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聽了3遍不相信，這個行賄點子，萬萬沒想到

  向中發駕上車後，直奔明天集團，去見王董事長，先前已經約定。

  他打開車中音響，那首好聽的閩南語歌曲就唱開了。「愛拼才會贏「，「愛拼才會贏」……一路上似乎都在飄著這一句歌詞，仿佛是要激勵自己。

  「愛拼才會贏？」向中發心想，這個「拼」字是什麼意思，其實就是幹事拚點老命的意思。

  向中發走到明天集團大廳，上回認識的保安立刻熱情招呼著，把他引導至明天大廈一樓的休息室內。

  「王董事長剛才來過電話，說等會有個向記者來，讓我好好接待一下。沒想到是你，他臨時有事，可能要晚到一會兒。不好意思，你先坐吧，喝茶還是喝果汁，或者咖啡？」保安說。

  向中發說了聲：「謝謝，那就來點果汁吧。」

  他從前見這些企業的大老闆，一般不預約。總覺得自己是無冕之王，你不邀請我，我還自降身價自己去嗎？

  這個也是行業通病，有些記者更離譜一些，如果企業沒有準備好通稿，連寫幾個字的願望都沒有，除非另有好處，比如塞個紅包，送點特產，開個房，唱個歌，等等。

  伊海波，張俊以他倆就喜歡並常常採用的這個套路。擺譜嘛，就得擺得像個樣子。

  

  但時代不同啦，媒體也得跟上這個時代。

  現在的向中發，更希望學習郁仲平，靠自己的能力博得企業和讀者內心尊愛，這個才是正道。瞧，明天集團現在對自己就很友好。

  他坐在休息室，看到那些來上班的員工們，都穿上一樣的工作服裝，左胸佩戴明天集團紅藍兩色工牌——一個向上突破紅圓圈的藍色箭頭。

  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群，將細聲細語彙集成了喧譁，卻蘊含勃勃生機，既整齊劃一，又悠揚悅耳。

  一輛豪車的S600L奔馳車開了過來，停在大門口。

  司機跳下車，恭敬地打開車門。說了一句：」請。「

  王董事長伸頭頗有難色地說：「上來吧，向記者。我不屬於我，我屬於明天。你沒幹過企業，企業的事情多！我們能不能抽個時間再談呢。我的電話你也有，既然現在這麼熟悉了，有空再聯繫我。」

  完了，王董事長居然想讓司機開車向門邊走去。門那邊的保安都被驚動，探頭進來看，被王董事長示意退下。

  向中發也不是吃素的，這樣的場面雖然沒有見過，更沒經歷過，但打交道的方法還是有。

  「董事長啊，我來到你這裡，我不說完話，不辦完事，那就是我沒有盡責任，但我說話，你聽都不聽，那就是你不對咯。你總得聽我把話說完吧？」向中發不輕不重地說。

  王董事長一聽，讓司機往大門邊上挪了挪，說：「那好，給你5分鐘時間。請你體諒一下，我真的要去開會。」

  向中發說：「我根據上回你們給的明天集團報導材料，寫了稿子，立意是企業社會良知和社會責任感，是從企業捐款介入慈善，是否可以替代交稅角度弄的深度報導。你不是要審稿嗎？我帶來了。」

  王董事長接過稿說：「太好了。我帶到會上去看，中午就會給你回復。我現在讓人帶你上公關部，那裡是需要你以後多來走動的地方，希望你多多幫助我們企業。」

  向中發淡淡地笑說：「王董事長，你這好象有逐客的意思啊？」

  王董事長笑說：「絕沒有，絕沒有。企業家有企業家的難處，哪個辦企業的，沒有點小問題。一旦給你們記者爆光，大問題不就來了嗎？誰也不會這樣做。相信我。」

  向中發知道王董事長說的是實話。企業如果真沒需要，他們也確實不願意見記者，一是敬，一是怕。

  社會上流行的那句：防火防盜防記者，其實就蘊含這兩個意思。

  「我相信的。既然這樣，我自己去公關部。」

  「不，不。我現在親自帶你上公關部，反正會議遲到了，再遲一會兒也就那麼回事。」王董事長這樣說。

  這時，王董事長的手機響了。他按下鍵說：「好，就來，就來了。」

  向中發確定他是有事了，也起來，跟著王董事長下了車。

  倆人並肩來到明天大廈，王董事長送向中發到公關部門前，然後叫出一位小姐介紹說：「這是公關部長，這是《時代企業報》記者，你倆好好談一談。我開會去了。「

  向中發抱拳相辭。其實，這正是他想要的。王董事長親自介紹自己給公關部，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明天集團公關部從此不會怠慢自己；《時代企業報》跟明天集團的關係就此基本暢通。

  公關部女部長將他帶到一個沒有幾個員工的空卡座，雙方交換了名片，然後介紹說：「你好，向記者。我介紹一下明天集團的宣傳情況，一個是常年宣傳，一個是突發宣傳。GG與宣傳是分開的，企業內部GG工作是企劃部在搞，外部GG工作，我們學帝皇廚具公司包給一家GG公司。公關部管長年宣傳或突發宣傳，主要跟記者打交道。」

  這樣的工作，大凡是一個有理想，有志氣的公關工作者，都會喜歡。

  向中發問：「你此前不知道我吧，知道《時代企業報》嗎？應該知道它的背景，為什麼之前沒有聯繫過我們呢？」

  「呵呵，我剛加入明天集團不久，不清楚你們的情況，抱歉啊。如果我早來一會，就會將董事長捐款的事，請你們發個稿了。」女部長微笑著答。

  「嗯，這次我來明天集團，主要是送稿給董事長看看，另外，我還有三個目的，一是想看看企業宣傳方案，二是我也想在這裡工作。三是想找一個美女陪伴。「向中發開玩笑地說。

  女部長看到他如此直截了當的態度，有點尷尬，但也不失禮貌，便問：「真的嗎？你想要個什麼樣的？」

  向中發連忙笑說：「當然是開玩笑的，我覺得你跟我還很生疏，想拉近一下距離。說正事吧，剛才你說公司GG全部外包，我知道這是帝皇公司開的頭，現在不少企業都這麼做了？看來帝皇公司帶了個好頭。「

  女部長笑說：」好東西是一定要學的，企業才會有進步。但我們也有我們的創意。董事長指定你跟我聯繫，就是讓你打進我們內部。我來跟你交個底。」

  這女部長也真有點意思，居然說打進企業內部，明顯也是個幽默。

  向中發點了點頭，沒有做聲，聽她繼續講下去。

  女部長的話，如同竹筒倒豆子：「明天集團是這樣子的。我們準備好宣傳內容後，會選擇那些對企業有幫助的媒介提供它通稿。所有可以發稿的記者，我這有花名冊，有報社名錄，個人郵箱，個人銀行卡。集團這方面有預算，有計劃，費用會按月、按時發大家。記者發出稿件後，只要寄交樣刊，樣報，或連結，就都有份。」

  向中發笑說：「你們這個點子富有創意啊。多少錢一篇報導？還是多少錢一個字？」

  女部長笑說：「那倒不一定，得根據媒體級別來定。國家級媒體和地方媒體當然有不同。不過，《時代企業報》我們會視為國家級，還是比較高的。」

  向中發說：」這個會不會讓大家誤為是行賄記者呢。"

  女部長說：「那怎麼可能。記者也要吃飯呀，這是另外一種稿酬，不是報社不是發的而已。我們也知道，記者的收入一般會有哪幾種？一是工資，一是稿酬，一是紅包，一是GG提成，不過後面一種可能只有有能力的記者可以拿到。哪裡都會有競爭。「

  完了，聽到簡訊到來的聲音，是女部長的手機。

  她低頭一看，自語道：「是王董事長在會上發來的。你的稿他說寫的很棒，讓我轉告你，可以發出。」此時，態度更有了不同，這向中發看得很清楚。

  這時，又有簡訊聲音到，向中發看後說：」我也王董事長的簡訊了，意思是一樣的。「

  女部長開心地說：「謝謝你。實際上啊，我們並不要求記者整篇的報導都寫明天集團，那是軟文，軟GG，我們反倒希望在報導中，提我們幾句。」

  向中發說：「你們對媒體倒是蠻有研究。」

  女部長看看他說：「你下次來明天集團，給我提供全部個人資料，當然，現在也可以提供。我給你建個檔，入媒體記者花名冊。」

  向中發心中沒數，不知這樣的搞法是否會陷自己於不義，就說沒帶銀行卡在身上，也記不住卡號，郵箱倒是可以先給一個。這事對他來說，至少得思考清楚。

  女部長提醒說：「你可是董事長親自帶給我的哦。」

  向中發安慰說：「我來跟他說，不是你沒做好，是我這邊暫時對這事沒把握。」

  的的確確是這樣，如果這事沒處理好，《時代企業報》報社就會把自己的飯碗砸掉，何況郁仲平這樣器重自己，報社這樣信任。

  事情說完，他起身告辭。女部長讓他稍稍等候，還有點事。

  向中發捉摸，不是要給他個紅包作見面禮，或者下樓去行政部申請，陪他吃個飯，這是他在粵明市各大企業走動時，常遇到的事。

  然而，這些都沒有，女部長只是親自送他下辦公大樓。臨別時說：」向站長，向記者，歡迎有空常來啊。董事長說了，下次會請你喝路易十三好酒呢。」

  向中發吃了一驚，答覆說：「我常駐粵明的，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