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樊軍番外：以身相許

  樊軍一輩子都忘不了，自己把烤雞扔給林曉琦時，她那副目瞪口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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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匆匆忙忙把外面包著的吸油紙打開，確認了裡面的東西時，淚水就那麼吧嗒吧嗒地落下來，讓樊軍不知所措。

  「你、你打來地獵物不上交軍營沒關係嗎？」即使很饞，但林曉琦還是強忍著餓意問道。

  樊軍又不是真的士兵，當然也不用遵守這些規矩。

  他之所以給軍營留了三頭狼，也不是真的慈悲心泛濫，只是想著那句「好心的神仙」，不自覺地就想要將這個名頭爭過來。

  「這只是給你的，放心吃吧。」

  聞言，林曉琦也不忍了，立刻撕下一隻雞腿，大快朵頤。

  她一邊吃，一邊淚流滿面，嘴裡含含糊糊地想要說些什麼，但樊軍一個字都沒聽清。

  現在這個抱著肉狂啃的林曉琦，和幾年前她坐在小橋上慢慢舔糖葫蘆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樊軍想，凡人的命運還真是變幻莫測。

  他們照顧不好自己。

  讓神仙看了怪酸澀的。

  然而，雖然林曉琦餓壞了，但她最後還是只吃了半隻，另外半邊被她留了下來，又用紙細細包好。

  「怎麼不吃了？」樊軍皺著眉頭，心想自己果然還是太柴了，她吃了半隻就不想吃了。

  林曉琦答：「留半隻給爹娘，他們也好多天沒吃過肉了。」

  「……你把剩下半隻吃了，我再去打一隻來。」

  林曉琦搖搖頭：

  「這林子裡哪裡有那麼多野雞可以抓，再說了，我聽說這裡面有狼，連軍隊裡那群人都不敢惹，太危險了，別去。」

  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破涕為笑道：

  「謝謝你啊，上次請我吃糖葫蘆，這次又是你請客，請我吃烤雞。」

  「你這麼好，我拿什麼回報你？」

  樊軍沒有見過哪個神仙會墮落到找凡人要回報的。

  可正當他要搖頭的時候，林曉琦說：

  「要不我以身相許吧。」

  樊軍雖是不通情愛的神仙，但他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樊軍鄭重地搖了搖頭：「不要。」

  林曉琦顯然沒有想到樊軍居然拒絕地這麼果決，連猶豫都沒有。

  她一向自認相貌不凡，氣質雖比不上皇親貴戚的小姐，但畢竟也是花錢讀過書的小姐，在一眾富商閨秀中也算上乘。

  想當年還在江南時，多少人踏破了門檻想要娶她，都被她嚴詞拒絕。

  可曾想，她如今落入這般境地，半開玩笑說要嫁給一個只有兩面之緣的男子，卻遭到了這樣的否定。

  遭到拒絕，雖然心裡鬱悶，可表面上她還是笑著：「確實，也太唐突了。而且我現在已不是什麼富商之女，於身份於地位……」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樊軍打斷了。

  樊軍說：「和那些沒關係。」

  「你是個好女子，不該為了一塊銀子和一隻雞就以身相許。」

  「你是我在這世間難得的珍寶，不要說這些自貶身價的話。」

  對於樊軍來說，他說的這段話一點毛病都沒有——

  在神仙里，他由於能力的特殊性，是個不折不扣的獨行俠，根本就沒有朋友。

  在凡人里，幾乎就沒有見過他兩次的人。

  對於林曉琦而言，樊軍可能只是一個性情有些古怪的、僅僅見過兩面的人，可對於樊軍而言，林曉琦卻是一個完全特殊的存在。

  不管是因為緣分能夠見兩面，還是被搶了銀子去請她吃糖葫蘆，還是放下工作去給她找吃的，這些對於樊軍而言來說都是全新的體驗。

  能給他帶來這些體驗的人，若是換在凡間，就是朋友了。

  可樊軍自己是神仙，按照規定是不能和凡人做朋友的。

  所以他說，林曉琦是他的珍寶，他不希望自己的珍寶說些貶低自己身價的話。

  可是很顯然，這段話落盡林曉琦的耳朵里，她就不是這樣認為的了。

  簡簡單單的話語，讓她立刻紅了臉，也紅了眼眶。

  要是換了別人對她這麼說話，她一定給那個人一巴掌，然後大罵那人登徒子，每天不想著經商種地考科舉，只想著怎麼說些肉麻的話來討好小姑娘。

  可偏偏，這麼對她說話的人是樊軍。

  樊軍剛剛才在這個人人都得餓肚子的世道里給她尋來了一隻烤雞。

  而且，也不僅如此。

  林曉琦年芳十八，正是青春少女，再加上讀過書，有過見識，她太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在遇見樊軍之前，她看那些話本，一直以為一面說的「一見鍾情」都是些騙人的鬼話。

  在她看來，這世上只有父母之言、媒妁之約才是正道，那些只是見了一面就傾心的姑娘，怕不是中了邪、被人下了蠱。

  可當她遇見了樊軍，她發現自己錯了。

  少年郎中相貌堂堂，煙雨濛濛中稱一把油紙傘，行色匆匆。

  林曉琦很難分清自己到底是一見鍾情還是見色起意。

  她等在拐角處，見那人推脫了銀兩轉過來。

  她向來不是一個會奪人錢財的跋扈小姐，可她情急之下實在想不出什麼能夠把他留下的理由了。

  只可惜，吃完了糖葫蘆，他說：「志不在此。」

  他匆匆離去，只留給她一句：「可能會再相會。」

  分明是適婚的年紀，媒婆和公子們踏破了門檻，卻都被她一一回絕。

  她覺得自己瘋了。

  再後來，父親再生意場上遭人迫害，那人說，只要把你的女兒嫁給我，我就放你一馬，我們兩家還能合併為一家，一起享受榮華富貴。

  她猶豫了，可最終還是拒絕。

  她哭著跪在父親面前：「爹，對不起，都怪我有個心上人……」

  爹搖搖頭，將她扶起來，安排僅剩的幾個下人收拾了行囊，他說：

  「賣女兒才能掙的錢，誰愛賺誰賺。」

  「老子靠自己的本事掙錢，姑娘也得嫁給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他們離開江南踏上了行程，最後離開那座小橋的時候，林曉琦還失落地想：

  「我要離開這裡了，要是他以後再途徑這裡想要找我，恐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幸好，老天將他又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還說：「你是我珍貴的寶物。」

  林曉琦這下十分地確定，自己想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