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瞞著她帶走
2024-08-28 13:55:26
作者: 恆河沙數
他隨著蕭硯和隨從一路走著,就是從東梅苑往前院的這一段路並不需要多長時間,本來這一路上應該有幾個院奴在廊檐下等著伺候,可是今天這一路走來,廊下已經被清理的乾乾淨淨,一點人影都沒有。
甚至一出東梅苑,還有兩隊侍衛靜靜佇立,圍在東梅苑外面。若非洛川走出來,東梅苑裡頭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已經把他們團團包圍了。
南嘉在他身後走著,看洛川觀察著四周,忍不住嘴欠道,「死在外面挺好,省的讓金漫看著心煩。」
「我要是死了,她正好記住一輩子。」
和南嘉斗口的光景,一行人已經走進正院。洛川到了前廳一看,才明白南嘉說的不假,院落之中已然布置停當,不是前幾日金漫測命格時候的莊重奢華,有三牲畜禮,紅毯鋪地,他眼前的院子四周放上半人高的青銅燈。
青銅燈通體青綠,有幾處露出斑駁的鏽跡,鐵鏽殷紅在陰雨之中看來更覺陰森恐怖。鏤空的三星拱月燈槽中點燃著白色的長蠟,將院子的四角點綴出一抹幽暗燈火。
「此燈名為四魂燈。」南嘉似乎對這些東西十分的熟悉,看見洛川不錯神的對著燈瞧,便帶著一點高傲的語氣說道,一副我不說你不知道的表情。洛川倒是不以為然,他深受金漫的教誨多年,不懂就問這一點是刻在意識里的。
「聽說人有三魂七魄,不知道這四魂燈有什麼名堂。」洛川大大方方的請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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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問,倒給南嘉整蒙了,揶揄片刻說道,「還能什麼名堂,自然是來捉你的。天不祥的人是游離在正常人之外的第四魂,不受人神掌控,說白一點,你就是個掃把星轉世。」
南嘉自己說完覺得有些好笑,指了指自己,「被送到浮沉館的人,哪個不是人們口中的掃把星?」
洛川看著南嘉此時很好說話的樣子,驚訝道,「你怎麼忽然轉了性?不跟我對著幹了?」
南嘉納悶的看著他,「還不是你先請教我的?你別說,那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哦!難道是迴光返照?」
「姑姑說那叫不恥下問。」洛川勾唇一笑,絲毫看不出一點緊張,甚至還拍了拍南嘉的肩膀,挑釁的說道,「你還差的遠呢。」
比起打嘴仗這件事,南嘉真還就不是洛川的對手。南嘉氣的發笑,「我才不和將死之人計較。」說完又補了一句,「你要真有本事,就先過了自己這關再說。」
南嘉和洛川在廊下交談的這會兒功夫,院子裡已經搭起了雨棚。
蕭硯神情複雜居中而坐,方才還是一身黑白兩色袈裟的無字和尚,現在已經換上了一件全黑色的僧袍,墨色的長袍配上銀灰色的面具,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更讓眾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蕭硯身邊白公公赫然在列。一張擦得粉白的面孔上帶著令人毛孔悚然的笑容,瞧見洛川眉眼更是簇擁到了一起,拿腔作調的笑了一聲。
「今日這差事本該欽天監的理事過來親自監督,但連日大雨,理事正在籌備祭壇大典,此事就落到了咱家的身上。三殿下,無字大師,老奴負責監督測命,僭越了。」白公公在蕭硯身前彎下腰,姿態恭敬的說道。
蕭硯點點頭,示意他起身,「有勞白公公。金大人,可以開始了。」
「洛川,你可知道今日喚你來是為什麼?」金申今天甚至連坐的位置都沒有,站在蕭硯的身邊,不像是一個堂堂的三品朝臣,反倒是像蕭硯的家僕一樣。
洛川被兩個高大的院奴帶著走到院子中央,頭上腳下瞬間便濕透了。
「我不知。」洛川知道昨天夜裡行刺紅方的那段事已經了結,金申不可能當著蕭硯和白公公的面再去提這壺不開的水,當下來個一問三不知。
金申冷聲道,「你也不必緊張,今天無字大師是為你測算命格的,你只管配合就是。」
「好啊,悉聽尊便。」少年在雨中昂起脖子,姿態完全不似任人宰割的階下囚。
蕭硯對著無字點點頭,無字和尚也不多話,也走下台階來到院落當中的洛川近前,抓起他的手臂,將一根銀針刺破洛川的手指,鮮血滴落在他早備好的一隻烏金的小碗中。
血一入碗,令人瞠目的一幕便發生了。
本來是純粹的烏金色澤的小碗,在接觸到洛川的血液之後便發生了變化,原本的金色逐漸褪去,僅剩下淡淡的青烏之色,隨著血液越來越多,青烏色也便的黑沉,最後在洛川臉色發白的時候,一隻碗已經全都成了黑色。
而更加離譜的還在後面,無字放開了洛川的胳膊,將那隻小碗用內力催動,血液在碗中沸騰,潑灑在地上的瞬間噗的一聲冒出青煙,青煙升騰,四方的四魂燈頃刻間全部熄滅。
「此乃請血問命之法。四燈四魂全滅,血主天殤。」無字收起烏金小碗,向眾人解釋道。
院子裡的人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人群中的南嘉神情越發凝重,不時回頭望向東梅苑的方向,心裡竟然在祈禱金漫能夠趕來。
可惜東梅苑的那條甬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蕭硯站起身看著眼前這一幕也十分震驚,「大師,這算什麼?」
「回殿下,此子乃是天命不祥之人。」無字大師下了定論。
躲在廊柱後面偷看的金丹嚇得捂住了嘴,她本來是不被允許走出南芳苑的,可她太好奇洛川的命數,雖說這東西是玄學,虛無縹緲,可是怎麼聽怎麼覺得很有意思。
比起洛川是天不祥這件事,她更想知道金漫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是怎麼樣的一個表情。那個一貫孤傲清冷的洛川會不會被無字大師嚇得跪地求饒?
可事情完全沒有按照她想像的進行。院子中央的洛川聽到無字的話之後,哈哈笑了起來,笑聲如釋重負般清越。
「洛川,這個結果你可認下?」金申問道。
「是,我承認我乃天不祥。」洛川從沒覺得這個名字能令他如此喜悅,這個不被世人所容的三個字此刻摜在他的頭上,仿佛一盞明燈,能照亮金漫前行路上的所有黑暗。
他生他死都是他一個人,再也不會有人用這個東西來束縛金漫。
「好,來人,將他帶走,移交欽天監。」白公公生怕洛川反悔一般,趕忙對著身後的御林軍道,「速速將他押下去。」
無字沒有多話,拿出一截白布給洛川纏上傷口止血,卻被白公公一把奪去。白公公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區區一點小傷何勞大師包紮啊。」
無字的銀面具泛著光,轉頭看向他,「這傷由我而起,小僧自然要管。」
洛川此時若還等著讓人包紮那就真的不算男人了,當即一揮胳膊,將白公公手中的布帶丟在水中,朗聲說道,「確實不用勞煩大師。」
無字看著洛川生硬的表情,也不強求,轉身便走。他的任務就是給洛川測命,既然他的任務完了,他自然要離開。
南嘉卻看得皺眉,別人不知,他和洛川在浮沉館就相識,算是知根知底,他作為多方眼線關注著金漫這邊的動向更是知道洛川身上有烈焰草的餘毒未清,烈焰草最大的毒性正是令人傷口破損之後血流不止而死。
洛川放下的寬大袖子讓人看不清楚他還在不斷出血的傷勢,少年剛剛被放了一次血,臉色有些蒼白,但表情仍舊堅毅,甚至在看向白公公的時候,還帶著濃郁的嘲諷。
「你這樣不行!你要是真死了,我沒法和金漫交代。」南嘉急急地從台階上走下來,到了洛川身邊。他的隱藏身份是給三皇子做事,但是在鴻王府潛伏的這段時候,他還得照顧到金漫的情緒。
誰想趁著南嘉不注意的時候,洛川抬手,手指蓄力將血滴彈進南嘉的口中。嘴裡一陣甜腥,南嘉想要吐出這滴血,卻沒辦法做到。
一滴血而已,早已融入他的口腔。
「你有病啊!」南嘉徹底暴走,對著洛川吼道,「我他媽是在替你著急你還暗算我!」
「別和金漫說,等我回來給你解藥。」洛川朝著南嘉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的血有毒,你還不知道嗎。」
南嘉更惱怒了他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恨得慌!
「算你有種,洛川,等你丫回來咱們算帳。」南嘉在地上連連呸了好幾口。
「還等什麼吶!來,帶走。」白公公得意至極,對金申說道,「幸好金大人將大小姐管住了,不然這人咱家恐怕還真不好帶走。」
「沒想到金大人還是能治理好自己的王府的。」白公公說的不咸不淡。
蕭硯冷眼看著白公公囂張的樣子,心中暗暗腹誹,難怪他入不得父皇的眼,完全是一個小人嘴臉,而且還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小人。
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看出來,金家是故意對金漫隱瞞,為的就是將洛川當成天不祥的替罪羊啊。
「事已至此,叨擾金大人了。」蕭硯站起身,對著金申微微點頭,給了金申一個台階。畢竟金申的身份在此,雖然是落寞的鴻王府王爺但也沒必要和一個閹人計較,沒的失了身份。
洛川是被押走的,雙手擰在背後,每走一步便有血滴落在身後,與地上的積水融為一體。
送走了這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南嘉卻發現白公公來的時候帶來的那兩隊御林軍,只帶走了一隊。
剩下的一隊仍然包圍著東梅苑,將它圍得水泄不通!