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只喜歡這個老師

  難道老師可能以後都不教我們了嗎？

  他走到老師身前，蹲下來看著這個曾經對自己照顧有佳的數學老師，靜靜的問了一句：「老師，是出什麼事了嗎？」

  她強扯出一絲歡笑，輕聲道：「沒事，是眼睛進了點沙子，我吹吹就好了。」

  周破曉眼裡泛著澄澈的光，關心問道：「就不能和學生說出了什麼事嗎？」

  他又說：「我可以幫你，我們可以幫你，還有班主任和學校，老師，之前不是你說的所有的困難都會有解決的辦法嗎？當時還是你說的這句話，所以我才願意堅持做你單獨給我的試卷。」

  可柳清辭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是看著周破曉一直在安慰自己著急的樣子，她忍不住真的哭了，隨即頭埋進了沙發里，失聲痛哭起來。

  原來老師也並不是我們眼中看得這麼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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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好一會，老師緩了過來，埋著頭輕輕用紙擦了擦淚流滿面的臉，起身就跑去衛生間。

  沒一會笑著從衛生間走了出來，畫了一點淡淡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精神了許多。

  老師看著他笑著問道：「破曉，你有什麼想吃的嗎？等會我點個外賣你去拿吧，我還要去醫院照顧爺爺。」

  「都可以。」他眼眸閃了閃，淡淡道。

  老師故意轉移情緒輕描淡寫道：

  「那我就給你點一份米線吧，是這邊的特色食物，味道還不錯。」

  可是就算她再怎麼掩飾自己不安的情緒，周破曉也看得出來。

  從小他就心思敏感，爺爺有一點不對勁他都能發現。

  周破曉暗自握緊了掌心鼓足勇氣道：「柳老師，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柳清辭壓低聲音道：「你今天來這邊看我，我就很開心了，在這裡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家。」

  既然老師都再三推脫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輕輕點了點頭，又開始擺弄起自己的手來了。

  說完，又給臥室換洗好了床單和被子，走到大廳和他叮囑道：「破曉，等會老師可能會回的很晚，你要是玩累了你就去那個房間睡覺，老師都換好了新的被單床套。如果你等會覺得無聊可以在這周圍逛逛，那邊有個書房有很多書，還有這個電視也可以看。」

  暈黃的燈光照射下，只見他的側顏冷峻料峭，那雙眼，他努了努嘴，最終卻又什麼也沒說。

  柳清辭從沙發上拿上包挎在身上，走到門前正要開門，突然，身後的少年站起來，眼神堅定說了一句話：「我和你一起去吧。」

  老師轉過頭，只見他眼神堅定看著自己，那雙眼睛透著澄澈的亮光，又仿佛秋夜裡淡淡的星光，疏離而淡遠。

  柳清辭愣怔了兩秒，才斷斷續續應道：「不、不用了，你在家裡休息就好。」

  「我和你一起去吧，這次來我就是代表班級來看你們的，不看一眼，回去同學們問起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周破曉眼底一片冷色，現場氣氛有些冷的出奇。

  柳清辭轉念一想，是啊，這次他本來就是代表學校來看自己的，如果沒帶他一塊去的話，那明天回學校他要和同學們說點什麼呢？

  柳清辭輕聲念道：「那、那走吧。」

  「好。」周破曉腳步堅挺跟了上來。

  兩人來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來到門口，柳清辭擋在了面前，抬起頭正對他的目光噓聲念道：「走吧，等會看兩眼我就帶你回去好嗎？醫院呆久了不好，裡面藥水之類氣味比較嚴重。」

  周破曉默不作聲，只是靜靜的看著老師的那雙眼睛，今天發覺，她不生氣動怒的樣子還是很好看的。

  柳清辭小心翼翼推開病房，動作極輕，周破曉的氣息都不由得屏起幾分。

  一進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個臉色蒼白，眼中還帶著好些血絲，嘴唇因長期乾燥而裂出了口子，旁邊坐著一個年輕人，和病床上的人截然不同，一個就像蓬勃的朝陽，一個就像日薄西山的老人。

  頃刻間，周破曉的心忍不住紮了一下，這人和爺爺真的好像啊，以後爺爺會不會也有那一天呢？

  老師走到他病床前，輕輕拍了拍年輕人示意他去門外等一會，年輕人抬頭看了一眼是老師，好像從這枯燥的守護日子中解放出來了一樣，兩眼裡都是激動，小聲念道：「柳老師，你可算來了，我去外面買一些吃的，等會再來換你。」

  老師看著爺爺，心裡戰慄了一下，抿了抿唇壓抑道：「好，辛苦了。」

  床上的爺爺好似聽見了什麼動靜，雖然沒睜開眼睛，但好像還是能知道是她來了。

  「是囡囡來了嗎？囡囡。」老頭子雙目不停的顫動著，可就是睜不開眼睛。

  柳清辭吞咽了一下，一雙手不知道放在哪，眼眶有些微微潤濕，看著爺爺躺在床上難受的樣子，輕輕抓著被子急慌道：「爺爺，怎麼了，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他的聲音又虛弱了一些：「囡囡，是你嗎？」

  柳清辭的眸光一掠，眼底有些黯然，聲音輕顫：「是我是我，是你的囡囡。」

  爺爺雖然不能睜開眼，但神志還是清醒的，他突然訥訥道：「囡囡，好久沒見你了，最近還好嗎？」

  柳清辭抓著爺爺一隻蒼白無力的手冷冷道：

  「我很好，爺爺，你呢，最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回答的很安詳：

  「咳咳咳，還是那個樣子。」

  柳清辭的嗓子像是被什麼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一絲苦澀的笑浮現在他的嘴角，強作鎮定道：「爺爺，你好好的，你之前說過的要陪我很久的，你不能不履行你的諾言啊。」

  老師聲音漸漸夾雜著抽泣，全身輕微地顫抖，抬起手臂抹了一下眼角苦笑道：「爺爺，你看，這是我教的學生，他來看你了。」

  爺爺聲音有些低沉，有氣無力嘆道：「是囡囡的學生嗎？」

  周破曉站在床前痴痴的望著他，老人頭髮花白，全身消瘦的樣子，真的很讓人心疼，他往前走了兩步，聲音有些低沉喑啞：「爺爺，是我，我是柳老師的學生，我代表我們班來看你了。」

  頃刻間，爺爺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卻聽不見任何笑聲，他又咳嗽了兩聲，聲音比之前都小了許多，柳清辭附身側耳傾聽，也只能聽見他模模糊糊道：「小囡囡能有學生了，還來看我，真的、真的很不錯了。」

  柳清辭聽見那句話，嘴角不經意間上揚了一笑，可眼淚像是不聽話一樣，順著他的臉一滴滴流下，滴在床單上，被子上，然後散開，無盡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