，如果被人發現了，一樣會被扭送回來，得到的也只會是變本加厲的折磨。

  那張賣身契使我如同孫悟空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一樣。

  如果我能將賣身契偷出來，說不定就可以改變被賣進窯子的命運。

  我像靈魂出竅一般從地上爬起來，悄悄坐到院裡葡萄架下，雙眼死死的盯住公婆廂房那扇門。

  「賤貨，坐在這裡幹什麼？還不上坑伺候我。」佟利走過來拉扯著我，「說實話，我還真捨不得你，抓緊時間再好好伺候我幾回。」

  「滾！」我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對於這種無情無義，鐵石心腸的男人，我恨不得一把抓爛他的臉。

  「真是不識好歹，既然不願意伺候我，那就等著去窯子裡被千萬男人騎吧。」佟利呸了一聲就走了。

  我在院子裡坐了整整一夜，看著天上那一顆顆明亮的星，多想讓它替我捎話給清遠，問問他我到底如何做才能擺脫這樣的命運。

  天亮了，佟劉氏起來了，她一眼看見坐在院子裡的我，又像往常一樣扯著嗓子罵，「賤貨，傻坐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做飯？」

  「你都要賣了我了，我為什麼還要替你做飯？」我的聲音冷得似乎從冰窖里傳出來。

  既然我苦苦哀求都無濟於事，為什麼還要低三下四？

  「好，你且嘴硬吧，要不是怡紅院老鴇這幾天抱恙在身，我今天就把你領去賣了。」佟劉氏咬牙切齒地說。

  我將頭撇向一邊，這樣黑心絕情的人，我一眼都不想看見。

  當然是柳慧兒做的飯。吃飯的時候，她拿著一個饅頭出來了。掐了一小塊兒往院子裡的地上一扔，「賤人，餓不餓？撿了吃吧。」

  「滾！」我看都沒看她一眼。

  「哎呦，都快被賣進窯子了還這麼有志氣？有種你一直別吃，看你能餓多久？」

  吃完飯，這家人一個個都出去了，偌大的院子裡就只剩下我和佟家老大佟順。

  我一直坐在那裡等機會，終於看見他滾著木輪椅去茅廁了，於是飛快地跑進佟慶年和佟劉氏的廂房，急急忙忙的尋找著賣身契。

  也不知道他們藏在哪裡，找來找去都找不到，急得我一頭的汗。

  「你在找賣身契吧？」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嚇得我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回頭一看，原來是佟順坐在輪椅上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你別找了，你也不想想，娘怎麼可能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你輕易能找到的地方？」

  童順的聲音里似乎不帶任何情緒，我慌亂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大哥，我求求你了，你知道我的賣身契在什麼地方嗎？」

  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先試試看他會不會心軟。

  「知道，你過來。」佟順的聲音不疾不徐。

  我心頭一喜，急忙向著他走去。

  「你坐上來我就告訴你。」佟順看著我，指了指他的雙腿。

  「你……」我一下子羞紅了臉。

  原來他心存不良，我扭頭就往外走，心想真是一家子禽獸。

  不料在經過他身邊時，卻被他一把拉住。

  雖然他的雙腿癱了，可畢竟是男人，胳膊上有力氣，一把將我拉進他懷裡，臉跟著湊了上來。

  「小玉，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想辦法拿到賣身契給你。」

  「走開！禽獸！」我拼命掙扎著。

  混亂中一把推倒了他的木輪椅，我跟他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這樣他還不打算放過我，咬著牙用胳膊肘撐起上半身死死壓在我身上。

  「你們在幹什麼？」

  柳慧兒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切，氣得臉都變了形。

  她一把抓起門背後的掃把，劈頭蓋臉地打著我和佟順。「你們這對狗男女，居然趁我不在家的時候苟且，看我不打死你們。」

  佟順捂著頭說：「娘子，不能怪我，都是小玉故意勾引我的。她說好好服侍我，讓我把她的賣身契從娘那裡偷過來。」

  「好啊，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居然勾引我的男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柳慧兒的掃帚雨點一般噼噼啪啪落在我的身上頭上。

  「不好了，出事了，佟利從崖上摔下來了。」忽然從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其中夾雜著驚慌失措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