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讓世界聆聽主宰的命令（二）

  「你怎麼推斷出來的？」仙德爾莎問道。

  「就在剛剛，進行倒推。」泰帕爾說道：「綠光來自鋼心島,紫光來自白玉京。這兩處，恰好曾經發現過有先知一脈踏足的痕跡。」

  「另外，你剛剛扔出來的正義神格，代表當初是你奪走了正義神格。而那場戰役的根源，是古神本源『民主』，而推動者，有先知四眼米瑞斯嘉。」

  「白玉京飛出的紫光，跟先知六眼少君有關聯的可能性極大。」

  「最後，你是木精靈——先知七眼幾乎都是木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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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理由，已經足夠了。」泰帕爾看著面前恍如彩虹的巨大球體，史詩強者和玩家都在試圖攻擊它，空間盪起五彩斑斕的能量波動：「說出真相，或者被我搜魂。」

  「你如果能搜魂，為何不做呢？」仙德爾莎笑道：「你知道，你做不到。」

  一語中的。

  「你當初試圖搜魂米瑞斯嘉的時候,就慘遭失敗。你知道，憑藉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從我的靈魂搜集出情報。」

  仙德爾莎說道：「不是神靈的凡人，想進行一個跨度數千年的計劃，必須要確保三點才有可能成功：後繼者,保密能力，和計劃容錯性。」

  「如何在存在神靈和惡魔的世界保密？肉體可以忍受痛苦，但靈魂還是會暴露情報，因此，我們先知一脈,無數年來，都只研究一種能力：靈魂系。而計劃容錯性，則必須有另外一種能力：預言系，也就是占星術。」

  「我們靈魂系的造詣已經超越神靈，你盡可以湮滅我的靈魂，但不可能從靈魂里獲取到你任何想要的信息。」

  泰帕爾和仙德爾莎交談的地方，已經空出許多地方，其他不打算做無用功的史詩，紛紛圍在一旁聆聽。

  就連晨曦教派也收斂殘兵敗將，走到不遠處的空地，凝視著泰帕爾這邊的方向。

  泰帕爾稍稍沉默，卻是問出一個大家都不感興趣的問題：「但為什麼靈魂系法術從來沒有興起過？」

  「因為我們在刻意打壓和引導，讓一切與靈魂系有關的教派、法術都被貶為邪惡。」仙德爾莎說道：「我們必須始終保持靈魂系的優勢，但也同時得讓大陸的靈魂系能力發展不起來，不然我們遲早會落後於時代。」

  「預言系無法壓制，因為預言系是從神靈手上流出。因此我們的預言系能力也是隨著時代發展，至少能防止史詩級別的推算。」

  「有道理。」泰帕爾感慨道：

  「所以，你是大先知，還是先知一眼？」

  仙德爾莎：「以前是先知一眼，現在是大先知。」

  「那以前的大先知呢？」

  「老死了。」

  這個理由倒是讓泰帕爾想不到：「憑你們的底蘊，居然會讓人老死？」

  仙德爾莎：「死亡並非結束，我也終將死去。

  在接受靈魂誓言的時候，我們早有覺悟——若非為了計劃，就要保持普通羸弱的姿態，去推進計劃的進度。」

  泰帕爾：「為何一定要羸弱？強大不是更有效地保證陰謀詭計的實施嗎？」

  「強者付諸於力量，依賴於力量。而我等是弱者，弱者不可沾染任何強者的榮光，必須以最弱的姿態戰勝最強的敵人。」

  仙德爾莎聲音微微高昂起來：「一旦依賴力量，我等與敵人也沒有區別，那只不過是以暴制暴的懦弱。」

  「以最弱的姿態，才能讓計劃百分百成功，因為沒有任何主觀的輔助因素，才能讓客觀的環境因素近乎齒輪咬合，自然完美地推動計劃！」

  「同時，以弱小姿態提醒自己——計劃的完美，必須建立在自身死亡也會順利進行的基礎上。」

  「是啊……」泰帕爾感嘆道：「自然而完美……幾乎沒有人發現你們的痕跡，並且，就算我現在殺了你，也對局勢於事無補。」

  仙德爾莎被他掌控著，她與天上的彩虹景象有無關係，泰帕爾再清楚不過。

  「但你們為何要讓先知七眼和大先知的名氣廣而告之？這不是暴露自己嗎？」

  「弱小的智者，在這個世界既是最好的保護色。」

  仙德爾莎笑道：「代代先知一脈，都有在木精靈高層任職的人物，他們會散播先知一脈的名氣，讓先知七眼行動時獲得最大的便利和禮遇，但同時不會迎來警惕：這就是弱者的魅力。」

  「大隱隱於朝，小隱隱於野。」泰帕爾扶額，微微搖頭：「現在你居然這些信息全部透露出來，也就是說……你們已經不再顧忌了。」

  「你們隱藏了無數年的夙願，即將達成。」

  仙德爾莎：「是的。」

  「那麼，說出來吧。」泰帕爾說道：「像你這種肩負無數責任，心藏能夠影響世界的秘密的人，在即將成功的一刻，應該是很想將秘密說出來的吧？」

  仙德爾莎微微呼出一口氣：「倒也不是不想……讓我坐下來吧。」

  泰帕爾望了一眼遠處的白狼王，剎那間仙德爾莎後方就自動出現一張石椅。

  「多謝。」在克羅莉斯和史歌的壓制下，仙德爾莎慢慢靠上石椅。

  「該從哪裡說起呢……」仙德爾莎望著天空流轉不息的彩虹景象：「實在太久了……太久了……」

  「你知道最開始的事情？」泰帕爾問道。

  「知道。」仙德爾莎似乎真的是知無不言：「最初的大先知，靈魂造詣就已經十分高超，他創造了一個靈魂法術——知識傳承。跟名字一樣，這個法術，可以讓上一代大先知完美將知識傳遞給下一代，因此哪怕是現在的我，也知道最初大先知的目標以及種種原因。」

  「最初的大先知……是很久以後的人。」

  「一千年？五千年？一萬年？」

  「反正，在那個時候，晨曦銀月成功了。」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微微一變。仙德爾莎看著他們，說道：「沒錯，那時候，日月就是主宰世間的一切。然而，跟現在也沒什麼不同。」

  「深淵被壓縮到最卑微的程度，已經不成危險；日主月神早已消逝在歷史的塵埃中，新的神靈分割天空。」

  「天上只有兩個神國：太陽神國和銀月神國，神國里存在繁多神靈，他們無一不是藉助太陽本源延伸神職，將神職能力發展得極致，比現在黑天諸神還要精巧完美。」

  「世界被分割成兩個世界，銀月陣營和太陽陣營。他們陣營互相之間，陣營內部之中，都會掀起戰爭，為的就是讓神靈能夠完全主宰神國，驅逐一切異端，成為唯二真神。在那個時代，完全的太陽神和銀月神，就已經無限迫近於全能——落敗的神靈所延伸的神職能力，將會歸入到太陽本源之中。」

  驀地，泰帕爾回想起東大陸的太上天賭博。

  當諸神隕落，世界一切資源、秘境和本源，自然被最後的勝者瓜分。

  「最初的大先知，就是生活在那個時代。」

  仙德爾莎閉上眼睛，娓娓道來：「那是一個無聊的，永遠不會終結的戰爭年代。比起現在，諸神是因為陣營、信念不同而鬥爭，那個年代的鬥爭更加純粹：為了永生。」

  「原本神靈依賴信仰而生，神靈因信徒而存在，反過來，便是信徒存在則神靈存在，除非神靈自尋滅亡。」

  「而在那個時代，因為天地能量改變，信仰也隨之改變，只有太陽神系和銀月神系的神靈才能存在。但饒是如此，也只有真正的，完整的太陽神，銀月神，才能獲得『真正的信仰』。」

  「只擁有部分本源的神靈，所接受的信仰也依然存在『毒素』。比起神性，這份毒素更加恐怖——它是會直接摧毀神格的。」

  泰帕爾說道：「所以，那個時代的神靈，為了活下去，就必須儘可能掠奪其他太陽本源、銀月本源……」

  「沒錯，所以戰爭，從未改變。」仙德爾莎側了側腦袋：「在歷史上，晨曦銀月成功後的一千年，應該是這個大陸罕有的和平，神靈不再干涉，大地被晨曦銀月束縛，一切鬥爭都文明而陰暗，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的確是安居樂業的時代。」

  「直到，日主月神無聲無息消散，他們的屬神分割地盤，大地的野心家失去限制，在混亂之中崛起。」

  「最初的大先知，沿著歷史追溯，看見日主月神的千年夙願，看見正義之神的孤注一擲，得出一個結論——」

  「想依靠神靈，阻止這個無休止的的荒唐未來，是不可能的。作為既得利益者，神靈就算有意願，也沒辦法將自己徹底抹殺。」

  仙德爾莎說道：「只有凡人，才能徹底滅絕神靈。」

  「荒唐。」時間領主基巴黎安忍不住說道：「毫無力量的凡人，頂多只能靠陰謀詭計讓神靈之間征伐，最後還不是得靠勝利的神靈庇護？」

  「是的，依靠具有人性的神靈，只會重蹈覆轍。而且，若不能根絕神靈出現的原因，一切都毫無意義。」

  仙德爾莎看著天空中那個幾乎如同琉璃的光球，淡淡說出一個很可怕的思想：「只有斬斷源頭，方能讓一切重回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