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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案·千萬不要進那個不存在的房間(5)

2024-08-28 15:00:05 作者: 唐小藍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之間,周府下人將掙扎不停的周王氏拖進了府中,周王氏笑得瘋瘋癲癲,嘴裡還不停喊著:「誰都逃不了!大家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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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若泉若無其事地接過下人遞來的油紙傘,到馬車前迎接。

  羅竟夕心中已經對周府極為好奇,可還是必須裝出端莊優雅的模樣,掀開紗簾下車,站到周若泉面前。

  周若泉向他致歉:「府中家事繁雜,讓小姐見笑了。」

  周若泉撐開油紙傘,兩人的身影一起被罩在傘下。只是沒想到羅竟夕與周若泉的身高差不了太多,周若泉故意又湊近了些:「沒想到小姐身量竟有這麼高。」

  羅竟夕只覺得頭皮發麻,他實在不喜歡這人靠他這麼近,尤其是用那種油膩膩的腔調做派,他尷尬之下,只能微笑。

  周若泉又問:「小姐怎麼不說話,可是哪裡不適?」

  面對周若泉的噓寒問暖,羅竟夕心裡只想罵他囉嗦,早知道還不如喊李長樂過來,免得他還得被周若泉叨逼叨。

  「上次與小姐在街上有一面之緣,聽得小姐仗義救人,周某甚為感動,才大膽下貼,請小姐過府一敘。沒想到小姐當真願意賞周某這幾分薄面。小姐若對府中上下有任何不滿,儘管開口便是。」

  羅竟夕看著周若泉越靠越近,心裡強忍著想一拳把他打飛的衝動。

  事實上,他也能模仿李長樂的聲音,只是,周若泉雖然言語上關懷備至的樣子,實際上眼神里只寫了三個字:不相信。

  分明薩林商人的宴請名單里是沒有周家的。

  而消息也被趙強壓住了,周若泉應該不知道才對。

  可是此時場面有些緊張,羅竟夕定了定神,準備開口瞎編騙人。就在此時,一隻手伸出來,從周若泉手中拿走了油紙傘,周若泉被推了個踉蹌,一名侍女擋在了羅竟夕面前,笑容恭敬。是喬裝之後的李長樂。

  李長樂此刻說話換了種調調,沒了薩林商人時的故作矜持,隨意許多:「過府是客,周公子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嗎?」

  周若泉被李長樂的氣勢震懾,退後了一步,極感興趣地盯著李長樂打量:「這位姑娘,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如果換了尋常侍女,聽到周若泉這個溫柔的做派,還故意找話題親近,要麼就是羞澀無法搭話,要麼就是順杆爬,唯有李長樂坦然點頭:「嗯,見過。」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她很熟悉,聽了李長樂的話,周若泉頓時露出欣喜神色:「真的?」

  李長樂毫不留情打斷他的自我感動:「對,我是觀世音菩薩,以前給你託過夢,那年杏花微雨,你手捧三炷香見的我,還給我磕了個頭。」

  是李長樂慣有的風格,羅竟夕竭力忍著笑,看著周若泉吃癟,被李長樂占便宜。

  周若泉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來,絲毫沒有生氣:「姑娘甚是風趣。」

  「所以公子敘舊完了沒有,還打算讓我家小姐在雨里站多久?」

  周若泉做出請的手勢:「是周某造次了。小姐請。」

  李長樂撐傘,護著羅竟夕走進周府。她感覺得到,身後有一道探尋的目光一直盯著她,那是周若泉極有興致的目光。

  周府為薩林商人的來訪做足了派頭,招待他們的客房都是極為豪華的,還是一個獨立的院落,優雅僻靜。

  羅竟夕一進門就忍不住,摘了面紗,蹲在地上笑得停不下來。

  李長樂大咧咧坐在桌邊吃點心,實在聽不下去,上前塞了一塊點心在羅竟夕嘴裡:「你可閉嘴吧。笑得跟爺們一樣,幸虧周圍沒人偷聽,要不然,什麼扮相都穿幫了。」

  羅竟夕嚼著點心笑:「我覺得周若泉早就看出來有問題了,說不定,咱們這戲從一開始就是穿幫的。」

  李長樂憤憤不平:「可惡,竟然識破了我天衣無縫的表演。」

  羅竟夕都懶得嘲笑她:「還不都是因為你系錯了衣襟,破綻都送人眼皮子底下了,看不出來的是傻子。」

  李長樂:「大家都是明牌了,他還憋著不吭聲,必定是有所圖。你說他圖啥?哦,我知道了,他圖你。」

  「圖我花容月貌,傾國傾城?」

  「嘔。想得真美。我看他是圖你能驅鬼鎮宅,充當炮灰。」

  羅竟夕早就看出周府氣氛不對,尤其是那位據說是周若泉的二嬸周王氏,明晃晃就是被嚇瘋了的模樣,不過,只要能翻出周府里的線索,他做鬼也沒意見。

  反正在他看來,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李長樂懶得跟他爭辯,只勸他自己小心,因為她並非是專程來周府,而是跟著小妖女季靈菡來的,追到附近她就不見了,如今說不定人就在附近,如果連修羅殿也盯上了周府,那就真的可以隨時送大家去下面做鬼了。

  不過有件事羅竟夕挺開心的,李長樂來了,那就意味著,他可以不用再穿女裝了!

  他迅速把衣服換下來,而李長樂趴在桌上,一臉不解地嘟囔:「我就不明白了,你居然寧願花錢僱人,也不願意把這錢給你兄弟?」

  真的忒不仗義了。

  羅竟夕解釋說她誤會了,這趟不是自己花錢僱人,而是別人花錢雇他。

  李長樂說,那我更不懂了,他圖啥呢?

  羅竟夕:「可能是圖我能給他賣命吧。」

  羅竟夕終於換了舒坦的男裝,把女裝丟給李長樂,順便把手腕上的束魂手環給她看。

  李長樂更詫異了:「咦,不是當官的嗎?怎麼搞起暗星堂那一套逼良為娼的戲碼來了?」

  「打住,別說那麼難聽,是我自願的。」

  羅竟夕聽了逼良為娼四個字就渾身發麻,李長樂關切地盯著羅竟夕,摸了摸他的額頭,順手彈了他個腦瓜崩:「羅二狗,還知道要命吶!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羅竟夕試圖還手:「大理寺少卿顧重雲啊,你以為我是傻子嗎李大狗!」

  李長樂按住羅竟夕的手,神情難得嚴肅:「你還記得,我們在宛州邊境時,聽過的那個江湖傳聞嗎?」

  羅竟夕頓時好像被人破了一盆冷水,當場冷靜下來,陷入回憶。

  那大概是三年前,江湖當中還是兩大邪惡勢力並存的時候,一是暗星堂,二是修羅殿,而且,暗星堂的規模聲勢都遠在修羅殿之上。暗星堂做殺人的買賣,同時窮凶極惡,堂主幾乎是無惡不作,殺人如麻。

  暗星堂總堂在宛州邊境一帶,那時候羅竟夕和李長樂恰好從那裡經過,遇上暗星堂總堂的一場大火,據說那是一次朝廷清繳暗星堂的行動,因為暗星堂作惡多端,大理寺接到多樁苦主的報案,前後派出了數撥探子,歷時一年多,終於查到了暗星堂總堂所在,將幫眾一網打盡。

  而堂主也被當場弒殺,據說,殺人的其實不是官差,而是地位僅次於堂主的殺手忘紅塵,最重要的是,他用得是單柄蝴蝶刀。

  而顧重雲也是用蝴蝶刀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束魂以及臨時解藥,是堂主拿來對付那些不好控制的手下的,只有堂主才有。除非,有人殺堂主時,拿走了解藥。

  羅竟夕頓時融會貫通:「啊,老子大意了,以為他是白道的,沒想到竟然還白混黑,有意思。」

  李長樂此時已經換上了薩林商人的女裝,從屏風後面走出,走路姿勢豪放,周身叮噹作響:「沒關係,大不了你爹去替你殺了他,給你出氣。」

  羅竟夕抱怨:「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斯文一點。」

  李長樂哦了一聲,拿起桌上的團扇,優雅地扇了扇,擺了個姿勢,恬靜微笑,看向羅竟夕:「現在呢?你爹我美嗎?」

  羅竟夕無語,倒在床上,掀起被子蓋住自己:「滾!」

  他開始想念端莊優雅的李知瀾了。

  此時李知瀾還在持續頭痛,她好不容易才把百草堂的生意重新做起來,卻被周若泉這個臭棋簍子一步棋搞了個亂套,家中各房長輩此時達成了空前統一,就想聯手逼著她趕緊嫁了。李夫人佛堂的門檻,這會兒都被他們派去的說客們給踩爛了。

  於是,李夫人展開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攻勢。

  李家風言風語不斷,女兒怎麼配掌管家業,拋頭露面像什麼話,嫁人生子,服侍丈夫和公婆才是應該做的事。

  就連百草堂也有人偷偷在傳,不過被迅速按死。

  李知瀾於是親自去盈香谷找了一趟顧瀟瀟,說要借個人過來整頓一下李家,順路去周家退換婚貼。

  顧瀟瀟頓感不好,她知道李知瀾不輕易開口求人,一旦求人,畢竟是個麻煩事。

  「你、你該不會是想打小瘋子的主意吧?」顧瀟瀟覺得李知瀾的笑容里有鬼。

  李知瀾堅定搖頭:「不是小顧弟弟。」

  那還好,顧瀟瀟鬆了口氣,結果李知瀾接著說下去:「是忘紅塵。」

  顧瀟瀟頓時瘋了,她還不如要小瘋子顧重雲去呢,要真是把忘紅塵搬出來,別說是周李兩家,估計整個泉州府都要真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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