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保命的手段

  夜幕降臨，一輛陳舊的老馬車星夜出城，此時正值宵禁，主幹道上並沒有多少人影，只是時不時閃過一些睡在屋檐的乞丐。

  透過窗楣望向窗外，趙牧臉色始終凝重得很。

  馬車出城後，便徑直往一處偏僻山谷駛去，隨著兩邊景色飛速後退，形如乞丐的災民越來越多，不乏一些老叟孩童，全都面黃肌瘦。

  搭起簡陋帳篷，升起篝火煮的食物也不過幾片菜葉的湯湯水水，卻對他們來說已經算得上是難能可貴的美味佳肴。

  自邊疆被北齊連破三座重鎮，幾十萬王朝子民被迫成為難民，飢餓災荒已成常態，正所謂，寧當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這可是盛世啊……

  「聖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趙牧心中驀然一酸，不由得更加堅定了內心的想法。

  趙老夫人靜靜看著，並未說太多。

  約莫半刻鐘後，馬車緩緩停止，趙老夫人先下了馬車，過了半晌，才聽見外面有聲音傳進來，「小牧。」

  趙牧連忙起身，就見著一方狹窄的甬道前，依稀可以隱約看到一個佝僂的老者，此時他的視線正眺望過來，對著趙老夫人笑著道：「這位便是小世子吧。」

  趙老夫人點頭。

  得到確定答案，佝僂老者又笑了，踉蹌著走到趙牧身邊，費勁地仰頭辨認著趙牧，過了好半晌，才聽見老者說道：「狼衛前任統領趙山拜見世子殿下。」

  說著，便是緩緩跪下。

  出於現代人的直覺，趙牧當即準備扶起趙山時，就見著趙老夫人搖搖頭，他很識趣，沒有任何動作，待到趙山這個大禮行完，才堪堪扶起。

  此時趙山的眼眶已經濕潤了，一股無言的情愫流連於臉龐。

  這時趙老夫人走上前來，說道：「從今天開始，狼衛聽命於趙牧，負責保護趙牧安危。」

  回程的路上，趙牧還是疑惑得很。

  那狼衛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存在，難不成是趙府豢養的死士？

  他正欲問奶奶，卻見趙老夫人已然閉目養神，並沒有說話的意思，這才作罷，恰到這時，趙老夫人突然開口：「狼衛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你只管放心用，都絕對忠心。」

  「奶奶，那我……」

  趙牧的話剛說一半，就聽見細微的呼嚕聲響起，他無奈，只好靜靜地望向窗外，此時有不少災民見到了馬車，紛紛跪地乞求一些食物。

  回到趙府時，已見朦朧天色，趙老夫人身子年邁，經過一夜辛勞已經疲倦不堪，早早的回了房間休息，倒是趙牧，切身經歷那一番後，對於民生疾苦似乎有了更直觀的感受。

  精神異常亢奮，恨不得現在就去上戰場殺敵。

  只可惜，他如今的身份終遭皇帝忌憚，他想忠君報國，皇帝卻只想他死，當真是如履薄冰。

  「世子。」

  趙府管家徐伯一如既往地悄然出現，「周公子求見。」

  「周公子……周寧？」

  趙牧腦海內迅速搜集到這個人的信息，原身從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也是有名的紈絝子弟，兩人關係極好。

  正細想的時候，就見著周寧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微胖，腳步輕浮，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紅，想必剛才曾白日宣淫。

  「小牧子。」

  見著徐牧，那周寧立時興奮起來，蹦蹦跳跳的走來，一把摟住趙牧，笑眯眯地湊到耳邊說道：

  「怡紅樓新來的一個花魁，那個樣貌身段都堪稱一絕，我已經花十萬兩白銀買下來了，怎麼樣，一起玩玩？」

  別的尚且不說，就有福同享這點，倒是難能可貴。

  不過趙元對此並沒有興趣，他禮貌拒絕後，擺出一副勤勉的姿態說道：「男兒當志在四方，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周寧一臉莫名的說道：「說話文縐縐，我也不懂啥意思……哎呀，別說廢話，你就說去不去吧。」

  「不去。」

  「當真不去？」周寧看著趙牧的面色似乎是真的，便不免多了幾分狐疑。

  要知道，以前這傢伙聽說他在哪裡搜羅了花魁的時候，可比他積極多了。

  如今怎麼像是變了性子一般？

  「那行吧，那小爺我自己一個人享受了，對了，我聽父親說，你真的準備前往北疆？」

  趙牧惆悵道：「聖旨來了，我敢不接嗎？」

  「唉……」

  周寧嘆息一聲。

  「哥哥……」

  趙卿兒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淡色素雅的衣裙並不能遮掩那傾國容貌，反倒是襯托其像出水芙蓉一般清純美麗。

  周寧看得眼睛都直了，當即蹭的一下站起身，笑呵呵地伸出手，「卿兒妹妹……」

  趙牧見狀，連忙拉著趙卿兒離遠了一些，隨即問道：「怎麼了？」

  趙卿兒卻是低著腦袋，始終一言不發，片刻後，似乎鼓起好大勇氣，才緩緩說道：「哥哥……若是我嫁給太子，你就不用去邊疆了。」

  一天時間，她內心滿是煎熬，最後下定決心。

  相比於虛無縹緲的幸福，還是當下保住哥哥的性命來得實在一些。

  從小生活在蜜罐中的人兒，第一次感受到了世間險惡。

  趙牧聞言，輕輕抱了趙卿兒一下，說道：「傻丫頭，我不能拿你的終生幸福開玩笑，再說，去邊疆是我的選擇。」

  「可是你去了……」趙卿兒有些著急。

  趙牧搖頭，斷然拒絕了。

  且不說無情最是帝王家，就單單說那太子，就絕對不是善人，至多將女人作為權力的工具罷了。

  平日看歷史時，最深惡痛絕的便是和親，因此，落在他自己身上時，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

  旁人看他如何紈絝廢材，殊不知，他的內核已經換了，一定能夠在這個朝代創造屬於自己的基業。

  「哥哥。」

  小丫頭淚眼朦朧地抱住趙牧，心中終究是有幾分不舍，想著趙牧已經下定決心後，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悲傷。

  「如果父親要是活著，他們一定不敢這樣對待我們……」

  小丫頭忍不住哭出聲來。

  趙牧心中也很不好受，只能儘量安撫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