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想爺爺了

  聽完了爺爺說的話，柳清辭怔怔笑了一下，緩緩抬頭轉過去看周破曉。

  他還是第一次見那樣的柳老師，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猶如清水出芙蓉般清麗，淚珠又好像留戀潔白的肌膚一般，遲遲不肯落下。

  柳清辭沖他笑了一下，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邊來。

  老師緊抿了抿唇，細長的眉眼抬起，烏黑深邃又泛著淚光的眼眸，讓人看了有些迷離，她湊近他耳邊輕聲說道：「剛剛爺爺和我說你們很好，謝謝你們還來看他。」

  聽到老師說話的那一瞬間，他定定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爺爺，瞳眸深不可測。

  周破曉輕輕努了努嘴道：「爺爺，如果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

  「嗯。」他淡淡吐出了一個字，臉上還浮現出來一個淡淡的笑容。

  柳老師和周破曉又站在那裡探望了一會，老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小聲道：「走吧，破曉，我們先回家，這裡還有其他人來照顧爺爺。」

  周破曉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安詳入睡的爺爺，眉眼閃動了一下，目光溫和，柔情暗蘊。柳老師見他還有些不舍，拉著他的手輕緩著步子離開了房門，剛好之前那個年輕人吃完了飯朝這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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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人好似有些害怕，眼神有些飄忽，語氣很平淡：「姐，你最近怎麼樣了。」

  柳清辭的雙目驟然一深，嘴角冷漠的抿著：「挺好的，你在這裡照顧爺爺辛苦了。工資我會照常打到你的帳戶上的。」

  年輕人立刻滿臉堆笑道：「那就謝謝姐姐了，你也知道，這世道沒錢連飯都吃不上，我還怎麼在這裡照顧爺爺呢？你說是不是？所以不是我刻薄，而是世道就是這樣啊！」

  柳清辭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立馬帶著周破曉離開了。

  回到家，老師直接徑直奔向房門睡覺了，周破曉去了書房看了一會書。

  柳老師家的書房很大，深紅色的書架威嚴的矗立在那裡，給人一種城門緊鎖封閉的壓迫感，不過除了這一點，老師整個書房的格調還是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剛走過去，一本書頓時就吸引了他的目光，書封金黃色的外皮，因為年代有些古遠，書封上的名字有些字跡抹去了，只能隱隱約約看清楚一個柳字。

  周破曉雙手捧著書，目光灼灼盯著它，翻到第一頁，一句手寫的詞就吸引了他。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

  少年的眼眸在此詩上駐留了片刻，才翻到了第二頁。

  這一頁是古詩，但每一句詩上都做了標記。

  那豪邁奔放的字跡，周破曉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想當初老師剛來的時候就要求他每天寫一張試卷交給自己，那個時候就記住了老師的字，所以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老師的字。

  古詩的每一處都有細緻的標記，密密麻麻寫滿了所有空白的地方，又往後面翻了翻兩頁，都是這樣的詩和筆記。

  一瞬間，周破曉眼神迷離，鳳眸微微眯起看著那一排排清楚細緻的標記，字裡行間里無一不展現老師對詩詞的熱愛。

  既然她這麼喜歡古詩詞，為什麼要來教數學呢，做個語文老師不好嗎？

  至此，疑惑的種子就埋入了周破曉的心裡。

  晚上，躺在老師家裡的客房裡，換了新的被套和枕頭，床也還軟乎乎的，一點也不像自己家裡的那樣子，本應該睡的很香的周破曉，仍不禁想起老師那個寫滿了筆記的古詩詞書，久久不能入睡，既然她這麼喜歡古詩詞，就連名字都是古色古香的名字，為什麼不去教語文呢？

  第二天上午，周破曉一大早就醒了，洗漱好後就去沙發上坐著，坐了兩個小時老師才蓬頭垢面從房裡出來。

  眼眶猩紅，是不是昨晚又哭了？

  周破曉故意轉移視線，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在看她，任何一個人的自尊心都應該值得被維護。

  「你怎麼這麼早就醒啦？」老師聲音很輕很細。

  走到他身邊又輕聲道了句：「洗漱好了嗎？昨天我把新牙刷和新毛巾都放在那裡擺好了，你看見了嗎？寫了個紙條。」

  周破曉眼眸閃了閃：

  「嗯嗯，看見了。麻煩老師了。」

  老師又帶他吃過早飯，飯吃好後送到了車站。

  「給你，這是剛剛買好的車票。」她把票遞到了他手上，少年眼底不禁泛起輕微的詫色，老師一點也不像之前那樣，反倒很溫柔。

  柳清辭看著火車載著周破曉緩緩駛走，心裡有一點失落，她明明是受他媽媽之所託去他班上照顧他，為什麼現在發覺這個學生比想像中的好很多呢？就算沒有他媽媽的囑託，她也很想好好照顧他。

  周破曉回到了家鄉，一下車就徑直往家裡跑去。

  他想爺爺了。

  跑到門口直接推開門跑了進去，沈一誠今天要上課所以沒有來。

  只有爺爺一個人躺在床上，旁邊有一把小木椅，木椅上面是還冒著熱氣的小白米粥和一些清淡的菜。

  周破曉眉心蹙了蹙，緩緩走到他床邊蹲下來抓著他的手往自己的臉上貼著，輕聲喚道：「爺爺，是我，破曉回來了。」

  他微微使了使勁轉過頭看了周破曉一眼，眼神有些疲憊，整張臉看著都比之前憔悴了許多。

  老頭子咳嗽了兩聲道：「是破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