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在相同的地點跳河

  文母熱淚盈眶，掙扎從文智軒的懷裡站起來，語無倫次地道，「孩兒他爹，你別傻愣著了，趕緊去燒香還神……不對，我得去殺只雞才行。他二嫂，你去庫房翻翻看，還有沒有香、紙錢，不多的話去小店買一些……」

  李建蘭瞧這兩老如此開心，她心裡也十分高興。只要這些愛她的家人平安喜樂，她受點苦又有什麼關係？

  上前將兩老按坐下來，笑道，「您倆大病初癒，可禁不起折騰，殺雞拜神這些事兒，有我和二嫂呢！您二老呀，就安心地坐著，我們不懂的地方，指點一下就是了。」

  文母瞧著她臉上的傷，心疼得不行，「蘭丫頭，你一回來就不停地忙裡忙外，夠累的了，該是你歇歇，讓我來才對。」

  莫氏也忙說，「是啊，弟妹，我來就好，你歇著。」

  李建蘭爽朗一笑，「娘，二嫂，沒事兒，我年輕力壯，不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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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有些無語，年輕力壯什麼的，不是形容男子的麼？不過，見她臉色紅潤，精神很好的樣子，便也只好由她了。

  子瑞被一顆清心寡欲丸給折騰得上躥下跳，後面被灌了一肚子開水，走路都打嗝，總算老實了，被李建蘭按在椅子上，足足教訓了半個時辰才放人。

  而後，李建蘭幫忙殺了雞，讓文智軒挑去拜神，她便只顧一頭扎入在伙房裡埋頭做好吃的了。

  這段時間忙壞了，她都沒好好做過一頓飯，對於一個吃貨來說，真是有點難以忍受。所以，她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她先燉了幾碗銀耳枸杞湯，每個家人分了一小碗。吃了之後，回房休憩半個時辰，再回伙房做飯。

  敬過神的土雞，切了一半燉了鍋燉麻辣香菇湯，剩下的半隻加佐料生燜。而後又做了紅燒魚、油爆黃鱔，給幾個小孩做了炸丸子，再蒜蓉炒了些青菜，香噴噴的晚飯便算是做好了。等菜都擺上桌，她才想起要給文智歡送飯，便又急忙張羅飯食裝在籃子裡。想著份額有點少，便另外又加煎了一大碟的蔥花雞蛋餅。想著里長好酒，另外做了道油酥小河魚、炒花生等，一併打算送過去。

  文智軒便說，「你先吃飯，我去送。」

  李建蘭拗不過他，只好讓他提走了。

  可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便草草地扒了兩口飯，也跟了過去。

  里長家也正是晚飯時候，李建蘭進去正廳時，里長夫人忙站起來要去給她裝飯。

  「不用不用，嬸子。我剛吃了的，只是我見相公久久未回，就跟過來看看而已。」

  里長夫人奇怪地道，「你家相公不是才剛來嗎？」

  李建蘭乾笑道，「是嗎？我以為他早來了，可能路上有什麼事兒耽擱了一陣吧。嬸子，您先吃飯，不用招呼我的，我進去看看大哥。」

  里長夫人客套一番，便作罷。

  李建蘭熟門熟路摸進去，便聽見文智軒在說，「大哥，這件事情都過去了，你不必耿耿於懷，過了這個坎兒，三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李建蘭側耳聽了好久，除了王春蓮細細的啜泣聲之外，再無其他。

  看來，文智歡完全看不開。

  李建蘭嘆息一聲，便推門進了去。

  文智軒在給文智歡餵飯，文智歡只顧埋頭苦吃，看都不看周圍一眼。而王春蓮估計沒人來看她，獨自縮在角落裡，一面眼巴巴望著文智歡吃，一面默默垂淚。

  李建蘭從籃子裡拿出雞蛋餅，餵她。

  王春蓮一面吃，一面哭，李建蘭瞧著也覺得心酸。

  那邊原本吃很快的文智歡突然粗聲粗氣地說，「吃飽了，拿走吧。」

  文智軒皺眉，站著沒動，他便用身子去撞他，「走走走，都給老子走，老子要休息了。」

  「大哥……」

  文智歡轉身蜷縮在角落裡，不動了。

  李建蘭不管他，繼續把餅子餵給王春蓮。等她吃完後，又把剩下的飯食推到她跟前，「你餓的話，就再吃一點。」

  而後把裝著很多乾糧的袋子放在文智歡跟前，「大哥，這是乾糧，帶著路上吃。」

  文智歡沒動靜，李建蘭又掏出一個小錢袋，「這是五十兩銀子，大哥有事時用來打點獄卒。」

  文智歡身形震了震，卻始終沒抬頭。

  李建蘭再次嘆息一聲，只好與文智軒走了。

  ……

  兩夫妻默默走在外頭，文智歡自暴自棄的樣子讓兩人心情有些沉重。

  「相公，不如明日您跟著大哥一起進鎮上吧，我心裡不踏實。」李建蘭道。

  「好。」文智軒淡然應了聲，而後牽起了她的手。

  李建蘭便將步子邁得很慢很慢，享受這難得的二人時光。

  「相公，明日等你從衙門回來，我還得趕回農莊去。」

  「怎麼了？」文智軒停住了腳步。

  「是這樣的……」李建蘭將謝水生潛入農莊，監視她的舉動、伺機殺死所有僕人的經過說了一遍。

  文智軒沒想到，他才離開兩日的功夫，她竟又經歷了一番危險，不禁為日後的離開而更加憂心忡忡。

  李建蘭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柔聲道，「你不用擔心我，我既然能來到這裡，就一定是有吉星高照的。不然，哪會兒每次都逢凶化吉？」

  文智軒雙眸里滿是心疼，緩緩握住她的手，送到唇邊吻了吻，而後緩緩往家裡走去。

  ……

  分離了兩日的夫妻倆，一晚上定然是說不盡的溫存纏、綿的。第二日，自然又起晚了。只是還沒起床，便有鄉親奔走相告，「不好了，文智歡跳河了！」

  文智軒倏然驚醒，飛快地套上褲子，上衣在手上提著，一面穿一面施展輕功往外飛奔而出。

  李建蘭腦子有片刻的怔忪，待消息進入腦海里，整個人從床上彈跳而起。

  快速地穿衣，也顧不上洗漱，急匆匆就往外跑。

  此時文惜福兩夫妻也相互攙扶著慢慢往河邊走，李建蘭一陣風似的從他倆身邊經過，還不忘叮囑，「爹，娘，您慢點！」

  衝到河邊，文智歡已被人救起，平躺在河床上，文智軒正往他腹部按壓。

  說來也巧，文智歡在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時辰，選擇與李建蘭同樣的輕生的方式——跳河。

  李建蘭腦子裡有剎那的恍惚，仿佛又回到那日，她初初醒來，惶然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