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有其母必有其子

  李建蘭總覺得這樣的文智歡，非常的反常。可他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她也不好說什麼，把手中的包子放在旁邊一個矮柜上，便轉身離開了。

  出到外頭，只聽見里長與幾位鄉親商量著要把文智歡送官府的事。李建蘭不好再繼續參與討厭，遠遠打了個招呼。里長夫人從屋裡出來喊她，「侄媳婦，你爹娘沒什麼胃口是吧，來，我這裡剛做了一些艾糍，帶一些回去給他倆嘗嘗，驅寒又暖胃。」

  李建蘭謝過，里長夫人在她耳邊低聲說，「明日送官，你回家收拾點衣物送來。牢里那地方吃人不吐骨頭，你最好也準備一點碎銀子。」

  李建蘭忙不迭點頭。

  里長夫人唉聲嘆氣，「如果不是娶了馮氏那樣一頭母老虎，或許你大哥他不至於這般墮、落……哎，這孩子是毀了，他的兩個娃，以後就指望你們夫妻倆多照顧了。」

  「嬸子，我知道的。」

  里長夫人臉上滿是悲憫之色，「你是個好孩子，也不枉你娘當初疼愛你，如今整個文家，還指望你給撐起來……」

  不遠處一聲暴喝傳來，「讓你去做飯，你還在那兒嘀咕什麼，老子都餓死了！」里長沖這邊瞪圓了眼。

  

  里長夫人被他的大嗓子給嚇了一跳，便不敢再跟李建蘭說什麼，匆匆說了句，「那什麼，侄媳婦，你趕緊回家吧，你爹娘還等著你照顧呢！」

  李建蘭點點頭，「謝謝您的糍粑。」

  ……

  文惜福兩夫妻到底是年輕時熬壞了身子，聽說文智歡被綁去浸豬籠了，一下子就倒下了。

  遭受了如此之大大的刺激，他們的腦子渾渾噩噩，癱在床上幾日都起不了身。好在李建蘭回來後，餵他們吃了藥，還給他們做了針灸，腦子總算清醒了些。

  李建蘭忙完後，又急匆匆地走了，文惜福招來大孫子一問，說是去了里長家，便懷著幾分期待等她回來。只是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文惜福扶著老伴坐在門口，脖子都盼長了。

  「爹，娘，這裡風大，您倆進屋歇著吧，我這就瞧瞧去。」文智軒勸說道。

  文母虛弱地道，「我倆躺了幾日，骨頭都睡扁了，坐一會兒不礙事。你還是去看看蘭丫頭吧，我這心裡頭啊，總是七上八下的。」

  文智軒應了聲，轉身卻看到文子瑞拼命地從後院跑了出來，後面跟著氣喘吁吁的二嫂莫氏與子辰、清荷。

  莫氏沖文智軒喊，「三弟，快把子瑞拉住，他要去找大嫂！」

  文智軒便一手抱住了子瑞，抱著他往屋子裡走，子瑞卻對他又踢又咬，哭鬧不休。文智軒皺眉，這孩子力氣忒大，他怕自己不知輕重傷了他，又不敢太過用力束縛，一下子有點束手無策的感覺。子瑞就趁空隙，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文智軒吃痛，不由得鬆開了手臂，子瑞掙脫下地，又拔腿往外跑。

  李建蘭正好從門外進來，差點與他撞個滿懷。莫氏忙喊，「弟妹，快抓住他！」

  李建蘭搞不清狀況，只是本能地伸手把他圍住。

  「放開我，你這個壞女人！如果不是你，我娘就不會走，我爹也不會犯錯，都是你，我恨死你了！」子瑞發瘋似的踢咬李建蘭。

  李建蘭一聽這話就起心頭火，將子瑞的雙手反轉在背後，子瑞越是反抗，她越是將他束縛地緊。

  子瑞「哇哇」放聲大哭，更多難聽的話從他嘴裡說出。

  文智軒走了過來，將子瑞接了過去。李建蘭眼尖地看見他胳膊上的血跡。不用猜，也都知道是子瑞的傑作了，心頭火更旺，怒氣騰騰地上前往他嘴裡塞了一顆丸子。

  「媳婦你給他吃的什麼？」文智軒微微蹙眉。

  「清心寡欲丸。」李建蘭直言道。

  「……」這玩意兒他吃過，又苦又辣又涼……吃了有多難受，他自己清楚。子瑞的哭聲被這顆丸子給制止住了，卻又拼了命地用手挖著喉嚨，一面掙紮下地，一面悽厲大叫，「爺爺奶奶，這惡毒的女人餵毒藥給我啊，要把我毒死了，你們也不管管啊！你們這對狗、男女，趁我娘不在就害我，不得好死……」

  李建蘭氣得頭頂冒煙，真想一巴掌扇他頭頂上。才四歲不到，連「狗、男女」都會說了，定是馮氏平時不少在他面前這樣形容自己夫妻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竟帶出這樣潑婦一般的小孩，除了馮氏，就沒誰有這樣的能耐！

  文母被「毒藥」二字給刺激到了，猛地站起來要上前看孫子，卻突然感到天旋地轉，又一頭往地上栽去。好在李建蘭早在子瑞喊出聲時就留意著了，眼見她神色不對，忙就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文母。

  可文母的骨骼比她還大點，一下子沒抱住，便被文母壓倒在地上。

  「媳婦！」文智軒把文母抱起靠在文惜福身旁，再把李建蘭拉了起來。她臉上被蹭出了血，傷口處滿是泥沙。身上的衣服也髒了，樣子十分狼狽。文智軒心疼得要碎掉了，「媳婦……」想說點什麼，卻如鯁在喉。

  「我沒事，咱快看看娘怎麼樣了。」李建蘭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蹲在文母身邊。

  文母沒有暈過去，只是身體太過虛弱，看見李建蘭臉上的傷，低聲囁嚅，「孩子，娘對不起你。」

  「娘，您別這麼說，一家人不帶這麼計較的。」她的手搭上文母枯瘦的手腕，一面溫聲跟她說話，「娘，我說服里長把大哥交給官府處置，大哥應該最多被判個三五年，就能出來了。」

  「真的嗎？」文母驚喜得一下子反握住李建蘭的手，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一旁的文惜福也激動萬分，「真的嗎？三媳婦，你不是為了哄我們開心的吧？」

  「爹，真的。大哥三兩年就可以出來和我們一家團聚了。」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文惜福站了起來，激動地不知所措，在原地團團轉。雖說坐牢出來也不能見人，可總比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